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个梦
纯净的眼神直直盯着骆羽杉,傻大个仿佛想在她脸上找到喝下去的理由。
盯得骆羽杉内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能说要是替你吃药你的病能好,我替你吃。
他的眉眼不是一般好看,五官清晰,棱角分明,过分的英俊,配上这纯净的,完全信任的眼神,有某个时刻,骆羽杉有种冲动,想触一触他鲜红柔软的唇。
骆羽杉被她的想法惊了一跳,忙收回心神,果真是美色害人啊!还不分男女。
他还是个孩子!她努力告诉自己,虽然,他的身体绝对不是,可神智是。
骆羽杉忽然有种骗小孩子喝苦药的感受,作为孤儿院的大姐姐,哄小弟弟小妹妹喝苦药,这是自己最拿手的事情。每每,他们会被自己看起来温柔可人,完全无害的表情所蒙蔽,直到药喝到口里,那才知道原来是苦见了心的,眼泪禁不住就淌下来了。
骆羽杉忙塞颗糖到他们口里,感同身受的哄上一句:“乖,不哭,良药苦口啊!”这说话的语气,活脱脱张院长当年。
骆羽杉用更纯净的眼神回看他,满眼的真诚,似乎在说你信我,没错的!我不会害你!
傻大个就是被这样的眼神蒙蔽,低头含住蛇胆,舌尖上泛出的腥和苦,让他俊朗的五官顿时皱巴成一团。
”别咬破,直接吞!“骆羽杉循循善诱。
傻大个抵不住她的诱导,眼一闭,咽喉咕咚一下,他可能不知道,在骆羽杉跟前,只要她说可以,哪怕口里含的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咽下去。
骆羽杉帮他抚抚胸口,助蛇胆早点入胃。
忙完吞蛇胆这事,骆羽杉才想起来刚才石柱说的天神庙。
”我们就想进山逛逛,你也看出来了,他这病。。。你刚说的天神庙在哪里,我想带他去拜拜,拜拜总不是坏事!“这语气,俨然傻大个体贴入微的好媳妇。
”他这人傻归傻,福气真不差,娶了你这么贴心媳妇儿,病了也不离不弃!“石柱的羡慕很真诚。
这话让骆羽杉很汗颜,又不好自行说破。这一路走来,不过短短几天,不知有多少次 ,她在想丢下他不管,好自己一个人开溜,只不过,残存的那点良心,还有这个人的功夫,不对,还有他长得挺合自己心意,让她始终没走出那一步 。
骆羽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俗气,简直俗不可耐,可就这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不会丢掉他。
人性的弱点嘛!
骆羽杉确信自己骨子里就是个冷情冷心之人,这不还是遗传的嘛!她有时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扔掉?
不过,这几天她总算是领略了,带着一个人的麻烦之处。吃饭得分他一份,喝水也是,还得考虑他冷了痛了累了,想想都难受得紧。
她十分惦记她一个人的自由日子,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悠闲。
不过,自从悬崖上跌落之后,她的这些想法统统收得紧紧的,再也不想展示半分出来,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这个人傻功夫好的傻大个,只怕她现在已是悬崖底上的一块肉饼,说不定因为外酥里嫩,成了某个野物充饥的零食。
救命之恩,总得用命来还才是,他救了我一命,我还他一命,扯平才能心安,就算将来有天穿回去了,也不至于留下遗憾。
骆羽杉可不想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那得多累。
石柱将去山神庙的路给她描述了一遍,并提醒她林间多巨兽,让她天明再行路。
骆羽杉才知这条江名为清陵江,清陵江是临安城的护城江,自南向北,绕城一圈,成为临安城的天然屏障。
清陵江在临安城原本人称清陵河,河水自南流到北面向山林深处延伸,山林多雨,各条溪流的水最终汇入此江,如果遇到梅雨季节,江面涨水拓宽,似乎叫河有些亵渎了她,便称清陵江了。
清陵江与西山,一水一山,共同守护着临安城,得以临安成为数代皇城。
吕氏开国元祖原也是前朝的摄政王,辅佐皇帝辅佐累了,便大手一挥,将小皇帝从宝座上赶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再向前倒腾几代,大都是这样取代皇位的,所以吴越百姓,对于摄政王取代君主,或是多位皇子夺权,司空见惯,那个位置,如此诱人,让人可以穷其一生,甚至穷一个家族数代心血换取,明知艰难,明知一路由鲜血和白骨铺就,却总有人前赴后继。
对于百姓来说,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取代是正常的,不取代似乎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每有摄政王成为新皇,都会有一次天下大赦,对于百姓来说,谁当皇帝自是比不上大赦,大赦再怎么说他们也能得到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而皇帝一直在位,他们该没的吃还是没的吃,该穷得揭不开锅还是穷得揭不开锅。
只不过,每经历一代君主取代,总会有成千上万的流血牺牲。
这些,让他们不敢想象,触而生畏。
三人吃饱喝足,傻大个因吞了蛇胆,有些困意。骆羽杉看看地上的落叶,林间少阳光,落叶掉落后遇水变潮,地上每层厚厚的落叶的下面,都是湿粘的腐烂,最后化成林木们肥沃的营养。
这块地方因为石柱与大蛇缠斗,可谓翻天覆地,树叶早被折腾得乱七八糟,这才得以露出松软的泥土。
不过就这潮湿的泥地,还没有地牢遮风,天寒地冻里,这要如何睡?
到是石柱不慌不忙,他砍下数抱带叶的细树枝,将烧着的一堆火移开,把树枝铺到烧火的热地上,腾腾的热气迅速从枝叶中间冒了出来,热乎乎的。
他铺了厚厚的一层,绿绿的,软软的,见骆羽杉他们还在愣神,笑着说:”两位恩人不肯随我回家,那将就先歇着,我还要去林子里下些功夫,做完就回家,离家太久,怕他们担心!“
骆羽杉知道他所说的下些功夫,应该是设陷阱放夹子之类,这树枝床看着不是很靠谱,不过比睡在泥地上,或是挂树杈上强太多。
骆羽杉想起小学曾学过一篇叫做《大自然的主人》的课文,那里面的猎人,淡定从容,即使迷路在大森林里,他也知道如何做大自然的主人,没想到,书本上学来的果然没有亲身体验的来的实际,学习过的人早忘了这茬,而亲身体验的人不用学自己就会了。
床铺得很宽,完全够两个人挤一处睡,骆羽杉头大,刚才石柱说自己是傻大个媳妇儿,她没好意思说破,他这是真把他们当成一对了。
不过,也没有地方再铺第二张。
见傻大个已经靠在树杆上闭目养神,她就没有什么好扭捏的了,这年头,活着就好,哪里还管得到其他。
她将傻大个带到树枝床上,扶他睡下。
还真是困极了,傻大个倒下就鼾声四起,他倒是睡得安稳极了。
另一堆火还在荜拨燃烧,身边的火和下面的热气将身子烤得暖暖的,听着林间风吹树梢的呼呼声,听着远处野物的嘶吼声,骆羽杉想这应该就是真正大自然的声音了,第二个念头还未出来,沉沉的困意袭来,即使骆羽杉努力留一分精神清醒着,以应对外界的危险,但这些天确实太累了,朦胧间,她偎在傻大个身侧,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这是她穿进这本书四天来,睡的第一个像样觉。
骆羽杉做了个梦,梦见哥哥牧风盗墓归来,逆光而行,身后的淡蓝和金黄的光芒交织,长大衣随风飞起衣摆,像一只翩翩大鸟,向着她大踏步而来。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步一步向她迈近,离她还有十来步距离的时候,他站定,偏了偏头,向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手慢慢抬起,将一个东西举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