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看来，你不能寿终正寝
挑地方？
谁的‘匕首’？
钟夫人左手捂住滋血的心口，艰难地向左扭转脖颈，右手的鹤形拐杖一时拿捏不住，当啷掉落在地，身躯亦跟着一阵急晃，险些栽倒。
她也看清了。
对自己出手的，正是被‘恭敬相邀’过来的何天，此时对方仍保持着轻松掐诀的动作。
“为……为什么？”
钟夫人艰难道。
心脏要害被刺穿，‘匕首’法器本身的灼热之力正破坏着体内的脏腑，生机也从垂垂衰老的躯体流逝，她能清晰感知这一点。
除非有续命灵丹。
除非掌握着某种秘法、能在练气期施展神念夺舍。
不然——
她必死无疑！
正因这般，她想知道缘由。
“不为什么，”何天闻言耸了耸肩，轻轻招手，荧惑子母刃便轻巧绕过钟夫人的左肩头，继续以锋刃抵住她的喉前，只需神识一催，便能穿喉而过，“自打你昨夜在院墙外出现，又上赶着凑过来，就注定你有今日必死的结局。”
“老身真的献宝……”
钟夫人嘴角溢血，浑浊眼中的瞳孔微微向左侧偏移，言语虚弱许多，却还是开口解释。
何天笑着打断。
“献宝？老贼婆，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诓骗于人？那何某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他随手一挥。
一柄银光飞剑，咻地自储物戒里飞出，如同吐着蛇信子的灵蛇，蹿进坍塌的道观院墙内。
此剑，正是灵牙剑。
也是九曲剑派弟子周雅的本命飞剑。
钟夫人只觉一阵眼熟。
还不等她想起，就听院墙内响起一阵或清脆或沉闷的动静，而后银剑迅疾飞出。
剑刃之上，挑着半截兀自扭动蛇躯的黑蛇残尸。
蛇，是乌鳞蛇。
它是一种黄阶上品的妖兽，蛇牙蕴藏无色无味的剧毒，倘若被划破伤口、沾染毒素，就连寻常的筑基期修士都能中招。
“小七！”
钟夫人岂能不识得。
这被斩断七寸的乌鳞蛇，正是她豢养的兽宠。
由于痛失爱宠，她的声调高亢起来，仿佛一瞬间有了活力。
也因银光飞剑停顿，她瞧清了飞剑的清晰外观。
越看越熟悉。
就好像……
“这是灵牙剑？！“
老妪钟夫人的内陷双眼，几乎要暴突出来，眼中的浑浊竟在霎那间褪去，显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诧。
于此同时，她空闲的右手抬起，好像要抓悬空的灵牙剑。
“老贼婆，好眼力！”
何天手指一勾，之前抵住对方脖颈的荧惑子母刃迅疾横扫，当即划断了她的喉管。
心脏都被刺穿了，还能讲这么多废话，还是小心为妙。
“嗬嗬~~~”面前的老妪缩回了右手，紧紧箍住断裂喷血的脖颈，发出了犹如抽风箱的喘息，“灵……牙……剑，雅、雅儿的……”
钟夫人的声音愈发虚弱，鲜血不断自双手指缝间冒出，一直强撑站着的老迈之躯，摇晃数下，扑通跌倒在地。
“哼，看来，你不能如愿寿终正寝了！”
何天再一掐诀。
荧惑子母刃化出一道虚影，瞬息消失于半空。
伏地的钟夫人又觉小腹传来了刺痛，气海登时被戳穿。
血，三度涌出。
通过施展望气术，能感知到她体内的灵力在飞快散逸，几成江河溃堤之势。
三重保险下，何天方才罢手。
只见他遥指灵牙剑，这柄银光飞剑一抖，半截蛇尸便掉落在钟夫人的白发头颅旁。
不消五息。
这一人一蛇，皆没了动静。
钟夫人死不瞑目。
她毫无神采的双眼，依旧盯着本该悬停灵牙剑的前方。
何天并未上前。
而是隔空驱使灵牙剑，唰唰斩掉半截蛇尸的蛇头，将它们一并收回了储物戒，接着就地盘坐下来，翻掌取出十鬼幡，召出幡中的一众怨鬼。
有道观的院墙和树木阻挡，这里形成了一片阴影，足够怨鬼们存身或躲藏其间。
一个练气九层修士，哪怕她的寿元将近，其魂魄和血肉对怨鬼也是大补，不能白白浪费。
指令甫一下达，怨鬼们立即桀桀扑了上去。
一时间，阴风阵阵。
……
过了一炷香。
布满尘灰的地面，只余下一摊覆盖着残破红裳的灰白朽骨。
何天收回十鬼幡，招手拿走朽骨旁的储物袋，长身而起。
他望了一眼半敞的斑驳木门，拂袖轻扫，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悠长的摩擦声响，于荒野之中异常清越。
“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老贼婆眼光确实不错。”
何天再度赞叹。
而后，他抬腿迈过门槛。
……
筑基期修士能强过练气期，除了气海内储备更多的灵力，便要数可外放体外的神识。
有了神识帮忙，何天很快挪开正殿外的香炉，于青砖下翻出一个瘪瘪的储物袋，于其内找到了老妪钟夫人藏匿的半张古谱。
‘藏在殿内’，不过是对方的诓骗言语。
在大殿横梁的凹槽里，有着一条蛰伏的乌鳞蛇，它藏身于一卷破兽皮内，一旦有人伸手去掏，就要被蛇口咬中。
老贼婆的算计很深，哪怕方才死到临头，都想继续诓骗，好拉自己当垫背。
只不过……她低估了一位筑基修士的神识。
想算计筑基修士，除非她能让筑基修士先受重伤，伤重到神识不能外放为止。
如何算计？
无非是用毒。
如果猜的不错，先前收起的兽皮古谱一定淬了剧毒。
收起兽皮古谱后，何天又从下半截蛇尸里挑出蛇胆，将它和先前收起的蛇头一并存放在青玉盒中。
老贼婆的乌鳞蛇是小妖七层，蛇胆、毒囊都是不错的炼丹材料，将两者卖与炼丹师，可值得一两千灵石。
至于一对毒牙……
也能当炼器材料，但要等炼丹师摘除毒囊后，才可将它们小心剔除，以免破了毒性。
何天合上青玉盒，再收进储物戒，目光在破旧道观扫过一圈，确定没什么物品遗留，才朝一脸悲天悯人、却落满尘灰的送子娘娘泥胎像拱了拱手，飘然离开。
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袁城中。
心情不错的何天，先到如意阁买了一瓶筑基期服用的清灵丹，之后喊上挥锤锻打炼材的袁刚，一同前往富贵坊听曲。
明日便要赶去曲城，自然要打探曲城的情况。
打探‘风土人情’，又是相隔不太远的城池，想必红楼里有不少同道愿意解惑一二。
这一番勾栏听曲，一直持续到黄昏日落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