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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江南偏村户作田,北国之境念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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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唤作山神的这个人原是这一带混世魔王,此人在此间为寇,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曾在七堡一带混迹,但前有龙虎镖局,多加惩治,他无奈转到此地,继续营生无本的买卖,这里地处偏远,龙虎镖局乃至千变堂也鞭长莫及,所以这群人混迹在此,久而久之成了此地的霸主,人人畏惧。

    此地属于南楚的地盘,四处环山,南楚虽有心围剿,但无奈这里山岗群立,而且山路错综复杂。山神爷在此盘踞已久,早已对此地驾轻就熟,所以几番官兵讨了没趣便再无理会。

    这可苦了当地的多个村庄,又因这处山岗乃是楚地通商的必经之地,于是乎,附近的楚民无不为之头疼欲裂。

    时间长了,这山神爷也做起了顺手的买卖。只因附近一概人等都惧怕于他,久而久之他也自封了山神之名。言下之意,便是要附近村落自行上贡,以免刀戈相向,于是,近年来村民们都主动上贡银两,以平息山神之怒。

    如此一来本是平息了杀伐,可这山神爷自是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之辈,其人见众人都臣服于他,也越发地变本加厉起来。原先南楚便是富硕之地,即便上贡,村民们多有手艺,凭着多操劳些也无妨。可近年则不同,南楚与中元一战损兵折将,南楚本就人丁缺乏,如此一来,人丁更为短缺。田产也降了几成,而又遭遇水患,产出更为少了,附近村庄本就是一筹莫展,又何来的余粮孝敬山神。

    眼下又到了年关,岁末的季节,山神爷早已留意到马六一一行人等的行程,此番下山而来,说不得,是要找马六一讨要今年的岁贡。

    马六一何尝不知山神爷的用意,他见山神爷阴笑地看着自己,心下却盘算已定,没等山神爷开口质问,马六一便抢先开了口。

    马六一迎着笑,上一步说话,“原来是山神爷,你我又不是生人何必如此见外,带了这许多人来,来来来山神爷,赶紧下来说话。”

    山神爷原来名叫姜四郎,原是七堡人氏,只因近年来山神爷这个诨名格外显赫,固然再没有人称他的正名,都以山神爷称呼。如此一来这姜四郎越发感到得意,可知人叫其山神爷原本只是畏惧其毒辣的手段,而非真当其为神灵膜拜。

    山神爷怪笑了一声,“不必套近乎,姓马的,你们稻香村今年的上贡可是迟了些滴,怎么?难道非要我亲自去你们村里讨要么?这一来,情面上可就难看了呢。”

    山神爷果然直言发难,要知道,近年因为田亩减产,村里人没少遭罪,如今这山神爷又来趁火打劫,听到此处,马六一身后的伙计早已踌躇起来。山神爷正是说中了他们的痛楚,如今这样的光景还要和往常一样缴纳这山神的上贡,那是万万不能的了,但这山神爷可是好惹的,他可比南楚的征收可怕多了,若是得罪了他,那可是性命交关。

    山神爷皮笑肉不笑地扫视着众人,一边等候着马六一的回话。

    马六一略微踌躇一番,道:“山神爷,近几年的情况您爷也看在眼里,如今村里应付征收都应接不暇,村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些个。还请山神爷多宽容宽容,迟些日子,村里必定筹办好了送上山去。”

    山神爷眼皮子微微一动,笑道:“倒是不怕你马六一食言,只是我们兄弟们既然下得山来,哪能空手而回呢?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马六一看向身后众人,这些伙计各个拿着马六一的货物,这些个都是马六一刚从七堡带回的石木材料,是准备给人篆刻用的。

    方才那个尖声的伙计闻言要夺这些财资,忙道:“这可使不得,这是马总管答应了上户人家制备的篆刻材料,没有这些,马总管怎可交差?”

    山神爷冷哼一声,嗖的一声,身形一动,已然跃下枝头,转瞬间便到了尖声伙计的身前。

    那尖声伙计见他来得突然,如同鬼魅一般,差点被吓出魂来,他还没来得及后退,山神爷便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

    马六一见状,手下握紧了双拳。

    山神爷急忙道:“哎哟,小兄弟,莫要惊慌,好好站稳了听好喽。”说着山神爷阴笑着凑近了来。

    那个尖声的伙计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身旁众人早已畏缩起来。

    “小兄弟,我何尝不知这些材料重要,可我若放得你们,你们岂记得我山神爷爷。这批货我扣下了,也让你们记得今日的承诺。”

    山神爷说着,伸出手挑衅地轻拍那伙计的脸:“最晚等到年关,若是还不上贡,我让你们整个稻香村都看不到来年的太阳。”

    马六一此时已经严加戒备,他身子微微侧立,随时准备应对山神爷的突然发难。

    山神爷的话虽是对伙计说,实则是说给马六一,他回转头笑嘻嘻地看着马六一,“马总管意下如何?”

    马六一放下戒备,“就按您的意思,货你们拿去!”

    身后几个伙计正要说话,马六一挥手示意他们勿动。

    山神爷仰天大笑,一边缓缓走了开去。他的小子们随后上来搬走了货物。马六一的伙计们只能任由他们搬货,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马六一纹丝不动,只等山神爷一众人得逞而去。

    暂且无话。

    一行人直走到将近黄昏才进了稻香村,进了村,大部分伙计都各管各散去了,一时间,这个不大的村子开始热闹起来,村子里只这一条石路,这行人回来,整个村子便恢复了活气。

    队伍中的人各自散去,临别三言两语,路旁村社的村民见马六一一行走来纷纷打招呼问寒问暖。一个年长的老者闻得马六一等人来了,连忙迎上前来。

    马六一一眼便看到了这个老者,“张老,你慢些走,小心路滑。”

    张老拄着拐杖,匆匆走到马六一跟前,别看他一脸的花白,行动却还矫健。“老马,你回来了,怎么?你的货呢?”

    老张称呼他为老马实属尊称,论年纪,马六一其实比他小了太多。这些年来马六一总管村里村外的大小之事,而张老又是村里原本的族长,所以两人互相尊敬,故此称呼。

    马六一一脸的难色,他未曾开口,身后尖声的伙计早已难耐不住,“张老,您是不知道,我们一大早去城里采办去了。谁知就回村了,遇上那个山神爷——”

    “啊?——” 张老惊呼,“山神爷!晦气!这可如何得了?”

    马六一镇定道:“张老莫慌,那个山神爷今日倒也没太为难大家,只是夺取了一些采办的货物。算了,大伙都没事,总算太平。”

    张老急得咳嗽起来,“那——那你的货该当如何?如此一来你拿什么去交给户主?”

    马六一体谅他老迈,本不想让他知道方才的事,可无奈伙计忒也嘴快。他回脸给了尖声伙计一个眼色,那伙计会意,缩了头去。

    马六一向张老道:“不碍事的,这些年田赋虽然堪重,可我篆刻的营生倒还过得去,这点损失不打紧的,只要村里一切太平,这几个货资算得什么。”

    张老道:“话是这么说,您老向来吃着手艺营生,往年都很好。可这两年为了村里,您里外通融,都靠您多方打点村里方能过活。可如今,您的生计都让人夺了去,这可如何是好。说不得,我们全村人跟他那恶神拼了,就算不能将他那恶神给铲除了,也拼个鱼死网破!”

    马六一道:“张老,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那伙贼盗人数众多,别说我们村了,就是附近几个村落联手也未必能够伤其毫发。如此只是以卵击石罢了。张老,这些货我自有办法,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乡民们好生过活,应付了这年关要紧。”

    张老略一沉吟道:“话是这么说,可总要有个办法才行。哦!看我老糊涂的,今日您家来了些客人,说是您亲戚,一伙姑娘小伙的,长得个个俊俏不凡。这些个人都眼生,老朽从未曾见过。”

    马六一闻言,心下已有分晓,“那一定是我的远房亲戚了,是了。前阵子有人捎信来说他们那个村子连年兵荒马乱的,散了生计的了,想来是来投靠于我。”

    张老道:“原来如此,我见他们面生,揣摩着兴许是你的远亲。原来是别村的人。这两年南楚着实是民不聊生,想来他们一定是逃难来了。”

    马六一拱手作揖,“既然家中有人相盼我便不多叨扰了,在下先告辞。”

    张老略一挥手道:“好,好,去吧。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村里虽然没啥长处,住户倒是多。如今征兵人也多,空着的村舍自有不少,您只管来找我安生就是了。”

    马六一闻言,俯首作揖道:“多谢张老。”

    张老说着,缓缓走了开去。

    马六一等张老走远,看向尖声的伙计,“阿贵,谁让你多嘴,货物丢便丢了,没来由的让张老着急么。”

    阿贵本是常年跟着马六一学手艺的,他不比其他人,都是空闲时才来帮手,这阿贵从小跟着马六一,一来帮衬家里的活计,二来跟着师傅学习篆刻之术,所以马六一对其格外严格。

    阿贵嘟囔地道:“马总管,我这不是着急嘛。”

    马六一道:“着急了货便回来了么?病急乱投医,我看你越大越不成事。今儿个就到此为止,我也不追究你了,家里来了贵客,赶紧的,回去收拾。”

    阿贵:“哦——”了一声,跟着马六一匆匆向村东的房舍赶去。

    ……

    马六一带着阿贵,一步踏进了家门,只见宽敞的院落之中,一行四人正站在其中。

    马六一单看来者的体貌不禁心下纳罕,虽说这几个少年都以粗布麻衣一番掩盖,可从他们的眼神中,马六一已然看出,他们各个神采飞扬,功力不凡,他们绝非农户之后,而是出身显贵。

    马六一虽然不精通武道,可他毕竟也算是出身习武之家,眼看四人神采,马六一便知其个个武功高强。尤其是为首一个最为年少的,其眼中神色更胜他人。

    马六一早前已然收到马六七的家书,对四人的身份早已心中有数。马六一连忙迎了上来。

    而四人之中,最为年少的那个此时也已作揖道:“马先生,我是严灵云,我等前来叨扰,有劳,有劳。”

    马六一慌忙扶起,道:“你就是那个灵云,久仰!一把火烧了安乐宫的就是严少侠,可敬可佩!”

    灵云闻言连忙面露惭色,道:“哪里,哪里,都是我等年少无知,误打误撞罢了。”

    灵云说着指向身后随同的少龙道:“这位是严少龙……”

    严少龙双手作揖,马六一见状,连忙单膝跪下,“见过总镖头,在下马六一,虽不在龙虎镖局管理门事,可我是龙虎门人之后,家中父训,见总镖头如见兄父!”

    严少龙没想他仍以龙虎门人自勉,连忙扶起道:“快快请起,千万不可如此,这样我们的身份便暴露了。以后叨扰之处甚多,还请多见谅,请马管事将我等视同村人,否则我等身份便可疑了。”

    马六一连忙道:“是!总镖头说的是。在下斗胆称各位为舍弟舍妹,乃是远亲。”

    严少龙道:“如此甚好。”

    马六一又转向阿贵道:“刚才我们说话你也听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贵道:“知道知道,我称呼弟弟妹妹就是。”

    马六一脸显严色道:“嘴上说,心里可要知道彼此身份,万不可造作!”

    阿贵应道:“是!马总管。”

    一旁的宇文娇本在逗着笼中的鸭鹅,这会儿她留意到马六一与阿贵,没等少龙介绍,她便跑了过来。

    “你就是马六一。”

    马六一见阿娇率性开朗,心下微微叹服。他稍作揣测,便知她是信中所提到的公主殿下,于是再次单膝下跪道:“见过……”

    少龙连忙将其扶起,并对他微微摇头,马六一立刻会意,站了起来。

    宇文娇笑道:“说了把规矩忘了才好,否则平添多少麻烦,反而不自在了,这个院子好大,这些鸡鸭鹅都是你家的么。”

    马六一道:“自然,小妹城里来,自是没见过农家村舍。这些都是常物罢了。”

    宇文娇一笑,这时她看到院落的小狗,喜不自胜,又跑去玩去了。

    少龙笑道:“别管她,少见多怪的。”她指着身后的松山道:“这位是松山少侠。”

    马六一道:“见过松山少侠。”

    松山连忙作揖道:“见过马管事。”

    马六一连忙将其搀扶,“使不得,少侠使不得。”

    阿贵虽然没见过眼前四人,可见马六一如此,他也能感觉到这四人来历不凡。他从小跟随马六一,也算是经一些市面,在他记忆中,从没见马六一行如此大礼的。而且其中那个高挑的姑娘,马六一更是以什么总镖头称呼,想来这总镖头定然是个很大来历的人。阿贵心下揣测,这些人一定各个来历不凡,又有那个灵云火烧安乐宫,这可不得了,什么人如此能耐竟能烧了什么宫,这些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松山与马六一见过,自去找宇文娇,少龙与灵云由马六一引领着进了中间堂屋里来。

    三人坐下,马六一道:“家兄信上所说,四位隐姓埋名于此,想来定是有什么不得已。”

    少龙道:“不瞒你说,我等来此地隐居,一来是要隐匿踪迹,二来也是想多方打探南楚政事。只因南楚之地与阿娇的身世有所牵连,所以借此在这里多加驻留。”

    马六一道:“前两日我早已收拾了屋舍,各位既然来了,就请放心。一应物什均已备妥。我这草堂也算宽敞,家中再无他人,就我同这个阿贵两人过活。”

    少龙道:“我等前已听马六七聊起,知道马管事从事篆刻的营生,这些年,生计可好?”

    马六一道:“哎……说起来还是因前年的那场大战。”

    少龙道:“大战……”

    灵云提醒道:“南楚与中元一战……”

    少龙忽地想起,一时联想到身故的父亲,沉默不语。

    这时阿贵已经端上了茶点,他分派完毕,自去忙了。临了偷眼看了一眼少龙,见少龙神色清秀,又有威色,心下不由一个激灵。

    马六一继续道:“战事过后,南楚经历重创。原本南楚军力羸弱,经此一战更是民不聊生。这下可苦了百姓,又遇连年灾害,这个稻香村今年的收成只是往年的一半,所以……”

    灵云道:“马总管,此事你的舍弟马六七已然于我等说了。听说这里还有一个山大王,横行霸道,可有此事?”

    马六一闻听此言,低声道:“少侠说的是,方才我等进城采办,正是遇到了他。”

    阿贵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听到此处,尖声插话道:“正是那个山神爷,他将我们的货物全抢了去。这两年村里饥荒得紧,他愣是不管不顾,趁火打劫。村里交不出足额的供奉,几次都是马总管自个儿想着法凑了财资顶着。今年晚了些时日,硬是将马总管的货……”

    一旁听着的宇文娇哪里还耐得住:“谁人如此大胆,小爷倒想见识见识!”

    阿贵听她自称为小爷,心下暗暗揣测,这个人明明一副女儿腔,虽是布衣男装打扮,可从她的神情举动来看,分明是个女子,这倒奇了,还自称为小爷。

    少龙向阿娇使了个眼色,阿娇咬着嘴唇,硬是将嘴闭上。

    阿贵继续道:“那山神爷可厉害得紧,不说其只手遮天的本领,他手下还有众多帮众。”

    灵云思忖着道:“帮众,有多少人?”

    阿贵道:“手下倒是有好几十号人,各个精壮。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干爹的外手,据说乃是山中的神灵,也忒厉害。这些都是传闻,就他本人的那几手便无人能敌,何须帮手,他一人就可以横霸天下的了。”

    阿娇再也忍不住:“什么!一个强盗就如此通天,你也太夸大了吧!纵是南楚人杰地灵也拿他不得?”

    阿贵道:“南楚人丁是多,可那些南楚军士何以管得这些个,以前倒也围剿过,奈何此地山路崎岖,哪里扫得干净。日子久了便再无人问津了。”

    阿娇又要发话,见少龙眼色,又干忍下来。

    马六一也向阿贵使了眼色,阿贵一声不吭地溜出去了。

    马六一向灵云等人作揖道:“在下的门徒失了规矩,不过他所说的倒也是实情。”

    灵云想了想,“这山神爷不知是个什么来路,他背后那个帮手又是何人,我看需得从长计议。”

    阿娇道:“计议什么,就凭我们几个还扫不平他的山头!明日上山,惊天开路,我等掩杀上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灵云笑了起来,少龙见拦她不住也就罢了,任她嘴上痛快。

    灵云道:“明刀明枪的打固然痛快,可是这伙贼寇身处大山,万一散了倒是多费周旋,不如守株待兔,等他们来我们一网打尽来得巧妙。逞强不是良策,深藏才是道理。若是能够引来其身后帮手出山营救,那便更好,这样才能斩草除根,此地才算真正太平。”

    阿娇笑道:“果然你想得周到,灵云,看不出来你年纪最小城府倒是最深。”

    灵云被阿娇说得不置可否,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少龙道:“马总管,我等此来还要叨扰些时日,暗中查探南楚境况。说不得要麻烦马总管。”

    马六一道:“总镖头放心,在下世代蒙龙虎门栽培,就算肝脑涂地……”

    少龙连忙打住道:“马总管言重了,只请马总管日后将我等只当小厮们对待,免得我等行踪惹村人嫌疑,这样我们才好隐蔽身份。客套的礼仪就请免了,我等自是马总管的伙计,年岁也相仿,村民们自当我等是村户前来投靠,如此便好。那个山神爷且等他自投罗网,我们便暗暗收拾了他。”

    马六一心领神会,“懂了,东家是要隐蔽身份,以后我便斗胆称你为阿龙,这位少侠灵气得紧,便叫你阿云,这位则是阿山,剩下这位便是阿娇。还请各位尊客海涵。”

    少龙道:“哪里,就这么称呼,以后你便是我等长辈,年岁也应景,这院子里有什么活计,我们自然也做得。阿贵便是我等同辈,如此一来,才显得适宜。”

    马六一深切地点着头,“是,是。”

    灵云微笑地看着马六一,“马总管……”

    马六一忽然领悟,正色道:“你们几个以后可要好好做活,这院里院外各有分派,需得按时按量完成,点卯各就其位,不可乱了分寸。”

    灵云等人一应道:“是!”

    松山道:“在下自小在松鹤门打扫惯了的,以后里外清扫便由我来。挑柴挑水灶里灶外也都能做得。”

    灵云道:“阿山,你也给我留些个,里外清扫就留给我,灶里灶外的师弟也做不来。”

    阿娇笑道:“鸡鸭鹅都归我,想来想去我只会这个。”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

    眼看年关将近,稻香村里还和往日一样安居乐业,只是村里马家院子添了几口年轻的外来户。一个清闲的下午,灵云与马六一挑选着一方木材,准备篆刻字样,两人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师徒。

    阿贵正在灶头生火,缕缕的青烟升上天空,少龙看着袅袅的青烟思绪万千。数十日前大闹安乐宫的场景如今仍然历历在目,想不到眼下自己可以在此一方小院中得以安宁度日。她捡起菜叶,小心地梳洗着。

    大门外松山扛着两桶清水进了院子,冬天的南楚格外的阴冷,松山运气提桶没忘了练起内家子功夫,只见他头上冒着热气,呼吸平稳,一步步走了进来。少龙见他模样,便知他是用了内力。

    少龙笑道:“阿山,你可留意,别让人看出了门道。”

    那边的灵云也留意到松山,一笑而过。

    远处的一方河滩,阿娇手里捻着芦苇,数十只鸭鹅在她的看管下,正在河里欢喜地游耍。村里几个放牛的娃娃正静静地守在阿娇的脚下。

    阿娇手拿芦苇,睡躺在一个枯木之上,给娃娃们讲述安城里新鲜的玩意儿。孩童们听得津津有味,各个铆足了神灵头听着。

    四人的突然到来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久而久之,大家都当他们是投亲的外乡人,渐渐地大家也知道了这四人的名字:老实巴交的阿山,古灵精怪“博学古今”的阿娇,冷脸心热的阿龙,还有那个呆头呆脑足不出户的阿云。

    夜里,马六一院子里的一处茅屋里,四人运功一周天完毕。

    松山道:“这个稻香村如此恬静,真想在此长住下去。”

    阿娇偷眼看着松山,拿起芦苇挑动他的鼻孔,引得松山一阵喷嚏。

    少龙见状道:“阿娇,几人认真练功,就你心思不定,照此下去你的玄冰诀何日才有所进益?”

    阿娇努嘴道:“是,是少龙,松山说得好,如果永远住在这里,又何尝要学武功,就做普普通通的人岂不很好。”

    少龙道:“你可不要忘了你的使命,南楚……”

    少龙刚说出口,便打住了。

    灵云笑道:“阿娇自是懒散惯了,也不能急于一时。我看阿娇最近还是有进益的,而且进益不浅呢。”

    众人皆问:“什么?”

    灵云道:“赶鸭子啊。”

    众人皆大笑起来,阿娇生气地将芦苇扔向灵云,“好你个灵云,敢取笑我!”

    松山笑得差点滚落下了炕头,阿娇正气不打一处来,见松山如此一掌玄冰掌袭来,松山眼见宇文娇手掌寒冰生起,不禁一个激灵。

    阿娇自己也是一惊,连忙收掌。

    灵云看得仔细,“阿娇,这些天你是真有进益了,是了,天罡战气果然不凡。”

    少龙正色道:“这又是从何说起,看阿娇的玄冰掌,如此短短数日何以进境如斯?”

    阿娇愣然道:“这玄冰诀,若是出掌含冰可非一年之功,此前我从未有过,这倒奇了。”

    灵云微微一笑,想是这天罡战气。自从我开悟天罡战气,自小都不觉得,直到近两年才偶有所得。最近我观各位练气各有门路,可根源却都大同小异。所以我便以清心咒调动各位内气,想不到真有了效用。

    松山惊呼,“难怪最近我也进境神速,原来是灵云你暗暗在运功助我。”

    少龙道:“这也奇了,天罡战气不愧为天琼绝技,难怪这些天我的内力增长迅猛。”

    灵云点点头,“如此甚好。”

    阿娇忽然领悟,“这么说以后你们练功,小爷就是躺着睡大觉也能进益喽!”

    灵云道:“阿娇,你想哪去了,天罡战气就是再神也要你运功周转才可,若是睡大觉也能传功,那远古的天琼派岂不都是睡神仙了。”

    众人闻言又笑了。

    少龙向阿娇道:“你呀,就知道偷懒,没来由地想出个瞌睡虫来!”

    阿娇努嘴不答,“得!得!小爷练着就是。”

    ——

    众人又练功一周天罢,各自回各自的房舍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

    千里之外的北境,快到年关,如今的北王城已然恢复了其原本的样貌,各方部落聚拢来的牧民都在此安居乐业。而北宫之中,人们还在纷纷忙碌着,上元节乃是北宫新任国主肖尧的婚庆之日,如今时日将近,整个北宫正为此鼎力筹办。

    看着忙碌的人们,蓉珠悄悄躲避了过往的宫人,独自一人离开了北宫。

    宇文慧正与姨娘习练着北境婚庆的礼仪,蓉珠正好借此机会出来走走。多日来她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千里外的灵云,眼下她想找个安静的所在,静静地想想女儿家独特的心事。

    北宫的繁忙却给了蓉珠无尽的凄凉,她此刻只想远离此处的喧哗。走出北宫,来到清冷的北王城中,看着万户灯火已经开始渐渐暗淡下去,她整个心灵也渐渐清静下来。

    天空中繁星点点,在北境,仿佛整个天空离自己更加接近了。漫天的繁星似乎宝石一般镶嵌在这方紫黑色的罗纱之中,看来格外美妙悬空,这仿佛是眼下蓉珠的心境,苍茫而又幽静,迷茫而又绚烂,蓉珠心中默念,才分别了这些日子,自己便如此牵挂起来,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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