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翠柳姑娘
胭脂铺掌柜摆摆手，“咱们做生意的，消息难免灵通一些。”看出苏小麦并不信她，她才压低了声音，“不瞒姑娘。”
她使了个眼色，“绣坊后面的东家是县城人。前些天有个穿着得体的丫鬟模样的姑娘来了镇上，在这里待了一天，据说就是那边东家的人，那模样气派一看就不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
将人吹嘘了好一会，才神秘的拿出一盒胭脂，“听她说想要绣品的是她家小姐，啧啧两百两，我这家店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银子。看到没，就是我手上这种胭脂，那姑娘专门过来买的。”
苏小麦好笑的接过掌柜的手中的胭脂，闹了半天，掌柜的这是变着法在推销她家的胭脂。
打开胭脂看了一下，果然粉质要细腻不少，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苏小麦难得起了想要买一盒的心思，“这个一盒多少钱？”
“半两银子，姑娘放心，绝对是实在价，看姑娘容貌出色，若是再配上我着胭脂定能再出彩三分。”胭脂铺老板笑眯眯的道。
苏小麦倒抽了口气，半两银子，这可真不便宜，一下子就让人感觉到了心痛，她犹豫着要放下，对上了掌柜的和善的笑脸。
“对了，说起来，我记得那姑娘好像叫做翠柳，据说绣坊的东家是县令家，说不定就是县令家的小姐看中了某位绣娘的手艺，这才愿意高价购买。”掌柜的乐呵呵的道。
苏小麦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她这是一开始就被人看出来了，当下大方的道，“那就给我拿一盒吧，掌柜的也和我说说绣坊背后的东家是怎么回事，一副绣品应该要不了在这么多银子才对。”
胭脂铺掌柜看到生意成了，当下笑得越发灿烂，“这个好说，咱们镇上都知道绣坊背后是县里的老爷，但是不是县令就不知道了，不过前些天来的姑娘穿着不俗，一看就不是当地人，应该是北边的人。
至于说为什么会给出那么高的价格，据来买胭脂的姑娘说，是绣娘的手艺出色，她家小姐又相中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两人说话间，苏小麦的余光看到绣坊掌柜带着一个姑娘走了进去，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掌柜的往外探了探身子，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就是这姑娘，你看那衣服料子，通身的气派，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苏小麦点头，两者之间的对比很明显，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一眼就看到对方的原因。
心中有数之后，苏小麦就离开了胭脂铺，去别的地方添置东西，整个镇子并不大，苏小麦想买的东西也都是常用的，很快就买了七七八八。
在她从一家杂货铺出来的时候，绣坊中的店伙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那里，看到苏小麦出来，赶紧叫住她，“苏姑娘，我家掌柜的有请。”
苏小麦只是犹豫了一会，就跟着对方回了绣坊，对方愿意开出那么高的价格，又专门有人在这里等着，她觉得自己肯定避不过去，倒不如早些弄清是怎么回事。
绣坊二楼，苏小麦看到了之前被掌柜亲自引进门的姑娘，对方容貌清秀，看上去和苏小麦差不多的年纪，穿了一身翠绿的襦裙，看向苏小麦时目光中多是好奇。
“掌柜的，不知这位是……？”知道对方就是开高价想要绣品的人，苏小麦直接问了出来，她也好奇对方的身份。
如真是县里的贵人，按理说是不需要到他们这种乡下地方找什么绣娘的，大户人家都专门养的有自己的绣娘，虽说手艺或许比不上苏小麦，却用的更加放心。
若不是县里的贵人，她就更好奇了，她不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能够这么快吸引到识货之人。
掌柜的恭敬道，“这是东家小姐身边的姑娘翠柳，翠柳姑娘，这位就是春景图的绣娘苏姑娘。”
翠柳点点头，“你出去吧，我和苏姑娘说些事情。”
往日能言善道的掌柜在翠柳面前丝毫不敢大意，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苏姑娘你好，你叫我翠柳就可以。”翠柳目光在苏小麦身上打量，有点惊讶于春景图的绣娘不但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容貌也格外出众。
苏小麦点头，“不知翠柳姑娘想和我说些什么？”虽然这位翠柳姑娘表现的很和善，苏小麦也没有错过她偶尔流露出的高傲，显然对镇上这种小地方很是不以为然。
翠柳没想到眼前的姑娘面对自己的时候，不但丝毫不怯，还敢率先发问，心中的好奇越发深。
从她来到榆县之后，别说是泰安镇这种小地方，就是县里的人面对她时，都会下意识的胆怯。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翠柳笑道，“苏姑娘之前在绣坊卖了一些绣品，其中一些被掌柜的送到了我家府上，我家小姐十分喜欢姑娘的手艺，故而在得知苏姑娘还绣了一副春景图时，特意让奴婢跑了一趟，这些苏姑娘想来也有耳闻。”
翠柳一边说一边观察苏小麦的脸色，想要从中试探这位苏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眼前的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却没有露出一点端倪，一时让她摸不准对方的身份。
苏小麦笑了下，“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买卖罢了，多谢你家姑娘喜欢。”苏小麦不会对自己妄自菲薄，却也不会太过高看自己。
如今的她不过就是个小有手艺的农家姑娘罢了，能得贵人喜欢自然是好，但只是如此，应该不值得对方花费这些心思。
苏小麦的淡定让翠柳越发高看几分，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傲气，“再过一段时间，是一位长辈的寿辰，我家姑娘看中了苏姑娘的手艺，想要在苏姑娘这里定一副绣品，价格方面好说。”
听闻是寿辰礼，苏小麦越发谨慎，她深知那些贵人们的性子古怪，若是东西得了对方的喜欢还好，若是不喜她恐怕也要有麻烦，当下就拒绝了，“恐怕不行。”
眼看翠柳的脸色变了，苏小麦苦笑道，“掌柜的恐怕没有告诉过翠柳姑娘，我如今正在备嫁，普通的绣品都没有时间做了，更别说是寿辰礼这种需要郑重对待的绣品，倒是我没有这个福分，让翠柳姑娘失望了。”
原本觉得苏小麦有些不识抬举，听到她说是要备嫁，才压下心中的不悦，“苏姑娘先别忙着推辞，我家姑娘要的绣品只要在半年内完成就行，我相信以苏姑娘的实力应该可以胜任才是。”
苏小麦蹙眉，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打算放弃，刚想说什么，就听翠柳道，“想来之前掌柜的也说过一副绣品我家姑娘愿意给出二百两的高价，别说是泰安镇这种小地方，就是在县城也是少见，姑娘若是觉得低，我可以做主，再加二十两。”
说完，翠柳端起一旁的茶杯，清脆的杯盖碰撞声传入苏小麦耳中，她顿了顿，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不悦。
她虽然不想接下这个活计，却也不想得罪一看就是有身份背景的贵人，蹙了下眉头，半晌才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备嫁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对贵人想要的绣品并不了解，且寿辰礼还得寿星本人喜欢才是，我对贵人的情况丝毫不知，若是哪里惹了贵人不喜，反倒不美。”
翠柳皱眉，她之前没有想到这点，确实是如此，若是送出去的礼物别人不喜欢，那不是浪费了吗？不过……。
放下茶碗，翠柳掩了掩唇，“这些姑娘心中自有计较，你只要把东西修好就行。”
看出翠柳的强势，知道是推脱不掉，苏小麦也就转变了态度，二百多两银子，足够她在镇上给沅姑姑买一套房子了，若是还有剩余，也能找机会补贴一下家里。
打定注意，点点头，“贵人若是不嫌弃自然没问题，只是还请翠柳姑娘说一说这里面可有需要注意，忌讳的地方。”
苏小麦以前就听沅姑姑说过，她有一个好姐妹，天分还在她之上，就是因为给贵人做事时犯了贵人的忌讳，一双手被毁了不说，人也被打死了。
所以苏小麦对待这种有身份的人一向很谨慎，对苏小麦的态度很满意，翠柳也不想里面出什么岔子，当下细细给苏小麦说了不少需要注意的地方。
从中苏小麦越发确定不管是这翠柳背后的主子，还是寿星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物。
等从绣坊离开时，已经是下午，掌柜的专门让伙计将苏小麦送回青河村，除了苏小麦买的东西之外，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布料，针线。
这还是除了在沅姑姑那里之外，苏小麦第一次见到这么齐全的家伙什，心中满意不已，光是这些家伙什，几乎将镇上的绣坊给掏空了，各种针足有几十种，绣线品种，粗细不同，一份份整齐码好。
剩下一下很少用到的，过些天掌柜的会派人送来，光是这些东西就让苏小麦觉得这次的生意接的不亏，省了她不少功夫，以后不需要再为针线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