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黄雀在后
荒漠中。
厮杀正酣、各有伤势的三人，近乎同时，发现了葛衫老者。
下一刻。
全力御剑的虚宴快攻两招，率先发出了招揽：“绝剑叟道友，还请相助一二，这老疯子要杀我等灭口！”
怎料到，剑癫也开口嚷嚷，神情充满了振奋：“老张头，快来帮忙，少不了你的好处！”
光冲这亲近的称呼，就知道两人之前相识，而且关系不是那般生疏。
顿时，许岩面目阴沉。
如今他能抵住剑癫强攻，并打得有来有往，全仗着东华剑派剑术精妙和剑傀的戮力配合，要真的第三者介入，极可能打破这种均势。
到时候，真的抵挡不住。
再怎么说，剑癫也出身于修仙宗门，有正经的剑道传承，不是什么野狐禅散修。
一时之间，对阵厮杀的焦点和关键，好似产生了转移，胜负取决于欲‘借路而过’的葛衫老者（绝剑叟）。他选择帮谁，谁就能占据上风。
闻言，绝剑叟神情一怔，他的目光快速在三人身上掠过，一时拿不定主意。
剑癫能认识自己，是往年对方未筑基成功前，修为相近的他们时常结伴历练探险，彼此交情还不错。不过后来，两人修为有了差距，便渐渐断了联系。
按情理来说，自己该帮昔日旧友，可另一边却是东华剑派弟子，一旦与之交恶，余生恐怕过得不会安稳。更别提对方还有多粒筑基丹，寿元将近的自己，终究对筑基存了几分念想，想最后再赌上一把。
心中念头，转得很快。
两相权衡之下，绝剑叟最终做出了选择，只见他将目光定在剑癫这边，慨然应诺：“剑癫，老夫来帮你！”
说罢，他欺身飞近。
一口漆黑如铁尺的平头剑由背后剑鞘蹿出，悬于身前，铮鸣不止，好像要加入混战。
只是当他侧转身躯，嘴唇却轻微翕合，向对面的剑傀虚宴发出传音。这动作非常隐晦，加之角度差池，从剑癫这边，根本发现不得。
转瞬间，人已靠近。
也就在这一刻，悬于身前的平头剑，突然掉转剑身，迅疾横削向剑癫的右臂。
狠辣，毫不留情。
“老友，对不住……”
绝剑叟歉意道。
只是这话未曾说尽，场中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此前争锋厮杀的三柄剑，几乎在同一刻下坠，旋转剑身，合力攻向靠近的绝剑叟。
“你们……”
绝剑叟大惊失色，他怎会想到，两个拉拢自己的人，会毫无征兆地朝自己下手。
惶急之下，他连忙招引自己的墨池剑，欲从中阻拦一二，且闪身疾退。
只是哪可能！
三柄飞剑，恍如索命夜叉，转瞬间飞抵近前，其中一柄格挡墨池剑，不让其回撤，其余两柄合力绞杀。
嗤！
噗！
两声不同的轻响传出。
绝剑叟的心口和胸腔，各中了一剑，热血喷涌而出。
绝剑叟不甘！
绝剑叟愤恨！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作黄雀的自己，已做出了最正确的取舍，为何还遭此横祸。
感受到生机流逝，感受到眼前的天地正失去色彩，绝剑叟拼着余力，望了一眼陪伴他近百年的墨池剑，浑浊的眸子里显出最后的缅怀和疯狂。
“墨池，爆！”
这濒死的嘶吼，在荒漠中格外猝然。
紧接着，刚被格挡开的墨池剑一阵震颤呜咽，似在感伤主人的逝去，随即碎裂爆开。
漆黑的飞剑碎片，伴着灵爆的骇人气浪，四散疾射。
剑癫显然没料到，向来贪生怕死的老友，能有自爆本命飞剑的魄力，待到数十残片呼啸而至，忙不迭召回被气浪冲偏的翠竹剑，于身前舞出剑幕。
许岩同样如此。
比起二人的舞起剑幕，剑傀虚宴多了一个动作，就见他闪身挡在许岩正前，全力鼓张法袍，将身后主人护得严严实实。
两柄青剑舞出两道剑幕，相互层叠着，承受飞剑残片的一次次冲击。
三息过后。
气浪刚刚消散，不等黄沙回归荒漠，三道身影向后掠出，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此时的三人，衣袍都增加了不少破损，气息起伏不定，可谓伤上加伤。
其中，剑癫的模样最为狼狈。
葛衫老者绝剑叟自爆飞剑时，位置离他最近，飞剑最后的袭击目标也是他，是以大半残片射向了他。
事起仓促之下，舞起的剑幕也挡不住全部，漏过的四块碎片击中了他的小腹和胸口，血迹斑斑。右侧袍袖破破烂烂，其间隐见血痕，花白乱发也齐刷刷削去一片，露出发青的头皮。
“格老子，死有余辜！”
剑癫怒声咒骂着，连啐两三口，吐出了嘴里染血的黄沙，转而看向对面的大敌。
扬起的黄沙，虽然能阻隔视线，可对一个筑基修士，还算不得什么。
然而，对面二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几乎在后退停下的一刹那，他们同时纵跃而起，驾驭着两柄闪烁青芒的飞剑，再度向他抢攻。
“混蛋！”
剑癫咒骂一声，当即祭起翠竹剑，刺向悍不畏死的、冲杀在前的虚宴。
虚宴不闪不避，仿佛看不到近身的翠竹剑，仍旧操纵半空的飞剑。
噗嗤！
翠竹剑瞬间刺中了胸口。
可紧接着，虚宴放弃了掐动剑诀，双手回拢，紧紧箍住了翠竹剑的剑柄，不让它穿过，亦不让它撤回。
眼瞧到剑傀受伤，许岩的眉头也不皱一下，御剑从另一侧攻击过来。
一剑，快过一剑。
这一刻，他只攻不守。
“疯子，真是两个疯子！”
剑癫瞠目结舌，赶忙强催灵力，想召回翠竹剑，且闪身向后急退。
他承认，自己够疯癫！
可实在没想到，东华剑派的两个小辈比他还疯！
剑癫在急退。
虚宴跟着疾冲，不让对方有半点撤剑的机会。
许岩则在一旁急攻。
意外，不止一个。
附近的一处黄沙，突然飞出一道血影，掠着地面，蹿向剑癫的脚踝。恍如一条蛰伏沙下的赤沙蛇，突袭而出，凶狠咬向跋涉路过的旅人。
剑癫大吃一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不清楚这只‘黄雀’藏身何处，可血影威势惊人，有着不弱的灵力波动，对方的修为不止练气九层。
他不会看错！
而且，这道血影蹿出的时机，极其古怪刁钻，选的正是翠竹剑被禁锢、自身又被抢攻的两难境地。
回撤飞剑，来不及。
心思急转下，剑癫赶忙脚尖儿一扣，一柄暗刃自鞋底伸出，击向飞来的血影。
叮！
暗刃击中了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