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十年无用功
茅草屋顶瞬间被边郎的灵力掀开，那些围在门口的村民被劲风震退，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边郎赶紧将村民扶起，又挥了挥手，让散落在地上的茅草又飘回了房顶。
“你说，沙眉姑娘的病，是后天所患，可有证据？”边郎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苏晨的话。
他从未听说过九落闭脉还能由后天导致。
“一般来说，患了此病者，绝对活不过十八岁，但根据她体内的状况来看，应该是十岁年纪时才患上了此病。”
苏晨眉头微皱，颇有一番老中医的派头。
“边郎……”
沙眉和边郎二人现在才明白了过来，前者能活到现在，根本不是因为服用了天才地宝，而是患病时间不长，才看上去状态良好罢了。
想到这，边郎重重坐在了地下，沙眉也垂下了手。
“也就是说，我耗费了十年的心血，也只是做了无用功？”边郎双手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十年的时间是被白白浪费了。
沙眉转头看向窗外，此刻她眼中的星辰也渐渐消散，瞳孔中的光亮也黯淡了下去。
这个消息对他们二人是个十分残忍的打击。
“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能解决九落闭脉。”
苏晨走到边郎身前，将其扶了起来。
“只要你能治好沙眉，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边郎紧紧抓住了苏晨的手，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久久不愿意松开。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晨坐了下来，边郎连忙为他斟满了热茶。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说！”边郎重重抱了抱拳。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边郎的原本欣喜的神色瞬间凝固了起来。
他宽大的帽檐下突然露出了锋芒毕露的杀意，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选择动手。
只见他嘴唇嗫嚅，犹犹豫豫，心里极其挣扎，在见到薄纱后的倩影点了点头之后，他才愣了片刻，收回了全身的杀意。
他长叹良久，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我能相信你吗？”
苏晨直视着他，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坚毅的点头说道：“相信我。”
许久，边郎才缓缓将他们二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我们原本是西部六国之一永泽皇朝的平民，十五年前我国和天云皇朝开战，国破人亡，只能一路逃到了天龙帝国，然后就找到了这个地方，一直生存到了今天。”边郎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着，手指不停在桌上敲动，这引起了苏晨的注意。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离开。”
苏晨靠着墙壁，缓缓开口。
一个平民怎么可能被种下九落闭脉这等罕见的重疾？
眼见瞒不住苏晨，边郎又看了看沙眉，此时后者似乎由于过于疲累，静静睡在了月光中。
他左顾右盼，让那些村民离开了此处后，才重重关上了房门，又加封了可以屏蔽声音的护罩，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永泽皇室的公主，我……只是永泽皇室护卫营的队长。”
“十五年前天云皇朝举兵攻进皇城时，沙眉公主才八岁，国君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千军万马，我趁此机会带着她逃离了永泽皇朝。”
“我们一路风餐露宿来到了天龙帝国，隐姓埋名，只求有一线生机。”
“但也就是十年前，我才发现了沙眉公主竟然有九落闭脉这等绝症，于是我就四处替她搜集灵药，甚至不惜闯入天龙帝国皇城内的灵药库，盗走了大批丹药。”
“不过很快我就被皇室发现，并且被处以了墨刑，好在上苍怜悯，给了我一个机缘，让我得以逃了出来，并且让我可以不受刺青封印使用力量，这样我又能保护公主了。”
说到这，边郎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了起来：“但代价就是……我这副模样，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厌恶！”
说罢，边郎扯下了宽大的黑袍，露出了满是如虫卵般的黑点。
黑点一颤一动，似乎随时都会有蛆虫会破茧而出，光是看上去就有些令人恶心反胃。
苏晨这是第二次见到边郎浑身的黑点，已经波澜不惊了。
而后边郎再度用黑袍将自己的身子遮住了，显然这让他充满了自卑。
现在他总算明白其中的诸多缘由了。
他并没有杀人如麻、为非作歹，做事也还算讲究道义，但也算是知道他为何会被刺下“大罪”的印记了。
闯入皇城盗窃，一定是必死之罪，但也不得不说他机缘深厚，竟然能逃出皇城的监牢。
他没有选择在此处动手，正是因为害怕沙眉见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苏晨能感觉出来，边郎对沙眉一定有着爱慕之意，谁也不愿意将自己丑陋的一面公之于众。
所以他才整日以宽大黑袍傍身，即使是双手也用了羊皮手套紧紧裹住。
明白了其中缘由之后，苏晨的目光才变得复杂了起来。
现在该轮到他做抉择了，是帮助这对苦命人继续隐姓埋名，还是替完成穆太山的任务，还清后者的人情？
苏晨叹了口气，他与灵儿又何尝不是苦命人呢？
“这是足以缓解九落闭脉的方法，认真按照此法，足可保她三十年寿命无忧。”
苏晨屈指一弹，一张羊皮纸便落在了桌面上。
“这是能彻底根治九落闭脉的秘法，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远远达不到根治这种地步，不过……”
苏晨又拿出一张羊皮纸放在了桌上，他语句顿了顿，又说道：“就算再困难，我相信你也会去拼命努力。”
边郎激动的捧起两张羊皮纸，犹如获得上苍的指引，小心翼翼将其收下，而后一阵抽泣声断断续续自帽檐下传了出来。
他重重跪拜在地，朝着苏晨磕了三个响头，每一次都像是撞起了钟鸣，连茅草屋都震动了起来。
“大恩大德，边郎此生无以为报，恩人之后若有差遣，我随时听候！”
边郎的声音自房内传出，那些守在外面的村民也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边郎哭泣的声音。
整整十年，这个男人都将一切痛苦装在了自己的心中，从未表露出来。
连这些村民都纷纷目泛泪光，高兴的笑了起来。
“将长生尺交予我吧，这东西对你来说无疑是个祸害。”
苏晨伸出手，掌中拿着一个储物袋，里面装了三百万灵石。
边郎慌忙将长生尺拿了出来，却死活不愿意收下苏晨的灵石。
但苏晨还是硬生生塞给了他，笑着说道：“你当时若是杀了那个老者，现在我也会杀了你。”
“不过你的确证明了一点。”苏晨扶起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的边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个称职的护卫队长。”
听到此话，边郎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月色悲凉，但今夜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