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人押镖入襄城,五芳艳门留过客
少龙看清来人,打趣地笑道:“怎么,公主殿下,你也要与我一同去押镖么?这可劳动不得,此镖虽然精贵,但也不过是商贾财金罢了,怎能劳您公主大驾,威名赫赫的中元广乐公主屈尊给刘氏押镖,国主义父如若追究起来,刘氏可有灭门之灾。”
来者正是宇文娇。
宇文娇见少龙调侃自己,正色道:“这次我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我已禀报娘亲,她特许我出城游历,增长见闻。”
宇文娇说着话,看向少龙身后的灵云,向他笑着挥手,“灵云,今天你好精神,几日不见好像长高了不少。”
灵云一阵脸红,“参见公主殿下。”
少龙板起脸,“阿娇,你别岔开话题,说,你是怎么溜出来的,若是国主追究起来我也脱不了干系!”
宇文娇转动眼珠,思索道:“啊——这个再简单不过了,我与娘亲说,少龙此次出镖,沿途山高水远,多一人便多一助力,娘便答应喽!”
少龙坐直身子,细细看起了宇文娇,“你少贫,就你那武功,自保都勉为其难,你还要保护我?倒是让我多费手脚罢了。”
宇文娇嗔怒,“少龙!你不识好人心,这么着,我实话实说了吧,是娘亲让我与你同行的,此番出城多多增长阅历。”
少龙略微思索,“这也说不通,若是如此国师一定会派遣大内御林军护你同行才对,你就是偷跑出来的!”
宇文娇急了,“少龙——你好生扫兴,为了此次出行,我连夜偷跑出来,在此已然等候有将近一个时辰,若不是为了与你做伴,至于如此周折么!”
少龙笑了,“好歹还是招认了,阿娇你又偷跑出来,就不怕国主与国师事后追究?”
宇文娇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要打要罚那也是回来后的事了。”
“那你一路必须按我吩咐行事,不得胡闹,更不许私自走离,这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我都答应便是!”
灵云默默暗叹,这一路有了宇文娇,这下可就热闹了。
少龙正准备策马而行,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声。
三人一齐看向身后,只见一骑青衣劲服的少年,从后方策马飞奔而来。
灵云一看,不觉一呆,松山师兄怎么也来了,难道他是来送行的?可看他的行头分明是远行的模样。
灵云正自猜想,松山已然赶了上来。
“灵云,少龙,广乐公主!”
灵云道:“松山师兄,你怎么来了?”
松山停下马,“前日我得到消息,松鹤门有门户之变,我担心师父老人家……所以特与你们同行,边城与松鹤山左近,我们也好顺路回山探望。”
灵云初闻门户之变,心下暗暗思虑。
宇文娇见松山赶来,又有了主意,“松山也来了,这下更热闹了,我们这镖队又多一好手,少龙你说,是也不是?”
少龙冷哼一声,“人多手杂。”
宇文娇哑然一笑,忽然她留意到松山正看着自己。
松山向宇文娇作揖道:“参见广乐公主,方才来得匆忙,有失礼数。”
宇文娇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主,而是少龙的镖师,你也一样,松镖头。”
少龙暗自好笑却不发一言,她悄悄踢动马匹,缓步向前。
松山道:“对,对,那我……路上便称你为……称什么好?宇文姑娘?”
宇文娇有意为难,“你是眼拙了么?我明明男装,你称我为姑娘!”
松山一脸窘迫,少龙与灵云在前领路,忍俊不禁。
松山连忙改口道:“是是是,不合适,那么宇文兄总可以了吧?”
宇文娇怒道:“我明明是女儿家,你真把我当男子么!”
松山一愣,“这该如何是好……这……”
灵云见他们斗嘴甚欢,笑道:“松山师兄,公主那是有意刁难,你何必平白上套。”
松山恍然,“这……原来如此。”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宇文娇见松山如此,乐得笑开了花,“哈哈,松山,有你在,这一路就不那么乏味了,哎——少龙不搭理我,灵云自然听少龙的,你来了,我至少还有个伴。”
松山脸微红,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欣喜。
少龙听得,冷哼一声,策马加快了速度。
灵云将松山此刻的神情看在眼里,略有所思,“松山,你别当真,她是与你说笑,我看她真正的心思,是说你好欺负吧。”
宇文娇呵斥道:“灵云,大胆,你怎么和少龙一番德行。难怪,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灵云语塞,闭口不言。
松山道:“是啊,公主是一番好意……”
宇文娇打断他道:“又叫我公主!”
松山改口,“不是……但……”
伴随着欢声笑语,四人四骑马纵横而出,她们出了安城,向着西北的方向去了。
西门的城门之上,一个倩丽的身影黯然转身,清晨的一缕艳阳刚刚挣脱重重雾气,照射开来,阳光照亮了国师姬若芙雅致的秀脸。
姬若芙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直到她们埋没在远方的边际。
“娇儿,离开也好,远离这里权谋的纷争,希望你有天能够明白,我别无选择……”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草原,肖元大军已然排布上阵,中元的太阳还未来得及眷顾到此处,而肖元的军队已然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准备迎击狼族的大军。
辰羽率领黑鹰氏弓箭手整齐排列方阵,黑鹰氏一色黑色皮甲的方阵成为肖元与肖月步兵方阵的屏障,黑鹰氏的身后,几倍于黑鹰氏的步兵方阵早已翘首以待,随时准备冲锋陷阵,而肖元此刻无比镇定,他在等,等远处山头那股凛然的杀气。
肖元的等待迎来的却是身后冉冉升起的艳阳,金色的阳光铺洒到了草原的大地之上。
肖元心中敞亮,一切都在他的筹谋之中,艳阳直直照射远方的山坡,忽然,山坡之上出现一个黑点。
肖元的眼神开始聚拢起来,他直直地盯住那个远处的黑点,他的心里明白,那个人,便是狼族的首领荣骁龙,此人是肖元之宿敌,数十年来两人在这片富饶的草地,进行了多次生死角逐。可这一次,肖元再也不想等了,此番他要真正地将这宿敌打败,甚至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肖元凝望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他抬手握向身侧巨刀的刀柄。
这是一把黑色的巨刀,刀身通体都是黑色,刀身如同是烈焰烧熔一般,苍老斑驳的沟壑如同人脸的皱纹般布满整个刀身,此刀足有一人高,最宽处将近一尺,它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乱牙咬。
这是北境历代国主相传的圣器,乱牙咬相传乃是上古之兵,北境始祖本是游牧部落,自从其侥幸从天山中得此圣物,北境从此崛起西域,一统西域大地。
肖元一手握刀,催发内力,刀身皱褶之中隐隐现出红光,所有北境将士都欢呼起来,同一时间,北境巨汉挥动战锤,擂起了战鼓。战鼓声中,一声长长的角嚎声轰然响起。
是时,远处的山坡那个黑点,似乎动了起来,黑点一动,整个山坡,放眼望去连绵数十里,一道黑线乍然出现。
那正是狼族的军队,顷刻间,连绵的山坡已然被一片黑色的“幕布”所覆盖,显然狼族的大军已然发动了冲锋。
战鼓声更烈,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肖元一声令下,整个北境的方阵齐齐开动起来,方阵维持整齐的队形,向着前方一步步挺进。
狼族的大军已然冲下半山腰,狼族的人马也渐渐看得清晰起来,为首的一头白色巨狼,其身骑乘一人,不用想此人便是荣骁龙无疑,在他的身后,狼族的大军带着剧烈的嘶吼声冲杀而来。
两军相距将近一里地,狼族大军迅然变阵。
只见一群身材较小的斥候,身穿护甲,冲杀到了狼族大军的最前沿,而狼族步军战士组成的大军阵营则渐渐调整到了中路,后路小部的斥候在大军之后,掩杀上阵。
肖元定睛而望,一切征兆已然在他心中无数次上演,狼族的大军已然调整到冲锋的阵型,肖元给身侧的辰羽使了个眼色。辰羽会意,他驱马上阵,高举一手,指挥黑鹰氏弓箭手。
狼族大军开始急速冲刺,两军的距离迅速缩短。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辰羽果断放下手臂,只见北境军队万箭齐发,黑色的箭雨形成一方黑布。向着狼族的斥候大军铺天盖地罩拢下来。
一时间,斥候军中数百匹人狼应声而翻,部分狼匹凶悍异常,即便斥候已落,狼匹依然向前冲杀。
紧接着第二批箭雨杀到,一轮齐射,又是数百匹斥候倒地,但整个狼族的军队却丝毫没有放缓进攻的速度,狼族大部依然向着北境大军急速冲杀。
大三轮剑雨一出,狼族斥候大军已然到了北境大军面前,肖元一声令下,黑鹰氏弓箭手方阵急速后退,后方北境有熊氏步军哗然冲杀而出。
一瞬间,狼族的先锋与北境步兵短兵相接。双方的战士浴血奋战,战场一下子陷入胶着对战。
整个草原喊杀声震天动地。
双方正胶着间,肖元在后发令,只听号角声响,接连两声号角短短相接。
此乃北境军队调度的暗号。
忽然左侧的山头之上,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显现,骑兵来得迅速,如同天降神兵,为首一人拓跋,一马当先,他率领几万骑兵从西面的山坡上掩杀而来。骑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掩盖了战场的喊杀声。
骑兵很快加入主战场,两万骑兵如同一股洪流冲进了狼族的阵营,狼族的军队迅速被分割开来,原本一整个方阵,被骑兵硬生生截为两断。
喊杀震天,肖元缓缓挥舞乱牙咬,细观战场的形势。骑兵的上阵,让北境的军队军心大振,而此时狼族的军队则陷入苦战之中,一方面,北境正面的冲击让狼族军队拼死力战,而骑兵的游击此时已然占据了主动,狼族的后部陷入骑兵的包围,步兵与骑兵对战,显然先机已失,任狼族战士何等蛮勇,面对铁甲骑兵,一样甘拜下风。
战场形势渐渐向北境扭转,眼看北境就要取得主动。忽然,远方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狼群开始集结,刹那间,狼群铺天盖地般冲杀而来。
原来荣骁龙藏着后招,这便是狼族的主力,令人闻风丧胆的巨狼族,传说狼族有一种独特的神物,称之为巨狼,这些狼足有一人之高,寻常的狼在其面前如同其仔,传说巨狼乃是具有狼族血脉的狼人所化。
巨狼族出现,漫山遍野,足有数万之众,这些巨狼嘶吼着向战场冲杀,和方才北境的骑兵如出一辙,巨狼族如同洪流般冲进了北境的骑兵阵营,一时间,巨狼冲击扑倒战马,巨狼早已血性大发,中招的骑兵被巨狼扑倒,紧接着,巨狼扑倒骑士,用其血盆大口撕裂军士的颈喉。
拓跋所率领的骑兵立刻被阻滞,巨狼凶猛的攻势,向北境的骑兵展开围剿,双方各有伤亡,从战力上巨狼部显然具有优势。
肖元早已料到荣骁龙的此番攻势,巨狼部本是狼族的核心战力,肖元之所以在后方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其巨狼部的出现,如今时机已然成熟,肖元立刻发令,使出其最后的杀手锏。
号角响起,右方的一片密林中,传来隆隆的震动声。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忙于拼杀,丝毫没有留意到密林深处的动静,随着时间的推移,震动越发变得强烈,忽然,一队战象与一群战熊出现,这些巨大的猛兽随着有熊氏驯兽人的指引,向着战场飞速靠拢。
肖元的眼神中显露一丝笑意,这才是对付巨狼部的真正力量,有熊氏的驯兽早已延续数百年之久,这些战象与战熊各个训练有素,随着指挥,战熊与战象向着巨狼部冲了过来。
一时占得上风的巨狼部,立刻被兽群所压制,虽然巨狼的确凶猛异常,人畜难敌,可遇上战象与战熊,可谓棋逢对手,尤其是战象,其巍峨的身躯冲入狼阵,一象牵制数狼不在话下。
战场的平衡再一次向北境倾斜,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战斗从黎明一直延续到午后,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胜负也渐渐显露端倪,狼族的大军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有熊氏兽群的加入,狼族的伤亡更为惨烈。
北境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战斗进行到最后的时刻,肖元挥舞手中的乱牙咬,向着狼族的余部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肖元一眼望见荣骁龙,他带领亲兵,向着荣骁龙的余部掩杀而去。
荣骁龙早已洞察战场的形势,他且战且退,当肖元的后部发动之时,荣骁龙果断收兵,狼族余部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肖元冲入战场,却没有如愿以偿,荣骁龙的余部已然迅速撤离,北境的军队喊杀震天,士气高昂,拓氏拓跋,骑马飞驰到肖元的身边。
拓跋一番激战已然负伤,可看情形并未大碍,拓跋挺身道:“国主,下令追击吧!我部骑兵还有万余人马且士气高涨,必能追杀荣骁龙余部。”
肖元心心念念想着一朝克敌制胜,并且永除后患,可即便他这样想,眼下却不能鲁莽。
肖元道:“拓跋,我知你意,我又何尝不想与其一决高下,可眼下的形势……你的骑兵有万人,狼族兵马虽然损失颇多可仍有四五万众,若是你孤军深入,荣骁龙来一个回马枪,你的骑军必然被瓮中捉鳖。”
黑鹰氏辰羽也赶到肖元的身边,“今日大战,我北境略有伤亡,伤亡者足有两万之多。”
肖元叹了一声,“看来是个不错的局面,我部斩杀狼族之人足有两倍有余,今日便告一段落。与狼族之战切不可操之过急,此乃持久战,各部回营休整,来日再与荣骁龙决个高下。”
“是!”
北境与狼族之战,开场算是大胜的局面,肖元对此十分满意,照此情形,再与之一战,必能将狼族余部全然歼灭。这一次,肖元一定要将荣骁龙拿下,这样北境方可一统草原。
带着胜利的喜悦,北境的大军开始慢慢回撤。
方圆几里地的战场重归平静,留下战死沙场的双方战士尸横遍野,这片广阔的草地一日间变成血肉之地,秃鹰与乌鸦纷纷飞入战场,大战之后,它们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
一日来不断地赶路,灵云四人早已筋疲力尽,入夜时分他们终于进入了襄城,此城乃是中元边关大城,虽然比起安城,襄城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可其也算得上是中元数一数二的重镇,这里乃是青龙将严龙的镇守之地,可如今北境正与狼族交战,襄城所面临北境的威胁暂且得到缓和,而严龙也已然出发平定南楚,此处守军的要务便交由严龙的亲信全权管理。
入夜时分,襄城的南门方要宵禁,忽然少龙与灵云等人四骑马飞速赶到,守城的将士一眼看到龙虎镖局的人马,连忙重新打开城门。
少龙等人没有丝毫的停缓,骑马飞奔进入襄城。刚刚入夜,襄城之中已然归于寂静,城中各处茶坊酒肆纷纷落幕,少龙一马当先,走在最前。
灵云缓缓地跟在少龙之后,“少龙,不如我们找个驿站歇息一下。”
少龙头也不回地道,“前方,穿过此处热闹的所在便是,不过今日的襄城有些奇怪。”
灵云道:“呃——有何奇怪?”
少龙略一沉思,“此时刚刚入夜,照常理襄城该不会如此萧条。”
宇文娇道:“听说这襄城向来热闹,今日一见真是大失所望,本想着找点吃的,看来只有啃干粮了。”
少龙回头看了眼宇文娇,“阿娇,是不是后悔跟我来出镖了?”
宇文娇道:“这倒未必,只要能出安乐宫,去哪里都无所谓,就算茫茫沙漠也比那深宫有趣多了。”
少龙一笑,继续赶路。
说话间,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红灯亮彩。灵云早已远远留意,只见沿街的一处三层高的木楼,通体挂满了红色灯笼,彩色的纸灯有荷花,有绿叶,镶嵌其中,看上去好不热闹。
宇文娇大喜,“前面是个什么去处,我们赶紧去看看。”
少龙正想阻拦,却哪里来得及,宇文娇策马而上,抢先去了。
灵云道:“少龙,前方张灯结彩,倒显得有些突兀,我们要小心。”
少龙道:“阿娇那丫头……”
少龙急速策马,追了上去。
松山与灵云也紧随其后。
只见红灯之处,三层的楼阁之上,站满了歌舞成群的女子,这些女子各个穿戴绫罗缦纱。她们有的弹奏,有的歌舞,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艳俗之景。
宇文娇早已停在门口,她望向门楣,只见“五芳苑”三个大字,宇文娇再清楚不过,看阵势以及这名号,这里分明是一处风月场所,宇文娇不觉来了劲。
门口站立一位艳服女子,见宇文娇翩翩公子,早已笑脸相迎:“客官,请进来吧,瞧您这位公子哥儿,长得眉目清秀,好生俊俏。”
宇文娇打了个哈哈,其实她在安城没少见风月场所,往常宇文娇对此都是避之不及,可今日襄城之中除此之外便没有别处可以大餐一顿,宇文娇犹豫了起来。
宇文娇道:“请问,此处可有酒菜?”
那艳服女子闻言来了精神,她扭动着妩媚的身躯,贴近宇文娇的马侧,“公子说得哪里话,我们这儿的酒菜整个襄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公子莫再犹豫,快快有请——”
宇文娇听闻有酒菜,心下欢喜得紧。
忽然少龙从其身后呵斥道:“阿娇,你耍什么心思,这种地方也是你能够去得的么!”
女子一眼看到少龙,微微变了脸色,“小公子,原来你有相好的,没来由的来寻我开心!”
灵云与松山也已然赶到,灵云看了眼面前的楼阁,向少龙道:“此处不宜久留,呃……阿娇,我们还是寻别处打尖吧。”
宇文娇无奈地作罢,“哎,我的肚子早已饿扁了,这襄城闹的什么鬼,沿路走来没个开张的,好容易找到一处,还是个风月地,可怜我的肚子。”
那女子闻听,连忙道:“几位,若不嫌弃,便在我这里用餐如何……你们放心,我自然给你们找一处闲静地儿,好酒好菜伺候着。”
少龙道:“此处龙蛇之所,哪有净土,你们的酒菜我吃不消,阿娇走!我们去龙虎襄城分舵!”
宇文娇无奈,只好驱使马匹准备离开。
正当时,天空中一道红影闪过,红影来得突然,只有灵云与少龙方有知觉,灵云连忙回头去望,红影已然消失无形,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灵云忽然大声道:“不好……”
但他只说得两字,便应声而倒,灵云从马背落下,摔在马下,他意志模糊,眼前也渐渐黑了下来,在他昏迷前的一刹那,看到少龙,宇文娇以及松山早已倒地在旁,接下来眼前一片黑暗,连心中的念想也一概消失。
……
不知过了多久,灵云猛然醒了过来。他的身下是一床柔软的锦玉竹席。这是一张宽大的床榻,床榻周围红纱围绕。原来这里是一处睡房,房中的灯火跳动着,一个婀娜的身影站立在前,透过红纱,灵云看不清她的脸,只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扑鼻而来。
灵云立刻想起此前的一幕,他与少龙等人,招人暗算,纷纷昏迷倒下。
想到此灵云一跃而起,可他立刻又摔倒下来,灵云只觉浑身酥软,没有丝毫的力气。他心下一惊,是毒,方才那一股香气,一定有问题。
灵云正猜想,眼前那个身影动了起来。
“你叫严灵云,严云霄之子,对么?”
灵云闻言惊讶更甚,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你是谁!是要劫镖么!”
那个身影微微一动,“你无需紧张,我既不是劫镖也不为劫财,只是请你们大驾来此一叙而已。不过与其多费口舌,不如一招麻翻了你们。”
灵云心想,原来对方不是为劫财而来,看手段,这个人绝非普通的江湖之人,且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阁下的迷香非同凡响,只一瞬间便将我等制服。你对我们了如指掌,想来此番已然做了周密的筹谋。”
那人缓缓走近,“谈不上筹谋,我说过了,我只是请你们来谈话而已。”
那人说着,拉开床榻的红纱,灵云看清了她的脸,只见一双丹凤眼格外醒目,一口艳丽的红唇如血一般红艳,这个女人有着艳丽的姿色,但从其眼神之中,灵云感受到其精炼的神气。
灵云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他勉力坐直了身子,“你要干什么?”
女人微微一笑,这一笑足有人间百态妩媚,真可谓一笑倾城。
“严灵云,你记住了,我叫阮玲珑,我乃是上古土族氏族族长,五芳苑不仅仅风月之地,更是我土族在襄城的隐秘联络场所,像这样的联络之所遍布整个中元,甚至东黎,乃至北王城。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可以稍稍放下戒备之心了。”
灵云心下恍然,原来这个品貌不俗的女子竟是上古土族的族长,自己一个毛头小子怎会与她有所瓜葛。是了,一定是父亲严云霄,抑或是李云霄与此人有所干系。
灵云努力回忆着书卷之中对土族的相关记录,唯一与土族相关的便是严云霄百年前亲手杀了土族族长阮姑,而后土族族人寻机报仇。
阮玲珑观察着灵云的神色,微微笑道:“过去的事你也有所了解?……”
阮玲珑缓缓坐下,“我族与你父亲的确有些过节。百年前你的父亲亲手杀了我族的先辈,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你的父亲没有错,他只是一心绞杀邪魔,没承想,我族族长阮姑成为了叛徒,对于她的死我们早已不再挂怀了。更何况数十年前你父亲也曾与我族有过来往,双方的恩仇早已化解。”
灵云心知她所言句句属实,她所说的这些,书卷中都有记载。
阮玲珑拿出一方丝绢,擦拭灵云额头的汗,灵云观其神色,只见她十分平静,她的手指如同凝脂一般,灵云微微后缩。
阮玲珑微笑道:“你不必惊慌,我只是把你当做少年罢了,上古神族都有修仙法门,各有千秋,所以颇为长寿,加上我族自有驻颜之术,所以……既然你是严云霄之子,我也应坦诚相告,其实我今年已然花甲之年,所以你大不必如此害羞,论辈分,你应该叫我阮婆婆了。”
阮玲珑说着轻笑起来。
灵云略感松弛,“想不到您已经……在下失礼了,见过阮前辈。”
阮玲珑捂住他的嘴道:“不必……不许叫我前辈,我有那么老么!”
灵云慌忙改口,“不不不!没有!”
阮玲珑又笑了,“别的我不会计较,但若是你把我当长辈我非饶不了你!”
灵云心叹,天下女人都是这样,好像都跟岁月有仇似的,少龙也是这般,只要自己稍稍提及与年岁相关之事,少龙也会无端发怒。
灵云想到此不觉笑了。
阮玲珑缩了手,“你笑什么?”
灵云正色道:“呃——我只是想起我的妻子,少龙,她也十分讨厌提及她的年龄。”
阮玲珑站起身,换了灯芯,调亮了灯火,“你傻,自古哪个女子不怕老呢,你家严少龙又比你长了几岁,自然更为在乎些。由此正说明她是真正欢喜你,你可不能不懂珍惜。”
灵云心想,这个阮玲珑果然不简单,自己的身世,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让其摸透了,对了,土族的联络之所遍布整个中元乃至北境,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然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
阮玲珑细观灵云眼神,心中了然,“你想的没错,我的眼线遍布天下,对天下事自然了如指掌,更何况你是严云霄之子,我们格外留意了一些。”
灵云心下叹服,她不仅消息通灵,而且善于读心,自己的心思全然暴露在其一双慧眼之下。
“我请你来,乃是有要事相商。如今天下之势,中元国力最为强盛,但东有东黎虎视眈眈,北有北境居高临下,你想过没有,这天下一旦进入战乱将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灵云听她这么说,心下共鸣,多日来他心中一直的疑问,今日居然由眼前这个刚刚一面之缘的前辈提及,灵云的思潮一下子蜂拥而出。眼下北境与狼族大战,虽然无暇图谋中元,可北方这一方霸主,早晚会与中元一战。东黎如何灵云暂且不知,可万一战乱起来,人间顷刻间成为炼狱,这样的局面恐怕……
阮玲珑继续道:“你的父亲,以及他的前世李云霄,都是上古仙派,数百年前人族远没有现在这般昌盛。当时的神族全力抵抗魔族入侵,最后,神族几代人都在数次伏魔大战之中损失殆尽了,其中有天琼,蜀山,祝融,供工,土族,苗族。眼下神族已然凋零,所剩无几。人族却已然昌盛。可我们祖辈用生命换来的人族苍生如今野心勃勃,天下又将生灵涂炭,万物遭殃,这样的结果你想过么?”
这些问题灵云早有思虑,阮玲珑的话正好言中灵云所想。
“阮前辈……”
“嗯——不许叫我前辈!”
“阮玲珑。其实在下也曾想过。眼下四方各国的混战已然初露端倪,如今就算极力制止已然无济于事。说到底,都是人的贪念在左右。在我看来,既然避无可避便只能顺其自然,此事本是人间之事,神族也无可插手。只能尽我等之力,得以解救苍生,此乃侠义之道。”
阮玲珑道:“我猜想你会这么说,可你是否想过,人间世事也如同人魔之争。”
灵云沉思一阵……
“可人族毕竟是人族,乃是同族,同族相争,与魔族杀伐不可等同视之,前辈……哦不,阮玲珑,在下之见,如今人族昌盛,已然各有国界,国界之争也无非是人与人之争罢了。而非魔界一般,将人族看作死敌,魔族一出必生灵涂炭。”
阮玲珑微笑,却不急着言语,她端坐一旁,打量起灵云。
灵云被她目光压制,有些窘迫。
“很好,严灵云,你说得很好。可你似乎没有注意,你已经恢复如初了。”
严灵云下意识地调动气脉,果然,他已然恢复了体力,他连忙站起身,发现自己一切恢复如常,严灵云不禁一阵欣喜。
“果然不出所料,之前安城的眼线早已留意到你,自从你比武战胜严少龙,你便引起了我们分舵格外留意。你的内力在四人之中堪称一绝,而且,你的精气已然开始化神,可以说,你已经进入通神的境界!”
“什么!通神!”
阮玲珑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