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略施小计惩山贼,山神方知人外人
阮玲珑挽着阮瑶的手,走了几步,来到阙楼之檐角,放眼看着远方的弯月。
阮玲珑道:“严灵云,严少龙,蓉珠等人你也见了,如何?”
阮瑶道:“好端端地怎么提到这些娃娃来了。”阮瑶见阮玲珑一副正色的神情,知其乃是谈说心事,于是便正色道:“那几个娃娃确是可造之才,尤其是那严灵云,不愧为仙风之后,骨子里就有仙风道骨,来日必将……”
阮玲珑打断她道:“我说的可不是能耐,我说的是他们之间的私密。”
阮瑶思索着,“娃娃们的情感倒是有些城府,灵云与少龙自不必说,两个自然是天成的一对,郎才女貌自是般配。龙虎镖局比武招亲,误打误撞结成了眷属,倒也是一桩美事。”
阮玲珑道:“那蓉珠呢?”
阮瑶道:“蓉珠?莫非——门主,你也忒闲了,堂堂的千变堂门主竟然管起娃娃们的私事。”
阮玲珑略微眼色,“我哪里是管闲事,你可知那蓉珠的心思?”
阮瑶道:“难道……小娃娃的情情爱爱很正常,蓉珠概不会横刀夺爱吧?”
阮玲珑道:“哪有如此简单。阮儿和他们相处甚密,早已洞悉其中隐私。蓉珠因是前世之缘与灵云之父云霄相识一场,自她成为女娲之身,数十年来从未忘却其父之缘。而灵云与其父几乎如出一辙……”
阮瑶恍然,“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隐情。可灵云与少龙……”
阮玲珑道:“世间之事本就大不如意的,蓉珠自然知道灵云与少龙的婚约在先,何况他二人也是彼此惺惺相惜。只可惜了蓉珠,她独自一人承担孤苦,所以借口陪送长平公主前去北境远离灵云。”
阮瑶道:“蓉珠真乃贞女子。”
阮玲珑道:“阮儿在北境察探北王城之动向,默默看护蓉珠,眼看其常常夜踏雪峰,以泪洗面,难为了她。虽说历时百年,可她毕竟是少女心性,便如此顾全大局。直到长平公主大婚在即,她悄然留书而去,想必是回苗疆去了。我见阮儿托信,方知此女心中所愿。如果我猜想没错的话,她是要与灵云等人诀别的了。”
阮瑶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也是我粗心。女儿家的心事也只有门主得以窥探分毫,我从军久矣,儿女情长的事也不曾经得。门主思虑的是,照蓉珠的心性,定是决心就此浪迹天涯,再无重见之日了。”
阮玲珑道:“我原不是要提蓉珠,只是将心比心。一代枭雄的女子,何甘为人后,必是彼此同心才会向往。那梦潇潇虽然妖媚,可手段却是东黎一等之才,若是坠入情网,何以甘心做人小妾,即便帝昊国主身份,她又何甘如此下作。况且帝昊为人向来清静,又怎会拘泥儿女私情?”
阮瑶默然点头,转而又笑道:“还是门主想得周到,亏得门主如此儿女情长,倒像是真的体验过的。”
阮玲珑闻言,嗔道:“没大没小,又嘲笑起我来了!我是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情缘可言。倒是你!也不见你找个如意郎君啊。”
阮瑶道:“门主别生气,怎么又说起我来。这么说帝昊纳妾一事果然有些蹊跷。”
阮玲珑放下阮瑶的手,正色道:“同一时间,东黎撤军,帝昊纳妾,这些事都赶在一块了,哪有如此巧合?”
阮瑶心下一动,“你是说,东黎有变?”
阮玲珑看向阮瑶,“究竟为何我也无从知晓,只能静候其变。我来此处,便是要你多加留意,眼下东黎时局如同雾里看花,分辨不清。奈何中元此时也是一盘乱局让人摸不着思绪。凡凡这厮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又有何等筹谋。千变堂上下都在忙着搜索凡凡的下落。东黎这处唯有你多加提防了。”
阮瑶道:“属下明白!”
阮玲珑正要起身而走,临了,回身道:“凡事不可见一而思全,需得全盘皆顾,东黎,北境,中元如今这三门冤家是不可分割之局,其中也有南楚的影子在作祟,牵一发动全身,四国之细微动作都离不开幕后黑手的阴谋,阮瑶,你可要加倍小心。”
“是!门主!”
阮玲珑说着拂袖而去,只一瞬间便消失无形。
阮瑶独自一人呆呆地看着月光:“天下之势何去何往,一时间竟摸不清,这片平静背后……难道……”
……
同样的夜幕降临了稻香村,山岗上一纵队黑衣人悄然接近了村落。山神爷望着寂静的村子,五更天了,村里早已漆黑一片。正是时候,山神爷一挥手,大部人马缓缓地向稻香村接近——
与此同时,马六一的院中,严灵云一身黑衣,到了院子的中央。院子周围的房舍里陆续出来三人,自然是少龙,松山,宇文娇无疑。
松山悄声道:“看来他们来得近了。灵云你听得仔细,此番他们到了何处?”
灵云近将通神的境界,山神爷一队人马的声音丝毫逃脱不了他的惠耳,“看来快进村子了,总有六七十人众,分作三股,分别从南,东,西三方接近村落,你们守住三个方向的喽啰,我擒贼擒王,专一对付那个山神爷。”
“好!”三人一呼而就,各自出发。
宇文娇甩手披上天净纱,人形瞬间消失,只见一个迷糊的人影窜上屋顶,向西而去。少龙早已备了冰火双刃,她身形一动,向着东边飞去,少龙飞檐走壁上了屋顶,身轻如燕,灵云看在眼里,心下叹服,少龙的轻功又精进了。
松山一手持剑,走出院门,他向来沉稳,看其身形虽然稳健,脚下实则用了功夫,一步快过一步,提气运功,向着南边的小溪而去。
灵云见她们各自散去,独自凝神静听。忽然他身形一动,向着张老家的方向飞身而出。
话说宇文娇出得马家院子,一路向西,她飞檐走壁,轻功超然娴熟,加上她全身被天净纱所盖,黑夜里全无身形。
村西头,一队喽啰悄然潜伏进了村子,头里一个喽啰压低了嗓子,低声道:“点火!”
点火令下,数十个火把瞬间点亮,黑夜里数十个火把将喽啰们照得通亮,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在黑夜里透着冷然的杀气。
带头的喽啰带领众人一路小跑进了村子,接着他当头一个,奋力一掷,将火把扔向一个茅屋。
只见火把撒手而飞,星星的火点顺着火把旋转洒落下来。火把不偏不倚地朝着一所草屋飞来,眼看就要落到屋顶。忽然,火把“砰”一声被弹出,径直飞了回来。
去时火把乃是缓缓飞落,但回时全然变了姿态。火把呼啸着飞回,向着喽啰们直冲过来——众人见了差点惊呼而出,可他们哪里来得及惊呼,只一瞬间,火把便飞到了他们的面前——
火把不偏不倚,正中领头的头颅,那喽啰吓得一身冷汗,双手一阵抓摸想要挡住袭来的火把,可他哪里能够遮挡,火把的火头正中他的脑门,一时间火油飞溅,四散开去,这一砸如同天女散花,领头的喽啰闷哼一声倒地,火油沾染了他半身,烧得他满地打滚。
身后的喽啰连忙前来帮忙,踩踏的踩踏,扑火的扑火,个个忙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火给灭了,可那领头的早已满脸的水泡,疼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奔着偷袭,那厮早已哭爹喊娘,眼下他只有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勉力站起身来。
领头的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鬼,好好的火把忽然就飞了回来,心中来不及揣测,口中不停,“真是见了鬼了,还不都给我扔!”
话音落下,身后几个喽啰纷纷效仿,一时间,四个火把先后抛掷而出。
没等火把落上屋顶,四个火把又应声飞了回来。
众喽啰大惊,火把向着人堆飞来,他们哪里来得及躲避,四个火把向着四处飞入人堆,顿时,四处火光四溅,不用看,又是好几人惨叫起来。
领头的一惊,吓得魂不附体。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忽然,队伍之中开始人仰马翻,数人纷纷被击倒,一时间,火把开始攒动起来,随着喽啰倒地,火把相随乱飞,直冲其他的喽啰而去。数十人的队伍被闹得鸡犬不宁,火光四溅。
那领头的喽啰哪里见过如此诡异之事,凭空里的一阵躁乱,真是遇到鬼了么,众人一个个被打倒在地,火把一个个被如法炮制地砸向众人,一时间,烫伤的,起火的,打闷的,逃跑的,整个队伍乱作一团,倒是有小半人没命地逃跑了,留下的无不挂彩,一个个哀嚎连天,甭提有多么痛苦。
领头的喽啰吓得灵魂出窍,这,这,难道是恶鬼么!
他正抖索,忽然,眼前一张俏脸闪现,黑夜中只看到一张脸,丝毫不见其身段,他这一吓,倒吸一口冷气,只差一点便要昏厥过去,
可那个“女鬼”偏不让他如愿,一把将其拉起,“我让你们为非作歹!”
领头的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吓得双膝跪地,“女鬼!哦不!女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所有这些都是宇文娇存心捉弄,仗着天净纱隐身的伎俩,宇文娇好好地将他们玩耍了一番。
宇文娇冷然道:“一帮乌合之众,还不快滚!”
众喽啰一听,连忙惊醒,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于是慌忙爬起,互相搀扶着逃命去了。
宇文娇见他们走远,才露出身形,嗤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的,嘿嘿,不知道松山那边如何了,我且过去看看。”
宇文娇正自得意,她隐身而动,向着村南的小溪飞驰而去。
宇文娇刚刚到了溪边,便看到松山一人执剑与数十人在溪边搏斗,松山手中青峰剑,左突右闪丝毫不落下风,一人敌数十人,松山沉着应对。
宇文娇努嘴道:“这个松山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只会硬打硬拼,一点都不好玩。”宇文娇计上心头,她身子一动,向着松山的方向而去。
且说严少龙初时到了东屋的屋顶,以静制动,就等那些喽啰们前来打探。黑夜里,她悄然躲在屋檐之后,隐蔽身形,一边留意着东边的动向。
少龙凝神辨音,知道来者十人,都是向着马家院子而来,这些人脚下有些功力,可都是寻常人等,更别说内力。
少龙心下一阵不屑,这些个喽啰,便是连普通的军士也未可及,竟然敢来打家劫舍,真是吃豹子胆了。
想到这少龙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只因这里不是龙虎镖局的地头,否则早已将这些草寇杀得干净。
少龙正自想,东头的人影已然近了。
少龙双手紧握冰火双刃,心下早已有了打算,罢了,今日便拿几个贼子开刀好让你们长个记性,看你们以后还敢为非作歹,欺压良民!
喽啰们到了马家院子的土墙之外,他们纷纷拔出兵器,一把把戒刀在月光下闪现,森然刀光带着杀气缓缓向马家院逼了过来。
此处十人也有一个带头的喽啰,此人深得山神爷赏识,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院子,并且悄声吩咐众人。
“姓马的就在前头,哥几个好好露露手,今夜定要把那姓马的生擒活捉了。这肥佬可是个有油水的主,不比那些种田的村老汉。把他的伙计杀了吓唬一下,终究还是要放了他给咱上贡呐,嘻嘻……”
身后的喽啰们都阴笑起来。
领头人又道:“话是这么说,只怕不留个念想他日那姓马的忘性,今夜说不得要几个他的零碎,纯当是留个念!”
身后人都应着。
领头人好歹毒的心算,留几个零碎乃是黑话,意思就是要断指。
少龙听了只恨得咬牙切齿,双刃一出,大喝道:“好歹毒的贼子,今儿我给你们的零碎都卸了下来!”
众人闻听,不觉大惊,哪里来的女子,如此托大。他们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见夜空中一道红光与一道寒光交织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未招架,两人已经哀呼着倒地。
领头的还未看清来人,只见手下二人,一个断了左手,一个断了右手,呜呼哀哉,倒地翻滚起来。
领头的大惊失色,再要看时,但见眼前一张肃然的脸孔乍现,这分明是个女子,领头的不愧是见过些阵仗的,连忙举起戒刀,护住上盘。看架势,是要与少龙一搏。
少龙只是嘴角一丝冷笑,冰火双刃已然划出,领头人见一红一寒两道刀气心下只觉一凉,今儿算是遇上了高人,可眼下后悔已经来不及。
转瞬间,冰火双刃将他手中的戒刀撕了个粉碎,领头人一惊,全然忘了如何招架,冰刃过处,只觉身侧一凉,一截断臂已然落地。
领头人愣愣地倒地,恍惚中,一红一寒两道光芒肆虐横扫,身旁的众人纷纷哀呼倒地,领头人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心下一凉,竟晕了过去。
少龙游斗之下将十人的小队砍得人仰马翻,一时间,几条胳膊纷纷落地。其后几人见如此阵仗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逃散开去。
话说山神爷,指派了众人之后,他悠然地踱步进了村子。借着月色他欣赏着满村寒风腊月下的景致。眼看初雪将至,村里的树都枯了,沉寂之中有种死气在蔓延着。
此刻他就是要欣赏这番死寂般的情景,如果说杀人是一种快感,那么在这样的夜里杀人才足以让人兴奋。山神爷得意之处,哼起了小曲。他一眼望到村中央张老的院舍,径直而去。
山神爷踱步到了张家院门,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一切都静悄悄的。山神爷心下有些嘀咕,按道理,自己手下此刻应该进村了,可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难道那些个猴崽子懈怠不成。
山神爷自顾自想着,伸手触碰院门,他轻轻一触,院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山神爷心下琢磨:好粗心的一家子,居然门户大开着就做起了黄粱美梦,这家子也够新鲜。
山神爷一步跨入院子,伸了个懒腰,他一双细眼扫过院中每一处屋舍。心中盘算着该从何处下手。
但他并不急于杀戮,而是托腮疑虑起来。
手下们该到了,怎的毫无动静,虽然兵分几路,可村子毕竟并不广大。小子们造起火来,应该闻得动静才是。山神爷再一细想,前日早已踩过点的,这些个没用的东西,临了难道又出了错了?
他正自捻须念想,一边闻听动静。
忽然身后话音传来——
“你是在等四面火气,方好动手么?”
山神爷一惊,可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练家子,闻声辨音知道此语出自少年郎,不用看,此人定不超一十八载,虽然声音来得沉稳,可一个一十八未满之人,修为也毕竟有限。山神爷毕竟三十有几的人,难道还被一个娃娃吓着不成。
山神爷缓缓转身,看清了来人,只见黑衣之下此人一脸的稚嫩,自己果然猜测不差,正是一个翩翩少年。
不用说,候着山神爷的便是严灵云。
灵云见他一双细眼打量自己,一边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这个山神爷也有些道行,倒是临危不乱,不是个庸人。
山神爷打量了一番,故作恭敬之态,作揖——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恭敬的背后往往加之残忍地欺辱作为报复,所以让人更生畏惧。
山神爷悠然道:“阁下何人,似乎是专为在此等候于我呢?”
灵云作揖,“好说,在下阿云,村中的伙计。您说得不假,我正是专候尊驾于此。”
山神爷闻听,心下一个激灵,看他的打扮无论其年龄几何,自己今晚的勾当想来他已经了然于胸。再观此人,一双英气的双眼,满眼精光,这个少年真乃脱尘之物,实非凡人。
山神爷稍稍留意,跨出半步,实则已然悄悄运功于掌,“阿云,不错的名字,此前倒未谋面,你也是此村中人?”
灵云微笑,“自然是本村人,看来阁下踩点还是不周,竟连村里有些什么人也未可知么?”
山神爷知道对方是在调侃自己,心中不免有怒,他稍稍向后靠了半步,借此又提升几成功力,运力于掌。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阿云,分明是外人。村里上上下下百来户我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偏偏今日多了你这个脸生的,你真名为何?速速道来!”
灵云见他使横,依然微笑,“我方才已然说了,我叫阿云,阁下一身好功夫,只是这双耳朵倒是背得很。”
灵云再次戏耍,让山神爷恨得直咬牙根,山神爷哪里能够容忍。他早已备好了架势,一掌单出,直冲灵云的面门。
灵云早已察觉他的心思,只是山神爷一掌袭来,嗖然带风,掌风之中异常刚烈,这掌决然不是寻常的内力,灵云只一瞬间便看出他的路数,这——分明是天罡战气的内力加持。
只是山神爷一掌袭来,灵云倒不可怠慢。他身形不动,任由山神爷一掌攻至面门。
山神爷一掌眼看就要得手,心下不禁纳闷,这小子到底是哪门子的路数,看他的眼睛分明是个练家子,可自己如此平平的一掌起手势,他倒何以不知躲闪格挡,难道真要就范么。
两人各怀心思,而此时,山神爷一掌已然接近分毫——忽然山神爷身形一定,他整个人如同僵住一般,他的手掌如同是触摸到一股棉柔之力。
山神爷大惊失色,立刻收掌变招,可已经晚了,灵云方一吐纳,山神爷只觉手臂一股巨力袭来,他被这股棉柔的巨力一推,身形向后一阵倒退,一直退了十数步方才拿稳了桩子。
灵云又是微微一笑,他心下揣测,这个山神爷怎会有天罡战气的底子,只是此人乃是半路学艺,内力全然不及自己三成,所以方才一击,若不是自己手下留情,以天罡战盾的威力,说不好他要折了这只手的。
山神爷大惊失色,他略一沉吟,便知此少年乃是高手,自己诚然不及他分毫。是了,他们一定是有备而来,想必另外三路人马一定是被他的同伙所截。原来,这是一个圈套!
山神爷想到此处,再不犹豫,飞身一脚提起,双脚互借忽然入空。
灵云心下一惊,此人内力一般,可这招轻功着实了得,亏得他内力不济,若是再厉害些,那可真是腾云驾雾般的本领。
灵云自顾想着,脚下却不敢放松,连忙运起全然的内力,飞身而追。
山神爷方一腾空,灵云便鬼魅般地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惊,双脚借力打力向着另一处飞腾而去。
灵云见状,半空中来不及犹豫,一掌剑气而出,轰击院墙,身子向着相反的方向腾飞出去,正是与山神爷奔着一处飞来。
山神爷大惊,空中旋身准备再次转向,灵云早已看出他的心思,抢先一指剑气飞射山神爷。
愣是山神爷轻功灵活多变,可灵云剑气一出,他哪里能够躲得,剑气掠过,山神爷一声哀呼,掉落下来,身子重重砸在院墙,激起一片尘土,接着翻身落地,再不能动弹。
亏得灵云近日功力精进,练就御剑术,运气为剑,否则在这电光石火一瞬间,断不能用乌煞截其逃路。
灵云身子落地,擦拭额头,“贼头,倒有些道行,你那轻功也忒了得。”
山神爷闷哼一声,他被剑气所伤,一时无法言语。
这时院子中正屋的灯火亮了起来,屋里传来张老的声音:“是谁在外面,这是打雷了吗,半夜三更的,拆房子不成?”
灵云应道:“张老,是我阿云。家里闹了贼盗,追扑至此。”
张老咳嗽声起:“什么!贼?哪来的贼?”
灵云道:“已经抓到了,明日自有分晓,张老您休息吧,明日再说不迟。”
“好,好……”
正屋的灯火被吹灭。
灵云放下心,缓步走近山神爷,只见他蜷缩在地,满脸痛苦的表情。灵云一笑,一手提起山神爷,飞身向马家去了。
嗖然几个起落,山神爷被灵云提到马家的院子。只见院落中另有三个黑衣打扮的人。
宇文娇见灵云提着山神爷回来,知道事已大成,笑道:“灵云!这山大王好不威风,如今在你手里如同弱鸡,哈哈哈。”
松山笑了,“就你鬼灵精,什么大王,什么弱鸡都让你说了去了。”
灵云落地,扔下山神爷,“各位都还顺利吧?”
少龙道:“东头那十来个,死的死伤的伤,没几个全了。”
灵云点头,看向松山。
松山连忙道:“南头来了二十来个,倒也没有甚硬手……”
阿娇抢白松山,道:“哎呀,啰唆,南头那些个在本小爷的协助下都灭了个干净。”
灵云道:“还是不要徒增杀戮为好。”
松山正待要说,阿娇又抢言道:“哪有,留着命呢,不过手呢,脚呢,招子呢就难说了。”
灵云点点头,笑道:“就你淘气,现在你该说说西头了吧。”
阿娇闻言大笑起来,众人看她如此都觉得奇怪。
阿娇大笑道:“西头那些——怕是都吓死了!”
灵云越发奇怪,追问:“如何吓得?”
阿娇道:“那些蠢材刚进了村就要放火,本小爷有心逗他们玩儿。他们扔几个火把,我便还几个——哈哈哈”
灵云领悟,道:“哦是了,你个古灵精定是用了天净纱,人皆以为闹鬼了!”
阿娇闻言更得意起来,“哈,他们以为是鬼,我便将计就计,装成鬼来,那些个蠢材吓得灵魂出窍,跑了小半,剩下没跑的也都成了软脚蟹,僵住了!哈哈啊哈。”
三人听罢都笑了起来。
只有山神爷,此刻朦胧之中听得三人说话,方知自己满盘皆输,整个山寨倒是被他们端了个干净,听到此处,他不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一夜过去,转眼又是天明。
山神爷昏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伤势疼痛如斯,可他毕竟再无气力,几次睁眼不动又昏昏睡去……
身侧的伤没有那么刺骨了,山神爷似乎感受到一股清泉在伤口上缓缓流淌……
他渐渐恢复了元气,呼吸也变得稳健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是得高人施救,他很想睁开眼睛,可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模糊地听到身边有说话声……
他听到了昨夜那几个少年的交谈声,听到了马六一的声音以及那个熟悉的尖声的小厮的声音……
张老也来了,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张老在身周停留了一会,张老感谢着去了……
村里的孩童的声音,鸡鸭鹅的鸣叫声,自己仿佛是被人抬了出来……
脸上凉飕飕的,耳旁似乎还有磨刀的声音……
脸上又一阵冰凉,整个身子都凉了,身旁磨刀的声音,不好,这些人难道是要宰了我……
山神爷忽感一阵冰凉,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阿云一身素衣正微笑地看着自己,阿云的身边,另一个少年手提水桶,正准备向他浇灌,阿云阻止了他。
身旁一个俊俏的红衣少女正磨刀霍霍。
眼前又一个少年走上前来,他轻摇手中蒲扇,脸色中倒有几分女子的姿色。
马六一在远处看了过来,他见自己醒来,也走了近来。
山神爷想要挣扎坐起,却感无比乏力,又躺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