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穷水尽入天山,遭遇雪崩知命悬
大雪下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傍晚才停了下来。一场雪后,整个大地披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霜,初雪难封,过不了多久,这场雪留下一切的痕迹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远处巍峨的天山,四季白雪皑皑,千年如一日。
肖尧来到一片大雪覆盖的树林,林中静悄悄的,只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树林如此寂静,静的似乎可以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肖尧行走在这片无声的树林,他不记得自己的记忆中有这么一个地方,肖尧缓缓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身边的人都去了哪里?自己怎么会独自一人行走在此间。肖尧漫无目的地走着,前方的路不知去往哪里,自己将去往何处?
行走间,忽然他被什么绊住了,肖尧留意脚下,只见一具尸体横亘在前,尸体上覆盖了雪,可肖尧还是从尸体露出的斑驳行装认出,这是他的随从。肖尧向前望去,前方的雪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
肖尧一惊,向后退了几步,他们不是都死了么?怎会又出现在这里。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底油然而生。肖尧想离开这个地方,他连忙转身:
就在肖尧转身一刹那,一个身披黑色披风,魁梧的身躯出现在他的眼前,肖尧一眼认出此人的脸,他正是拓一。
拓一不是已经……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肖尧大惊失色,“拓一将军!你……你没有死!”
拓一的脸部毫无神情,确切地说,肖尧此刻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一切都是模糊的。
肖尧走上一步,打算搀扶拓一颤颤巍巍的身躯。
忽然,拓一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开来。肖尧整个僵住了,呆立当场。这时他留意到漫天的飞雪化作血红的颜色,地上的白雪也同样成为鲜红的血色,一时间雪白的树林化作炼狱般的血红。
肖尧大惊失色,正要大声惊呼。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一切恢复到现实中来,眼前燃烧的火堆,拓五正不紧不慢地烤着几尾鲜鱼,身侧睡着灵云与松山。远处巍峨的天山连绵不绝。
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梦。肖尧镇定心神,微微挪了挪身子。
“少主,您醒了。”
肖尧道:“拓五,方才我说了什么?”
拓五有些疑惑,“没有啊,方才少主并没有吩咐啊。”
肖尧观察拓五神色,放下心来。
肖尧坐直了身子,“这次的刺客,你怎么看?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拓五想了想,夜间整个行刺的过程在他脑海里回顾了一遍。
“少主,这些人身份不明。他们的兵器从未曾见过,应该不是北境的人,但他们的武功着实了得,而且那个首领,尤其厉害。对方都蒙着脸,难以辨别样貌,所以……”
肖尧道:“所以我更觉得可疑。这些人为什么要蒙面?一定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既然这样,这些人一定与我北境有着密切的关系。越是想掩盖越是说明他们与我们有着渊源。”
“少主英明,不过这些人功夫奇特,北境似乎没有这样的狠辣功夫。”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们也不像北方狼族的路数,看身材与体魄更像中原人的模样。这倒奇了。如今北境的边境与狼族荣氏对峙,而南方的中元正与北境渐渐修好,照理说这样的情况,不会大动干戈。何况杀了我,对于中元和狼族也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少主你的意思……这次的行刺还是与储位相关?”
肖尧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小点声,此事乃我王族家里之事,不可胡乱揣测。大哥虽然与我水火不容,可他毕竟是我大哥,我想他还不致如此丧心病狂。倒是国母,此人处心积虑,手段也十分阴毒,此事难道……”
拓五微微颔首。
“只可惜拓一这次……拓五!眼下边城以西的官道我们是行不通了,只能翻越这座天山山脉,方可回到北境。但如今已经入冬,初雪刚过,这天山想必十分艰险,接下来的路程,可谓凶多吉少。”
“少主,在下一定护您通过天山,到达北境,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要……”
肖尧止住了拓五,“没用的,拓五,天山乃是一大天险,光靠我们想是没有用的,眼下我们只能听天由命,看老天的造化了。”
拓五默然不语。他心中十分清楚,天山之险乃是天险。自古进入北境的道路大致上都选择边城以西的官道。边城所处正是天山与玉莲山之间一条狭长的山谷,这里的道路最为平坦,也是北境与外界沟通的唯一要道。
而天山的道路寻常不为所用,由于天山高耸入云,这条山道与其说是道路还不如说是一道天险。翻过天山的山脉看似简单,可在那之上是冰天雪地,而且,进入寒冬,这天山的风雪更为要命,所以,眼下,要进入天山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肖尧留意到身边的灵云与松山。
“拓五,你去找找,是否还有衣物,别让他两冻着。”
“是!少主。”
拓五摸着下腹,站了起来。
肖尧看了眼灵云与松山,自言自语道:“你们到底是来自何方,身后又有如此强大的帮手,真乃奇人也。”
肖尧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
正巧松山开始喃喃自语。
“不要啊——大头师傅,快救我!”松山呼叫着惊醒过来。
他喘着气,睁眼看着四周,身侧的灵云被其惊醒,搓揉着眼睛。
“松山师兄,你吓着我了,做噩梦了吧。”
“灵云……刚才我梦见……”
灵云坐了起来,这时他留意到身边的肖尧,“少主,您醒啦,看天色,应该不早了。”
肖尧道:“我醒的略早一些,现下应该是黄昏了。天色也暗了。因为我的事让你们风餐露宿,我……很惭愧。”
说话间,拓五走了来,带来两件裘皮披风,“少主,只有这些了。”
肖尧点点头。
拓五将披风递给灵云与松山道:“眼下天冷,两位师傅还是多加些衣裳,来,把这个披上,这裘皮披风十分御寒。”
灵云与松山披上披风,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寒风被阻隔,身子也开始暖了起来。
灵云与松山就着火堆烤手。
肖尧道:“拓五,你将烤鱼处理了,先给两位小师傅。”
拓五道:“可是……”
肖尧道:“可是什么,眼下的情况还讲什么规矩,何况灵云与松山与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必讲什么礼仪规矩。”
“是!”
肖尧道:“灵云,松山,以后你我便直呼其名,不用左一个少主右一个少主,听了生分,我与松山本是同辈,你们便叫我肖尧吧。”
灵云道:“好,肖尧听起来像逍遥自在的逍遥,叫起来好听多了。”
肖尧闻言,笑了起来。
松山与灵云早感到饿了,拓五递来烤熟的鱼,两人不假思索,大吃起来。
拓五又给肖尧递来烤鱼,肖尧接过,却不急着进食,他眼望着天山,心下默默揣测。
肖尧转身向灵云道:“灵云,松山,两位接下来有何打算。夜间一事多亏你两我们才能脱险。可是眼下,你们如果再回到边城,势必要与那帮刺客遭遇,所以,边城是万万不可回了。”
灵云道:“我与松山师兄本是因为犯过被逐出师门,我们自小在山中,天下之大却从未涉足,眼下,除了边城我们便无一去处了。”
肖尧道:“依我之见,两位就与我同行如何?既然大家投缘,不如作伴而行,两位没有去处,便与我回北境,一来可以作伴,二来我也可尽地主之谊。”
松山道:“如此甚好,难得此次出山,我也想开开眼界。以后若是回去,也有一番见闻,灵云你觉得呢?”
灵云道:“眼下只能这样了,回边城,等于是羊入虎口,只能往前走了。”
肖尧微微一笑,转而又肃然道:“只是这前路……艰险异常,你们看,这座天山,它是进入北境的唯一之路,此番我们要翻越此山实属不易,这一路,凶多吉少,二位怎么看,我们是否冒险一试?”
松山道:“既然出来了,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纵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灵云点点头。
肖尧闻言更加喜悦,“好,那既然这样,我们休整一番,明日启程,进入天山。拓五,我们所剩的干粮是否还充足?”
拓五道:“禀告少主,夜袭过后不少马匹丢失,行李辎重也丢失大半,所幸剩余的干粮还是充足的。”
肖尧道:“上天眷顾啊,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启程。”
说话间天色也渐渐黑了,拓五又找来了干枝,将火堆燃烧得旺盛。
大雪过后换来一个晴夜,夜空中一轮弯月分外明亮,整个天际没有一丝云彩,繁星镶嵌在整个天幕。风也停了,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干枝发出的噼啪声响。
四人饱餐之后,纷纷躺了下来,夜空下,他们都看着天空想着各自的心事。拓五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父亲的脸,他的心渐渐恬静,他向父亲许愿,自己必将赴汤蹈火,保护好少主。
肖尧看着星空,想起北境的往事。此番他依照父王的吩咐,前去边城一带查探,眼下与中元的关系日益增进,如果可以拉拢这个老对头一起抗击北方的狼族,那么北境将进入一个新的局面。再往后,北境如果更加壮大,那么下一步南下威慑中元诸国,到那时候,北境一统天下的愿望便可实现了。
松山想起了师父苍松鹤,不知师父此刻是否气消了。此番刚到边城就经历如此惊险,可见这江湖是如此险恶。可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松山开始好奇,好奇心又促使他开始向往。这次与肖尧结伴去北境正是一个了大好机会,兴许可以大大增长自己的阅历。松鹤山暂时是回不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兴许有一天,自己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名堂。
灵云想起昨日的玉笛,他从怀中拿出这支通体翠玉的笛子。夜色下,他似乎有感而发,灵云的脑海里,似乎早有一个熟悉的画面。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画面出自哪里,又发生在何时,他总隐隐觉得自己曾经吹奏过一个曲子。
灵云将玉笛横放口边,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开始吹奏,只听见一声嘹亮的笛声划空而出,音调委婉,只是一声过后骤然而停。
其余三人都是一惊。
松山第一个出声,“灵云,你还会吹笛?”
灵云放下笛子,见其余三人都看着自己,“没有,我只是照着记忆胡乱吹奏。”
松山道:“记忆?原来师父吹笛被你看了去。”
灵云摸着头,尬然道:“是,是!”
他不想解释太多,其实他的记忆并不是来自师父。
肖尧道:“灵云,继续啊。”
“只有这么多了,我初学而已,方才只是照着记忆吹了一段。”
灵云所说不假,方才一段他记忆中最为清晰,接下来的,他还得琢磨一番。
大家又恢复到之前的冥想中去。
灵云抚摸着笛身,脑海里又开始出现另一番画面。
只见隐隐约约中一个身穿白色罗莎的少女出现,她的手中拿捏着玉笛,熟悉的笛音又一次响起。少女一副脱俗的神仙美貌。
灵云一惊,自己无端端怎么想这些,他立刻止住了自己的遐想。可是自己凭空的想象又是哪来的呢,生平从未接触过女子,松鹤门上下都是男弟子,自己又怎么会有这凭空而来的想象呢。
灵云不再多想,转而专心思索音律,记忆中,这个曲子的音调渐渐清晰了,灵云默默记下,他轻轻敲着拍子,将整首曲子回顾了多遍,直到他慢慢进入梦乡。
……
天山看似就在眼前,可真正到达天山,四人用了足足数日的功夫,由于天气寒冷,他们都没有过多驱使马匹,数日来,他们都是缓缓而行。马儿在这寒冬的天气下也受尽折磨,一路上马匹缓缓而行,保存体力。
到达了天山,气温变得更为寒冷,寒冬季节,真的不是一个上山的时节,可眼下别无他路,只有上山,他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数日前,肖尧一行休息过的一棵大树旁,一摊灰烬已然被白雪覆盖,透过薄薄的雪层,还是能够依稀看见交错的焦木,透出雪面。
身穿斗篷的老者形单影只,一个人站在雪地中。
“看来,你们不傻,想必是去天山了。”
老者说着,一阵冷笑。
“可是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这寒冬季节贸然跋涉天险,与寻死又有何分别,这正是老夫的后招,将尔等逼入天山绝境,到时……”
老者说着,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天山脚下一行四人停了下来。
肖尧勒住了马,“各位,接下来我们只能靠步行了。”
众人的眼前,一条蜿蜒的山路环绕着通向天际,崎岖的山路,马匹自然是无法胜任了。
四人纷纷下马,拓五开始收拾行李干粮,肖尧伫立在天山脚下,寒风飘雪,他的披风随风飘荡。
肖尧仰望一刻,回脸看向灵云,“接下来的路就更为艰难了。”
灵云道:“既然做出了选择,唯有坚持。我们走吧。”
肖尧点点头,面露微笑。
三人步行上山。拓五驱散了马匹,“走吧!往南方去,还有生机!”
拓五驱赶了马,回身小跑跟了上去,才跑了几步,忽然他一停,右手摸到上腹,“可恶!”
灵云似有察觉,几丈外看向拓五,“拓五,你没事吧!”
拓五强忍疼痛,“我没事!你们先行,我随后便赶来!”
四人沿着蜿蜒的山路一步步上山。
由于上山用力之际,全靠提气向前,大家都没有说话,口中不停,气一散,这上山路便越走越累了。
就算这样,四人已然走得十分狼狈,才走了一个时辰,肖尧便感不支,脚下开始乏力起来。
松山此时也在苦苦支撑,虽然平日他没少走山路,可天山的路相对一般的山路大有不同,天山陡峭,而且怪石嶙峋,加上天寒地冻,每一步都要更加着力,一个时辰下来他也有些难熬了。
肖尧指着前方一处山石道:“我们歇一歇吧!”
松山答应道:“好!”
四人向着大石攀登了上去。
四人所在的地方乃是山脉中一处凸起的低峰的一侧,相对四处的悬崖峭壁,这里算得上最为平缓的了。但就是这条不算山路的自然形成的古道,处于山崖一侧,极端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掉入山崖,万劫不复。
而肖尧所指的大石,其实是山侧一处凹陷,如同是被斧子劈开的一般,这处自然形成的断裂面,正好成为一处小小的栖息之所。
四人就着凹陷的山石,坐了下来。
松山道:“肖尧,此番我们翻越天山需要多久?”
肖尧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在下也是头一次翻越这天山。”
松山一愣。
拓五道:“松山师傅有所不知,我们寻常都是取道边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选择天山一途。少主从未走过天山,说实话,我也没有走过,只是听父亲时常提起而已,每每说到天山,父亲都会感叹此路艰辛。”
松山讶然,“原来如此,这可比我们的松鹤山险峻多了,加上这冰天雪地,真乃险要到了极处。”
灵云道:“上古有云,这天山本来就是上古修仙之所。”
肖尧闻言,看向灵云,只见灵云此刻云淡风轻的神情,肖尧心下一动,灵云才十几岁,可这个孩子居然如此镇定。
他不知道的是,灵云自小就有使不尽的力,这天山无论多么险峻,他也不会感觉疲累。这些都是灵云与生俱来的天赋。
肖尧道:“灵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行此山路却如此淡定,实属难得。”
松山笑道:“灵云啊,自小就是这样,没有疲累的时候,也不知为什么。”
肖尧道:“莫非?灵云的内力堪称化境?”
松山道:“怎么可能,灵云自小从不习武。他一直陪伴师父左右,参阅茅庐书卷,或者修习丹青,要么随同师父坐禅,从没学习过任何武功。连师父亲自传授的剑术他也未曾习过。”
肖尧闻言明白过来,“嗯,这么说灵云并非修武之人。”
灵云憨笑道:“在下从无武功底子,单有一身蛮力罢了。”
拓五道:“单此一身蛮力也属难得,而且如此小的年纪,佩服。”
肖尧道:“方才灵云说天山修仙,这从何说起?”
灵云道:“是啊,讲了一半。之前看过一本书卷,乃是上古奇书《仙流》,讲的就是上古的仙派。说上古有修仙之真人,可以御剑飞仙,化气成兵。”
肖尧道:“这个我也有耳闻,不过父王说过,这些都是神话罢了。”
灵云道:“也许是神话吧,不过修仙的门派倒是有的,比如蜀山派,天琼派,只是失传多年,人们早已将其忘了。”
肖尧道:“蜀山派,天琼派。”
灵云道:“传说,天琼派便隐居在天山之中。”
肖尧道:“真的?”
灵云点点头,“书上这么说,可肖尧你在世间闯荡之人也未曾听说过,也许只是传说罢了。”
肖尧点点头,“这些离我们都太遥远了。”
灵云道:“前路更为难行,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希望可以找到一处可以栖身之所。”
众人简单收拾了下,继续跋涉。
翻过侧峰,眼前出现连绵的群峰,眼下,天险的路才刚刚开始。
进入天山后,没有了草木,无法燃起篝火。四人夜间只能互相依偎包裹着休息,天寒地冻,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无法抵御严寒。
几日下来,四人在群山之中艰苦跋涉,体力几乎枯竭。但每次休息过后,大家又能稍稍恢复,继续前行。
一开始四人都是行走几个时辰,休息几个时辰,无论天黑白昼,只是不断地行走。到了后期,体力越来越不支,四人几乎是走走停停,如此度日,大家都陷入了苦苦的支撑。
又是一个时辰的跋涉,到达了一座山峰的高处,就着几块山石,四人在此歇了下来。
大家围坐下来,用披风抵御寒风。这裘皮的披风乃是用上好的狼皮所制,若不是这样,四人很难坚持到现在。
四人方一坐下,一股暖流便开始涌现,经过一段行程,每个人都感到身体冰凉,方一坐下,这股暖流如同雪中送炭。
松山颤抖着,“肖尧,你可知道,我们何时能够走出去?”
肖尧看向拓五。
拓五道:“听父亲说过,他曾经走过天山,用时十数日。”
肖尧道:“十天?照此下去我们很难坚持啊。”
灵云道:“如今只能继续走下去,否则……大家再坚持一下,此地虽然广大,可总有个尽头。”
肖尧看向灵云,“嗯!”他握紧了灵云的手。
这其间,四人每次休息,都是手拉手围坐,一来为了互相暖手,二来是要防止有人因为太过疲累摔落下去。
拓五道:“少主,您受苦啦,灵云松山两位小师傅也受苦了。”
松山有些颤抖道:“没什么,走过去就好了,我们一定可以的。”
“嗯!”四人纷纷点头。
经过一刻的休息,四人感觉身体都暖和了起来。接着,四人起身再次开拔,向着前方继续行走。
翻过奇峰又遇狭路,正在这时,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飞雪铺天盖地地袭来,四人的行路艰难到了极点。
大风中,拓五大声喊:“寒风来了,赶紧捂住面门,大家小心!”
话音一落,四人纷纷将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用宽大的毛领捂住口鼻,低下头,缓缓向前支撑着前行。
肖尧的狼毛围领甚为保暖,他一人走在最前,带路。
松山用青峰剑支着地面,他不停回望身后的灵云,只见灵云此刻一步步稳稳地跟在身后,松山得以稍稍放心,他此时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再去搀扶灵云,见灵云如此坚韧,他放心不少。
拓五走在最后,四人中,拓五最为艰难,腹部的伤痛始终折磨着他,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着,凭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概,勉力支撑着自己疲累的身躯。
寒风夹杂着飞雪,飞雪此刻如同冰刺一般凛冽,吹在脸上,刀割一般。
更为艰难的是,大雪纷飞遮挡了视线,如此骤雪下,根本看不清前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时间不知东西南北。
肖尧停了下来,“我们迷路了。”
四人聚拢起来。
拓五大声道:“天气太恶劣了,根本看不见路,这可如何是好?”
松山喘着,道:“不如,不如我们歇一会,等雪过了再走?”
肖尧道:“不可,如此风雪,一旦停下来,我们便被深埋在此了,这法子行不通。”
灵云道:“眼下还是先识别路途为先。”
灵云说着,开始环顾四周,他走出人堆,向前方走去。
松山大喊:“灵云,你小心!附近有悬崖!”
灵云一点头,继续向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你们先休息片刻,我似乎对这里还有些印象。”
三人聚拢着,大风中听不到灵云言语。
灵云忽然留意到不远处,一侧冰雪覆盖的山壁。
“有了,就是这里!”
灵云连忙走近三人,“快跟我走!”
三人闻言,跟上灵云,向着山壁移动。
四人来到山壁之下,山壁足有一丈多高。
肖尧道:“前方没有路了!”
灵云道:“翻过这个山壁再说,松山师兄,你比我高,你来。”
松山望了一眼,道:“我?”
拓五道:“我来抬你!”
拓五说完,走到山壁之下,俯身。松山会意,连忙走上去。
“拓五,得罪了!”
松山说着,踩着拓五的背攀爬上去。松山好容易翻身上了顶部,他伸出一手,“来,抓住我的手,上来!”
拓五一把抓住,脚下踢着山壁上了去。接着是肖尧,最后灵云。
四人上了山壁,只见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平地。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峰,这块偌大的平地如同是镶嵌在两峰之间的一个庞大的平台,平台远方,顺着山峰,有一道狭缝,狭缝外另有一片天际。风雪已然十分猛烈,可大家十分清楚,穿越平地是眼下的上上策。
这块平地比刚才的狭路显然舒坦不少。而此时,风雪也更为猛烈起来,四人再不停留,赶紧向着远处的天际狭缝走去。此处的积雪已然十分深厚,四人都用了吃奶的劲在深雪中跋涉。
积雪漫过大家的大腿,每一步都十分艰难。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随着前进,积雪变得越来越深。
肖尧此刻内心产生一丝绝望,这要是继续走下去,万一积雪再深,这可如何是好。
肖尧心中着急,脚下不敢丝毫怠慢,正在此时,忽然,顶部的山峰一声轰然的巨响。
四人同时仰望两侧山峰。只见左侧山峰之上猛地爆裂,一团白色雾气笼罩了半边天空滚滚而下。
拓五一愣神,忽然大喊:“雪崩!这是雪崩!”
要知道他们此时正处于两峰之间,突然的雪崩,罩落下来,四人非都被活埋了不可,情势危急,灵云心有所感。
灵云一声喊:“快冲啊!冲出山谷!”
大家忽然停止了观望,纷纷提气冲了起来。
与此同时,上方的雪崩已经开始滑落,滚滚的堆雪向着山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了下来,眼看没多久便要淹没整个山谷。
四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前冲去。可眼看雪崩已经到了半山腰,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躲过了。灵云心下泛出绝望,这下完了,看来大家难逃此劫。灵云看了眼身侧的松山,他正奋力奔跑。
松山也看了眼灵云,两人不用说话,光这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心意,脉脉关切之情在此眼神中传递。
眼看着庞大的雪崩就要席卷整个山谷,下一刻,四人都将被深埋山谷。
天意如此,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灵云看着雪堆滚滚袭来,哀叹一声,“松山,师父,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