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三个时辰，一晃而过。
山洞内。
何天长身而起。
这段时间，前两个时辰是调息恢复，随后才是搜魂。
搜魂，并非易事。
即便是一个脱离躯体、又遭受连番蹂躏的孤魂。
之所以如此困难，还跟剑癫的修为境界有关。
筑基、剑修。
这两个身份，都令对方的魂念强于寻常修士，若非何天此时的修为强过练气九层，还真不敢贸然尝试。
搜魂，是为了自保。
迄今为止，他对袁城附近、乃至整个东华域知之甚少。勾栏红楼里听到的消息，要么是道听途说，要么来自没多少跟脚的练气期散修。是以，他迫切想了解来自更高层面的消息。
还有一个原因。
剑尊遗藏。
何天对这处小秘境的了解，几乎都来自传闻和许岩，非常肤浅表面。
许岩为了自己，又说半截藏半截，关键讯息总是零碎缺失，这让他非常被动。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天可不想，将离开的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留下后手总没有坏处。
所以——
当他瞧见剑癫遁出魂念，便主动选了追赶飞虹仙子。
一番辛苦，总算不白忙。
搜魂结果，他非常满意。
剑癫二人来此的原因、他们打算如何离开、剑尊遗藏中最有价值的宝物……
何天都有了答案。
此外，他了解到，剑癫先前到过袁家界，也登过长宁镇白家的楼船，还下令追杀过两名外来修士。
这让他连呼侥幸。
当日，若不是他警惕离开，恐怕早被堵在船舱里，很可能会被‘格杀勿论’。
毕竟，封闭的剑魂谷存有一桩大隐秘，关系到整个九曲剑派的根基和百年大计。
“看来，等我筑基成功，有必要返回一趟剑魂谷，将埋藏在那里的宝物挖出。”
何天心道。
除了以上这些记忆，他还‘搜刮’到有关九曲剑派的资料，包括两门不错的剑道秘术。
若论起收获，可不比袁天海的那一份差。
从怀中取出储物袋，如同商贾抛掷钱袋般掂了掂，何天将它重新塞回，笑容非常满足。
袁家家主的随身物，想必不会寒酸，待到有了空暇，就破解袋口的禁制。
何天看了看地面。
倒在那里的两具尸体，已然不见了踪影，除了两堆雪白的骨架和干瘪的、近乎成齑粉的衣衫外袍。
相邻不远处，幡魂王霖作盘坐状，周身阴气滚滚。
再靠外，则是静静站在通道两侧、吸附在洞壁的近百怨鬼，他们一个个盯着山洞的洞口和深处，不曾有半点懈怠，如同一队卫戍要地的兵卒。
“做的不错！”
何天大为满意。
听到主人的声音，王霖立即起身，抱拳相候。
“主人，女修的残魂已被收进鬼幡，是否要保留？”
“哦？”
何天有些意外。
飞虹仙子的残魂，他未曾收取，一来由于鬼幡容纳的怨鬼数目有限，二来他方才不得空闲，忙于运功搜魂。
“幡内可有空缺？”
“有！难得出现高修为的怨鬼，王霖斗胆将她留下，方便日后驱使。”
王霖躬身回答。
何天伸手一招，十鬼幡即刻从王霖的脚边飞起，落进掌中，接着施法查看。
鬼幡内，依旧一团漆黑。
就在漆黑空间中，一道鬼影正蜷缩在角落，其面容隐约是飞虹仙子的模样。
此时，她满眼憎怨，扯开的领口皆是青黑，再不复生前的白皙光泽。许是察觉到有人窥视，她立即嘶声挣扎，然而，身上的一条条宛若绳索的黑烟，马上应声收紧，令她动弹不得。
何天明白——
飞虹仙子是被他杀死，残魂自然留存了深深的怨念，这怨念由于靠近‘凶手’，表现得极为强烈浓重，驯化得好了，必然使鬼物进阶迅速。
这种怨鬼，鬼修中人往往极其看重，为了得到它们，鬼修经常捕捉冤家对头和无辜凡人，将对方百般凌辱、折磨致死，才有希望获得一二。
鬼物进阶虽迅速，但有反噬主人的风险。鬼物噬主，在鬼修之中并不算少见。
何天稍作权衡，便看向抱拳等候的幡魂。
“王霖，她就交由你调教驯服，但凡有失控的苗头，就地摧魂炼魄！”
“是！”
王霖恭敬应答。
接着，就见他伸手一招，群鬼中便飘出一个弓背老者模样的怨鬼。待这老鬼靠近，王霖突然双臂暴长，直接扣住了老鬼的双肩，猛地向左右一撕。
老鬼，登时被撕碎。
王霖一声呼哨，附近的怨鬼一哄而上，将撕碎的鬼躯分食得一干二净。
好一个‘有空缺’！
好魄力！
何天微微眯眼。
如此狠辣的人物，充当鬼幡的主魂胜任有余，驯服飞虹仙子倒不需过于操心。
“好啦，你们都回去吧！”
何天一挥十鬼幡。
洞内的近百怨鬼，顿时化作一蓬蓬黑烟，如鲸吞一般，被收进了鬼幡中。
山洞，不再阴森。
它恢复了此前的阴湿，吹拂而起的凉风不断刮过，消失在黑暗的最深处。
“该去汇合了！”
何天收起地上的灵草蒲团，抬手打出一记烈焰术，点燃了残留的白骨。
而后，转身走向洞口。
……
剑冢区域。
此时，这里已没了荒坟，没了之前的瘆人气氛。
只余下一大片黄土。
许岩盘坐在峭壁前，双目微闭，似在打坐修炼。
剑傀虚宴亦如此，唯独少了一条右臂，胸前和肩头血迹斑斑，瞧着分外凄惨。
两人的坐位，一后一前。
就如同，仍停留在北郊补给点的‘洞一’。
很显然，剑冢阵法已被许岩破解，其中的阵眼葬生剑，定然被他收进囊中。
岂止是剑冢区域。
遗藏空间中，荒漠和沼泽也没了踪影，仅存下相对的一片绿地，让这环形山谷不至于昏黄，不至于毫无生趣。
剑尊遗藏，是为剑修设置。
不过，剑尊聂远出身于东华剑派，宗门内自然留下最多的线索，最后由东华剑派弟子尽取传承，也属意料之中。
留下一剑不取，并非许岩不能破解，而是另有用意。
因为遗藏中最珍贵的一口杀生剑，至今没有下落。百思不解下，他要留下一域，再听一听旁人的见解。
忽然。
许岩睁开了双眼，望向远处靠近的一道身影，眉宇之间，多出一分欣喜。
随后，他朗笑起身。
遥遥抱拳。
“何道友，那漏网之鱼可曾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