第78章 落魄残疾皇子的小宫女（21）
本来她的确是在榻上好好休息的，却被院子里的交谈声给惊醒了，陌生的女声让她一时间起了警惕心。
悄悄地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一个身穿大红凤袍，高高的发髻上戴满了簪子，金碧辉煌地项链耳环显得珠光宝气，加之宫人们对她的恭恭敬敬。
想必，这就是何皇后了？姜北北心想。
这是她来到凝霜殿以来第一次看见皇后娘娘，虽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唇上的胭脂艳丽又亮红，但总的来说还是保养极好，仍有一股风韵犹存的味道。
似是在谈起她？
姜北北趴在门后，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便听到了殿下冷冷的神色，声音清冷疏冽，好似聚着冬夜的雨，冰冷又刺骨：
“主子怎么会与那样的下人有染。”
背对着她，看不透殿下的神色，明明只是阐述一个普通的事实，却让她内心生出了不少失落感。
主仆有别，她早该意识到的。
殿下待她温和亲切，不过是殿下是个极好的人罢了，而非她的原因。
随后两人便独自进了殿下的卧房，姜北北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眼眸垂下，克制住自己不该有的想法。
即使躺在床上静静地闭上眼睛想睡觉，却也翻来覆去幻想两人在房内是怎样一个情景。
明明原剧情中，殿下该是极厌恶皇后娘娘才对，为何院子里时又彬彬有礼，还一同出入寝居。
越想越浮出更多的酸泡泡，姜北北却还以为只是担心自家的殿下被图谋不轨。
烦死了！！
姜北北独自一人生闷气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忽略掉内心所有的不平静，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梦里还有温柔的阿娘呢……
可是为什么阿娘却要越走越远，任凭她在后面追赶也无动于衷？
阿娘！
阿娘！
她伸出手想要尽力摸到阿娘的衣摆一角，阿娘却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
嬴书衍看着床上汗水湿透的姜北北，就连睡中也不安分，嘴里呢呢喃喃说着梦话，眉头拧的死紧，却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声气。
现在倒变成他来照顾她了。
从前他心如死灰，便不在意自己是否健全；而此刻，他却后悔自己的残废，让她在生病时都得不到细心的照顾。
只能默默地守护在床边，一遍遍用湿毛巾给她物理降温，聊胜于无。
感受到了窗外冬日暖阳洒进来的温热，还有吹来的微冷的寒风，虽不凛冽却也刮来了丝丝凉意。
午后尚如此，更何况冬夜？
他一下便猜到这小妮子晚上睡觉时也不晓得关窗，外里内里一起发作，便病来如山倒。
眼眸上氤氲了一层愠怒，推着轮椅过去将窗户严严实实得关好，便在床边静静地坐着，盼着她温度早些下去才是。
宽厚的大手触碰到那种薄薄的棉被，棉絮都已压扁还散开一团团，这种如何能御严寒？
要不是她还在睡着，他真想怒斥几句该花的银两就要花，别老是只花在他身上。
只好将自己床榻上那张被褥拿过来给她盖上，还是她新给他置办的，也不知道给自己也准备厚实一点的。
笨蛋！
奇异地，当他为那小宫女盖上了自己的被褥后，竟不再昏昏沉沉地浮躁乱动，反而老老实实安静了下来。
看来果真是受了风寒。
现在多了个可怜兮兮要照顾的小宫女，他就再也不能堕落下去，也要学会主动撑起整个凝霜殿。
午膳尚且未用，他也只能自己推着轮椅慢慢摸索到宫殿门口。
想必此时御膳房的小太监早已送了膳食待他去取。
院子到宫殿大门是有好几级青石台阶的，他记得姜北北推他看夕阳的时候，得要将前轮翘起才能上到去。
所幸一路顺畅，小心翼翼地顺利拿到了那食盒，还能感受到里面透出来的温热。
嬴书衍微微一笑，平安地可以自己走动，心中的自卑感像是消失了一点。
现在就等小姑娘醒来了。
正要准备往回转之际，没注意到台阶就在身后，一个不小心，
“咣当——”
连人带椅从台阶上跌落下来，整个人狼狈地扑在地上，却无法站起来。
本想死死护住食盒，在悬空之际也一个脱手，食盒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不上自己的不堪，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万一那小宫女醒来饿肚子怎么办？
想努力双手撑地坐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像个匍匐在地的蝼蚁，卑劣又不堪。
双手握拳紧紧捶在地上，沙粒磨破了手，伤口糊满了小石子。
整个人阴郁得过分，额头贴着地面，眼中的自卑要溢满出来。
他早该认识到自己是个废人，到底在奢望些什么？
寒风凛凛，一刀刀刮过他的身体，落叶飘下更是让这院子中跪趴着的人萧瑟又凄凉，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身体的麻木比不上心里的挫败感，天之骄子坠入泥潭，只想就此沉沦，让世人忘记他所有的意气风发。
就让他这样死去吧。
好过像个臭水沟的老鼠般在这不属于他的朝代里苟延残喘。
………
姜北北睁眼时，便察觉到了被褥的不一样。
是殿下身上的清冽竹香，如一层虚无缥缈的纱笼罩着她，睡醒过来的她虽有点昏昏沉沉，却踏实无比。
她不过是睡得沉了些，
怎么自己额上有个湿毛巾敷着？
殿下呢？
赤着脚下床，推开窗往上看去，发现天已经微暗了，夕阳刚刚落下，艳红炙热的云彩也逐渐散去。
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快一天？？
姜北北讶异，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下一秒，看到了院子中的一团人影，便穿着单薄的寝衣立刻冲了出去，脚下冰凉，却也顾不上其他。
“殿下！”
“殿下！”
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有鹅卵石小道，踩着冰凉的石头让她疼痛难耐。
恍惚间听到那小宫女在喊他，他很想应一声，却根本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