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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深宫大狱故人聚,中元失信悔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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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报方一结束,一个瘦高之人从殿门显现,此人身披银白战甲,单枪匹马走入正殿。他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游街马队之首领,东黎镇国大将军——帝辛。

    帝辛高昂着头,走入正殿,他身披战甲,行走时铿锵之声,端是威武不屈。帝辛大步走上前,他留意到右侧灵云众人,其中一个宇文慧,他格外多看了一眼。帝辛走过姬若芙身侧,他向其淡淡一笑以示招呼。

    国师半蹲行礼,礼毕她心下揣测,想来这帝辛正是国母王氏招来,帝辛一来,这安城必将大不太平。可这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帝辛来得正是时候。

    帝辛走到宇文太极之前,行礼道:“东黎帝辛,参见国主,国母。”

    宇文太极连忙示意请起。

    国母王氏正愁无言以对,如今帝辛来了,正好与各位明说了。

    国母王氏道:“帝辛,多年不见,你已长成,听说你现在成了东黎之镇国大将军,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帝辛闻言,一脸的得色,“那是哥哥看得起,封我镇国将军之名号。实在是不敢当。早闻中元四路神将,相信各有千秋,我区区而立之年何足与中元四将相提并论。”

    帝辛之言听来谦逊,实则有意显摆。须知中元四将都为中年之士而他而立之年,居然已经成为东黎大将军,显然,他是后生可畏。

    灵云听得此言,已然猜得几分。

    国母王氏道:“如今北境少主也在,他此行也是为和亲而来。”

    帝辛一听,看向身后肖尧,“就是他!”

    帝辛无礼,肖尧乃北境少主,论资历与他平级。而帝辛初见肖尧,便如此怠慢,肖尧心中怒火高炽,强忍不发。

    肖尧心下揣测,国母所言,那个“也”字让肖尧格外留意,他来和亲,与谁和亲?

    宇文慧此刻一阵低沉,没想到国母已然行动,想必这帝辛正是她找人暗中斡旋而来。此前北境告急,国母便暗中出手,安排了这后招。

    国母笑道:“帝辛,非是我搬弄是非。只是北境少主此来求娶长平公主。正巧你也慕名而来,向长平提亲,这事儿……可不好办了呢。”

    闻听此言,肖尧不由暗暗激愤。

    帝辛一听,笑了起来,他看了眼肖尧,转身道:“东黎与中元向来交好,而且民俗相近。那北境……我听说北境苦寒之地,之前还有狼族频频犯境,公主若是嫁去,可否保全?”

    国母乐了,“大将军所言正是,我此前也在担心。我所忧心正如你所言。”

    肖尧此刻直气得咬牙切齿。

    灵云见状,插话道:“可北境和亲为先,国主与国母此前答应了的。只是因为北境战事告急,暂作等待,难道……中元之诺如此草率?”

    宇文太极与国母闻言同时怒上心头,正待发作。

    灵云继续道:“哦!是了,和亲一书不知是何国所写,肖尧见此答应前来,如今此书还在逍遥阁。”

    宇文太极一掌重击王座,只见一个虎头的扶手轰然爆裂。

    少龙见状,连忙上前道:“义父,前些日我父亲南征,因伤殉国。灵云正是悲愤交加,你不用与他一般见识。”

    少龙此言正是提醒宇文太极,如今灵云是龙虎镖局之人,而南楚刚刚平定,严虎又以身殉国,眼下宇文太极龙颜大怒,眼看就要发作。可龙虎镖局忠烈之门,望他三思而行。少龙正是要为灵云解围。

    宇文太极强忍怒气,一时语塞。

    国母王氏冷然道:“严灵云,你巧舌如簧,端的是伶牙俐嘴!”

    帝辛悄然看向灵云,只见灵云眼神内敛,知道此人内功深厚,而帝辛奇怪的是,灵云堪堪长成之年,内功居然如此深厚,帝辛心下不得不对此人多多防范。

    宇文太极眼见少龙出来求情,冷然道:“少龙,我姑且念你们丧父心痛,不予计较。”

    少龙道:“多谢义父体谅。父亲刚刚过世,回来还未来得及奔丧,若是没什么事,我等这就告辞前往祭奠。”

    肖尧这才知道严虎已然身亡。

    宇文太极道:“也好,你们去吧。”宇文太极不禁多看了灵云一眼,他此时暗暗平复心神,方才自己有些失态了。

    灵云与少龙带着松山,蓉珠向国主行礼,接着众人鱼贯退出大殿。而肖尧自知没有留下的必要,他匆匆行礼告退,跟上灵云,出了安乐宫。

    宇文娇与宇文慧目送他们远去,心下各有所思。

    ……

    安城郊外的一处新坟,少龙与灵云两人分站左右,正跪拜着。肖尧与松山在后,蓉珠一人站在众人身侧,而严龙此刻也在其中。

    众人祭拜已毕,肖尧向灵云少龙道:“灵云,少龙你们节哀。丧父之痛连日来一直折磨着我。想不到今日……若不是少龙提及,我至今蒙在鼓里。”

    灵云扶着抽泣的少龙,“少龙,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松山默然不语。

    蓉珠叹声道:“好人不常在。”

    灵云不禁看向蓉珠,诚然,她道出了灵云此刻的心声。

    肖尧想起自己的父王,凝望着手中的翠玉扳指,心下好一阵痛惜。

    严龙伸出两手,分别握着灵云与少龙的肩膀,“少龙,灵云只要你们好好的,乃父在天之灵便可安息了。”

    灵云看向严龙,“南楚已然平定,那罪魁祸首……”

    严龙道:“那千里冰也是受人指使才扰乱中元边境,平定后,此人正在中元狱中。我本想为严虎报仇,可此人并非主谋,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少龙,伯父对不住你。”

    少龙颔首道:“他不是主谋,拿他性命又有何意义,伯父您做得对。”

    蓉珠道:“北境被狼族灭城,南楚兵变,苗疆内乱,如今东黎也来蹚这趟浑水,我隐隐觉得这是同一个势力在牵动,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究竟有何阴谋。”

    灵云道:“也许与那个凡凡有关,只是我还无法确定,他接下来还会有何高招。”

    肖尧道:“正是他!他曾经来找过我!”

    灵云闻言大惊,“什么!他是来亲手杀你的么?”

    肖尧道:“不,他是来议和。”

    灵云道:“议和!绝不可能,这其中定然暗藏更大的阴谋。”

    肖尧颔首道:“我自然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可无奈我不是他的对手,否则我怎会轻易放过他!”

    蓉珠道:“看来此人必定不凡,肖尧,你可知其下落。”

    肖尧道:“难便难在这里,此人向来神出鬼没,若不是他想找寻与你,很难发现他的踪迹。他行事隐秘,又高深莫测,想要寻他,谈何容易。”

    灵云道:“此人武功的确在我之上。”

    肖尧闻言惊讶道:“你与他交过手?”

    松山道:“的确,当时在松鹤门,灵云与他一战。只是双方只一个回合,凡凡便罢战而走。”

    灵云道:“他显然不是落败,只是不想与我周旋。”

    严龙道:“想不到此番你们经历如此之多,北境之事……灵云,少龙,这些都是你们……”

    严龙不禁仔细打量灵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内力实则已然进入化境,若不是如此,你何以能够频频脱险。”

    灵云道:“可是,武功再高又奈何正道沧桑。”

    众人皆叹。

    严龙低声道:“肖尧,中元国主已暗暗指使中元襄城之军前往边城。国主显然是要趁乱收复边城。边城原是中原之地,前国主在位时将之划为北境,如今国主有意强占……襄城之军乃是青龙军,为我部下,我不日也将赶赴边城述职。”

    肖尧拱手道:“多谢青龙大将军有意提醒,如今北境急需修整,无力管辖边城,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

    茫茫的戈壁之中一个孤单的身影走在其中,他越走越为沉重,脚步的挪移渐渐成为拖拽,最后,他再无力坚持,颓然倒地。

    他此时身处戈壁之中,荒无人烟,身后戈壁外的广阔草原已然没有他的栖息之所。多日来的暴晒让他耗尽了全身的精力,一朝成王败寇,如今他已虎落平阳。带着最有一股游丝般的气息,他艰难地呼吸着。

    没有水,没有干粮,他在这戈壁之中陷入了无限的绝望。上空响起秃鹰的叫声,他早已察觉几只跟随的秃鹰,正耐心地等待他咽气的那一刻。想不到自己居然落得如此境地,眼下,就要成为秃鹰的美餐。

    他心下不服,不甘,可无奈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茫茫的戈壁毫无生机,眼前的丹霞之地到处青红绝美,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通往地狱之路。他低声地苦笑着,自己就这样完了么?侥幸逃脱了北境大军的围杀,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没想到还是难过此劫。

    想到这里,他翻过身,仰面对着火热的日头,他想问苍天,是否是因为自己的杀戮导致了今日痛苦的折磨。是的,他坚信这是报应。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渐渐迷茫,很快他陷入了昏迷。

    红日划过天际,渐渐转入夜下。几只秃鹰小心翼翼地靠近。秃鹰从不同的方位向着 “尸体”聚拢而来,它们早已忍不住想要享用这顿盛宴。不过秃鹰仍然十分小心,它们必须试探这个“尸体”,直到它们确定他已然安息。

    一只较大的秃鹰率先开始了试探,它迅速伸头叼了一口“尸体”的手臂,忽然手臂痉挛似的一动,秃鹰大惊,纷纷退去。

    手臂一动过后再次平静下来,秃鹰观望了良久,“尸体”依然一动不动。秃鹰再次鼓起勇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它们十分小心,脚爪轻踩着地面,生怕将这顿美餐惊醒。那只秃鹰再次伸头啄食“尸体”,尸体一动不动。

    正当时,天空下起了雨,雨点转瞬将地面打湿。

    秃鹰被突如其来的雨一惊,但它们并没有逃避。也许这场雨多少给这场盛宴带来些许遗憾,可经过一天的苦苦守候,它们太需要这顿大餐来慰劳自己。几只秃鹰不顾一切探头啄食,“尸体”仍然一动不动,它们更为放心了。

    那只最大的秃鹰一跃到了他的胸前,放心大胆地伸头啄向他的鼻子,秃鹰叼住他的鼻梁,顿时鲜血淋漓。秃鹰扭动头部想要将此肉叼啄而下,可他扭了几次都无法将此脱离。

    秃鹰有些着急,眼看同伴们都已接近,它说什么也要吃到这块觊觎良久的肥肉,它再次叼住鼻梁,想方设法扭动脖颈,撕咬着。

    忽然,“尸体”一口气吸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右臂一扫,抓住了秃鹰。

    所有的鹰四散而飞,而那最大的一只,尖叫着扑腾起来。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尸体”强有力的五指关。

    “尸体”紧紧抓住秃鹰的脖子,接着他手中运力,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秃鹰停止了动弹,秃鹰之首颓然落下。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大雨中他尽情地吞咽着雨水。他缓缓起身,将秃鹰扔在一旁。他展开双臂恨不得拥抱整片天空。

    “苍天不绝我荣展啊——!”

    荣展大声呼喊,夜色中,他的鼻子撕裂开来,面容可怖。

    连绵的秋雨下得昏天暗地,一连数日的雨,仿佛是在缅怀龙虎镖局门主严虎的与世长辞。

    连日的雨,让整个安城平静下来,但如今安然的表象下正隐藏着种种不测。姬若芙只身来到大狱之中,她此行是来探望一个故人。她走过层层的关卡,最后她在一个深处的牢门旁停了下了脚步。

    姬若芙缓缓转过身,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千里冰。

    千里冰早已觉察到她的气息,他支撑着站立起来,静静等候着她的来临。千里冰绝不想用这样的方式与她见面,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是神一般的存在。千里冰微微叹气,他仿佛看见了他和她两人在姬水世外桃源的情景。

    金黄色的麦田早已成熟,而人们纷纷忙着丰收麦子。千里冰远远望见麦田中姬若芙的身影,她婀娜的身姿在麦田中翩翩起舞。这一刻千里冰整个人都麻木了,他悄然走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身影。

    记忆中无数次上演的情景,如今成了冰冷的铁索和漆黑的牢房。千里冰转脸看向那张熟悉而又变得陌生的脸孔,而此时姬若芙也正转头看向他。

    两人默默相视,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成为永恒。

    姬若芙先开口了,“你一切可好?”

    千里冰淡淡地道:“都好,南楚败了。是我让你失望了。”

    姬若芙道:“这本是我预料的结果,只要你依然健在,一切还不至于如此悲观。”

    千里冰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姬若芙:“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若芙,若是换作数十年前,你还会这么做么?”

    姬若芙看向千里冰,“我供工族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中元所赐。”

    千里冰低声道:“那些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了,祝融与供工水火不容,如今不也相濡以沫。前族长千里火大人是对的,他将我等隐居山林再不过问人间之事,岂不一了百了,就此安生了么?”

    姬若芙道:“可人族何以会任由我们,我等创立九寨之城,还不是被中元所压迫,难道这些你都忘了么?”

    千里冰沉默了,诚然南楚是迫于中元压迫,而罪魁祸首正是宇文氏。九寨几乎覆灭之时,姬若芙挺身而出,为了全族安危,甘愿嫁给了宇文太极。由此中元不再追究,就此罢兵。

    千里冰冷然道:“我当然记得,从此我便失去了你。”

    姬若芙淡淡一笑,这一笑道尽无奈与沧桑,“难道你不想报仇么!难道……你甘愿如此孤独一辈子?”

    千里冰道:“你有没有想过跟我走,去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我们再不踏入中原。”

    姬若芙道:“躲避有用么?躲得了一辈子吗?”

    千里冰沉默了。

    姬若芙道:“如今所有的一切已然在我们掌握中,不久之后,中元将……你就安心在此等候,到时我们自会救你出来。”

    千里冰道:“你说的我们是谁?”

    姬若芙看了眼千里冰,眼神中带着踌躇,“你不用管,时机一到自然会有分晓。有一点你且放心,我不会因为短暂的利诱而和他们同流合污。”

    千里冰道:“有句话也许我不当讲。”

    姬若芙道:“你说。”

    千里冰道:“你这样工于算计,须知也非正道,你可想过?一切皆归大道,我只怕有一天你会受牵累。”

    姬若芙踱步道:“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削弱中元更重要。”

    姬若芙说着悄然走开,留下千里冰一人独自在牢中深深叹息。

    雨还在下着,安城中的大街小巷,人们匆匆而行。此前的人流鼎沸被这连续的大雨滂沱而驱散得人影凋敝。长安街上各色商铺也在雨中安静下来,几处热闹的酒馆也不如往日那般客满为患了。

    宇文娇摆弄着竹筷,坐在一处酒馆之中,她正在等候,等候她宴请的好友。她还是一身公子的打扮,看来格外精神,她轻摇纸扇,显得入戏三分。

    宇文娇兀自等着,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桌上的菜肴她始终未曾动得,毕竟她还是遵从必要的礼数。

    酒馆门口,人影闪动。四个人同时出现,宇文娇看了不禁大喜,来者正是灵云,少龙,蓉珠以及身后一名蒙面女子。

    四人先后落座,少龙方一坐下便道:“宇文娇,怎得平白无故来此闲杂之处,你若是想吃喝来我镖局便是,何以在此破费。”

    宇文娇一笑,道:“镖局人员繁杂,且镖务烦琐,哪有这小酒馆来得自在,一壶酒几个菜,各吃各的,海阔天地任你细说。”

    少龙闻言冷然道:“就你鬼点子多!”少龙虽然语气冷冷,可却颇为赞赏,这是她的一贯姿态,高兴也是冷,不高兴也是冷,不过大家都和她处惯了的,自然知道她的脾性。

    蓉珠道:“是不是可以开动了!”

    宇文娇学着少龙的口气道:“说你什么好,就知道吃吃吃!”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

    唯独蒙面女子,故做鬼脸,道:“宇文娇,你好任性,叫我出来传信,原来是吃喝一档子事儿。回去我禀报门主,非让她再麻翻了你。”

    众人又笑了起来。

    原来蒙面的正是阮儿,此处人流嘈杂,她只得蒙面而来。宇文娇正是托付她传信于人。

    宇文娇道:“我让你通知了肖尧了,人呢?”

    阮儿嗔怒道:“他马上便到,我正是先去的逍遥阁而后龙虎镖局。”

    宇文娇会意,“原来如此,我那个深藏闺阁的姐姐怎还未出现,她让我先走,自己不知是忙什么去了。哦……是了,今日肖尧也在,说不得她要好好整装一番。”

    “是哪位小爷无端端地拿我说笑,不害臊么!”

    语音之处,众人皆转头看去,宇文慧一席绿纱出现,宇文慧看向宇文娇,“好你个阿娇,竟拿我说笑,若不是和宫女替换了行头,我怎么溜之大吉?”

    众人忍俊不禁。

    宇文娇一脸的尬笑,“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稍安毋躁,你的肖尧马上就到。”

    宇文娇说着正准备端起酒杯,宇文慧听她调笑自己,一手寒冰而出,宇文娇手中之酒瞬间化冰,一口吸吮,滴酒未沾,一阵冰凉。

    “哇呀,姐姐,你又拿我出丑。”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蓉珠高兴地拍手,“好手段,阿慧姐姐居然可以出手成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供工之玄冰诀。”

    宇文慧道:“蓉珠好眼力,不过这些都是阿娇生母所传授。”

    蓉珠转向宇文娇,“原来如此,怎么从没见你用过。”

    宇文娇闻言,吐了吐舌头,“这个小爷……小爷还是对吃喝比较感兴趣。”

    众人听了又笑了起来。

    酒馆中顿时有了生机,自从宇文娇坐下后,寂寥的酒馆这才有了热闹。

    “好热闹,整个安城,也就只此一处说笑风云了。”

    一声话语从后传来,众人一听便知,是肖尧来了。

    宇文慧看到肖尧微微颔首以示招呼,而肖尧此时也正看向宇文慧。

    肖尧作揖道:“见过长平公主。”

    宇文娇连忙摇了摇筷子,“打住,少主大人,这里这么多人,你一个个见过天黑了也见不完,赶紧坐下吧!”

    肖尧闻言,笑了笑,“好罢,恭敬不如从命。”

    他说着坐到灵云身边,正好与宇文慧隔桌相对,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又是微笑。

    宇文娇见他们如此早已不耐烦,“你们两少作态,这眉来眼去的,看得我都吃不下酒了。”

    “谁人还能拦你喝酒!”

    又是一声熟悉的嗓音,松山一身蓝衫走进酒馆。“方才拴马来得迟了,不过那冰酒的戏法我可看了,阿娇,如今你酒已化冰,如何是好?”

    众人又笑起来。

    宇文娇正无奈,“松山,你也跟着别人欺负我!”

    松山一愣,找了个与宇文娇靠近的座坐了下来,宇文娇看他坐下,也未发作。

    蓉珠见此,笑道:“不如我来帮你。”

    蓉珠念决,只见小股三昧真火而出,火光掠过酒杯,瞬间化冰为酒。

    宇文娇乐了,“还是蓉珠妹妹好,多谢,小爷先干为敬。”

    说着她一仰脖子,将酒喝干。

    宇文慧转向肖尧道:“逍遥阁的守军可曾退去?”

    众人听她提起,纷纷看向肖尧。

    肖尧道:“多日前便悄然散了,多亏了灵云和你多加斡旋。此杯我敬二位。”

    宇文娇刚愁没话题,眼下来了主意,“肖尧,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肖尧一愣,正要端起的酒杯,停在半空。

    宇文娇道:“喝酒行酒令,何以能够同敬两人,二人之中只可选其一。灵云还是姐姐呢?”

    肖尧闻言思虑起来,他还未来得及考虑,宇文娇又开口了,“这杯酒,可是第一杯,敬的是首要之人,你可要想清楚,先敬兄弟,还是……”

    宇文娇哪是行酒令,分明是有意刁难。

    肖尧心下了然,可眼下倒的确为难,正踌躇间,灵云端起酒杯,“这不简单,我先抢个头彩,由我先敬肖尧兄,然后肖尧再敬公主。”

    灵云说着一口喝下。

    肖尧一饮而尽,心下感慨,多亏了灵云救场。

    一时间众人纷纷举杯——

    少龙敬蓉珠,“蓉珠,多谢此前对灵云救命之恩。”

    蓉珠道:“哪里。”

    灵云举杯敬阮儿,“多谢传信,不过以后可不能听阿娇的了,此番劳动实属不必。”

    阮儿一杯酒喝得干净利索,“无妨,我也正想和大家亲近亲近,如此甚好。”

    松山举杯想敬宇文娇,见她瞪了自己一眼,一时语塞。

    宇文娇抢先道:“小爷敬你,你个老实人,连句话都说不出了么。”

    松山一口喝干,笑道:“多谢。”

    宇文娇翻了翻眼将酒喝了。

    肖尧与宇文慧此时已然敬酒已毕。

    一轮酒下来,大家都觉十分畅快。

    宇文娇看向蓉珠,“蓉珠妹妹,安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去处。等天好了我便带你四处好好一游。”

    蓉珠道:“好啊,早想到处走走了,偏偏连日阴雨绵绵。”

    宇文娇道:“你在龙虎镖局一切可好,少龙平日里薄情寡语,你可别一般见识,她这人最热心肠不过。”

    少龙冷然道:“我便当你是在夸我了。”

    蓉珠莞尔一笑,“一切都好。”她眼角扫过灵云,心下甚安。

    灵云看向肖尧,“肖尧兄,我看中元国主对你的婚事……不知你如今有何打算。”

    肖尧望向宇文慧,两人都微微脸红。

    肖尧道:“眼下,我最担心的便是那个东黎的帝辛,此人一来,风波就起,而且其中涉及三国的利益纠葛……”

    宇文娇看了眼宇文慧,道:“那个帝辛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们都要小心了。若是他存心搅局……”

    宇文娇看向蓉珠,“蓉珠妹妹,你就用三昧真火把东黎之人给赶出安城!”

    众人闻言又笑了起来,宇文娇说笑的本事乃首屈一指。

    灵云笑过后,道:“帝辛的确来者不善,而且看他的样子势在必得。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肖尧道:“这些日来我也有所思量,显然国母是站在他一边的,这倒有些为难。”

    宇文慧闻言脸显忧色,但她固守矜持,仍不言表。

    灵云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国主摇摆不定无非是在拿捏北境与东黎两国,权衡利弊罢了。”

    灵云所言正中肖尧心怀,“灵云,你且说说,我此番可有胜算?”

    灵云道:“先不说你和帝辛。光是说北境与东黎,北境全盛之时比其东黎略有不足,而且此番北境抗击狼族,颇有损伤,实力比东黎更弱一层。此乃两国之国力所然。再者说,肖尧与帝辛,前者是北境国主,后者是东黎大将军,这国主与大将军相比较,位分显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说到底是个平手。”

    肖尧不禁惊叹,灵云一番分析如此透彻,有些环节甚至比自己所想更为周到,不愧为仙流之后。

    宇文娇道:“这可糟了,左右都均等,天时地利都平等,人和……”

    灵云接着道:“人和一说方才我已经说了,国母自然是向着东黎了。所以,眼下的局面对肖尧十分不利。若是能够公平一争已实属不易。”

    蓉珠道:“灵云,你说的公平一争为何?”

    灵云道:“这你可要问问少龙了。”

    少龙一呆,宇文娇最为机灵,已然想到,“比武!”

    灵云默然而笑。

    蓉珠道:“你是说像少龙那样比武招亲?”

    少龙清了清嗓子,冷然道:“灵云,莫要拿我开玩笑,当初若不是被你侥幸赢了一招,我才不嫁给你!”

    灵云一呆,“少龙——”

    众人都笑了起来。

    肖尧笑得最为高兴,少龙瞪了肖尧一眼,“你笑!还笑得出来!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娶了宇文慧吧。”

    宇文慧闻言,脸一红,侧过脸去。

    阮儿道:“若是皇家之姻能如此简单就好了,不过灵云所说也并非行不通,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一赌定输赢。否则,照此情形全无胜算。”

    灵云道:“阮儿说得对,我正是想促成此事。之前我顶撞国主,国母已然将话挑明了。但凡事都有个先后,也要遵循大道。中元提亲在先如今自毁其言,此乃……此乃失道之举。”

    宇文娇道:“他们能同意么?”

    灵云道:“不知道,话我已经说了。想必他们一定会找出一个圆场的办法。”

    松山道:“原来那天你顶撞国主,就是为了给其施压。”

    灵云道:“对,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中元如此作为必为天下人耻笑。所以我想不日他们便会有所决断。”

    肖尧道:“你为我冒死直谏,肖尧感激不尽。”

    灵云道:“哪里,凡事讲个理字,公理自在人心。”

    宇文娇一口酒喝下,“每回说到皇室我就想喝酒,身在皇室可不像外人看着光鲜,实在是身不由己,小爷我也是身困牢笼。”

    宇文慧向宇文娇道:“阿娇,不得胡说。”

    宇文娇借着酒意,道:“难道不是么?姐姐你为情所困想要……如愿也如此艰难,而我,想要自由自在,闯荡江湖也同样是不可得。我真羡慕少龙,她可以为所欲为,早知如此还不如投身寻常百姓家,来得舒坦。什么富贵,什么权力我统统不要。”

    宇文慧一时语塞,诚然,阿娇平日里胡搅蛮缠,可今日一言纯属知心话。宇文慧早有所想,只是碍于父母之命从不敢有所越界。

    少龙感念宇文娇心中之痛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傻丫头,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个同伴么。”

    蓉珠道:“是啊,若是你想出来大可女扮男装。若是再不行,我苗疆必鼎力相助。”

    阮儿忽然来了兴致,“难道你要动用苗疆书信一封,转派这刁蛮公主前去有商国事?这谱子,总有些差强人意啊。”

    众人一听,又笑了起来。

    宇文娇也笑了,“阮儿,你是取笑我么。你土族倒也有一手,不如把整个安乐宫迷晕了,助我脱逃。”

    宇文慧嗔怒道:“胡闹!”

    宇文慧转而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能够出外游历,而我在此深宫之中……”

    宇文娇顿时来了精神,“祝你早日如愿嫁给了肖尧,大漠草原尽你玩耍。”

    宇文慧手一起,作势又要发难。

    宇文娇连忙闪避,原来她只是一招虚招,纯属虚惊一场。

    一时间,欢声笑语,正是其乐融融,正在此时,酒馆门口一队人马奔将而来,接着一个高瘦的身形走入酒馆。

    灵云早已察觉,“该来的还是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酒馆门口,大家收起笑容,一股肃杀之气席卷了整个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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