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了眉目
午膳时，宁王府来了信。
赵今愿匆忙的喝了几口汤，便带着浮月出了门。
独留陆辞亭一人默不作声的将饭吃完。
左七站在一旁，瞧着自己主子一身阴翳，暗道一声不好，识趣的避着他往外挪了几步，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去将赵今愿外祖一家的案录查清楚交给我。”
左七心里咯噔一下，委屈巴巴的立在了门口，垂着脑袋抠着门扇上的木头，“主子，那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且跟我们计划的没有丝毫关系，主子查他干嘛？”
陆辞亭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缓缓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左七本以为主子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谁知他突然止了步子，甩了一下广袖长衫，回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给你寻点事做，省的在我跟前瞎晃悠，惹人嫌。”
左七“……”
欲哭无泪的他懊恼的锤了锤胸口，他招谁惹谁了……
主子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
赵今愿火急火燎的往宁王府赶。
傅南玉寻自己来。
应该是外祖一案有了眉目，先前赵今愿来时，除了铺子的事情之外，还托他帮忙查一下当年外祖的案情。
母亲临终前交代她两件事，一是除了要将彦哥养大，还有就是，若有能力便替外祖一家昭雪。
外祖沈良延当时乃是太医院的院正，奉先皇的命给后妃请平安脉，照料已经怀了龙裔的静妃娘娘。
先前几个月静妃娘娘一切安好，肚中皇嗣也安稳，人虽比之前丰腴了不少，但也在正常的范围内。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静妃娘娘不停的消瘦，短短两个月，除了偌大的肚子，静妃娘娘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原先红润娇艳的脸，生生被折磨成老妇模样。
联合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寻不到端倪，皇上龙颜大怒。
好在撑到了临产，可是产妇身体营养不足，分娩的时候无半分力气，静妃娘娘硬生生的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孩子也没有生出来。
此时不知是谁跟皇上高密，说是外祖在静妃娘娘的安胎药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才会致静妃娘娘如此。
皇上怒不可遏的将外祖打入了天牢，严锁消息，只等证据确凿再行定论。
母亲当年之所以匆匆嫁给父亲也是受了牵连。
祖父下狱时，母亲还未许人家，父亲在牢里托人将此事告诉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家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害死皇嗣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生死未知。
外祖母当机立断，拜访了之前的很多好友，请求接纳自家女儿，在皇上问罪之前给她个名分，可保她一命。
可谁也不是傻得，听到外祖母话里有话，都怕惹祸上身，躲都来不及，料她沈念容天香国色，别有风骨，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接下那么大个烫手山芋。
听说后来是父亲以死相逼求了老夫人，才愿意接纳母亲，可是他当时已经有了正妻，母亲进门只能做妾。
一顶小轿连夜带着嫁妆就入了侯府的大门，母亲说她很感激父亲，她想活着，活着才能有机会给外祖平反昭雪。
万事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她势单力薄，父亲顾念着荣亲侯府不肯帮忙，母亲只得自己独身一人抛头露面来回奔波，可频频无果。
母亲后来死时不肯瞑目，赵今愿觉得这大抵就是母亲最后的执念。
……
到了宁王府。
随着婢子弯弯绕绕的到了傅南玉的房间。
还未进门，赵今愿便闻到了熟悉的梅子酒的味道，轻轻嗅了一下，迫不及的推门而进。
“是梅子酒！”
“狗鼻子还真灵!”傅南玉转动轮椅面对着她，笑的温和。
赵今愿哼了一声，提着裙摆坐在了他的跟前。
傅南玉宠溺的伸手将刚刚温煮好的梅子酒倒了一杯递到她的手边。
双手接过，赵今愿搁在嘴边一饮而尽，暖暖沁香的酒水入喉，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还是你这里的梅子酒最好喝，怎么喝都不够，以前三天两头的总能到你府上小酌两杯，来了宁平城却是不自由了……”
傅南玉眸光落在她的头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府上从来都随便你来去自由！”
“我现在嫁了人，身份有所不同，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辱了你的名声，还是要慎重一些才好。”
赵今愿摇了摇头，随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仰头一饮而尽。
她倒是不甚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是傅南玉是宁王，跟皇上关系又不睦，知道他举步维艰，她不愿意做他的绊脚石。
看出了赵今愿的顾虑，傅南玉敛了眸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将手边刚得来的消息递到赵今愿的跟前。“之前你让我查的静妃的身份，还有她在宫里跟诸位嫔妃的关系，资料都在这里。”
“静妃原先只是父皇跟前的侍女，她自小清贫跟继母关系不好，进了宫就跟家人断了联系，身后并无家族支撑。
因模样生的好，且烹的一手好茶，被父皇宠幸之后封了一个美人。后来在宫中沉寂了一段时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路高升，短短两年的功夫就成了四妃之一。
再后来就有了身孕，之后就是你知道的哪样，消瘦的不成样子，在生产的第二日，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赵今愿细细翻看探子查探的消息，微抬眼帘看了一眼傅南玉，“南玉你真的觉得我外祖会为了区区万两金便跟宁贵妃勾结害了静妃娘娘的孩子？”
宁贵妃是先皇的一位宠妃，家里世代武将，其先祖乃是开国重臣，家里兄弟驻守边关，个个彪悍骁勇，文韬武略。
宁贵妃是家里的嫡长女，自小娇惯坏了，仗着父兄的权势，在宫里横行跋扈，就连当时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只可惜她虽盛宠，却无嗣。
在宫里也最看不起宫女起身的静妃娘娘，自打她怀孕以来，宁贵妃没少去她的宫里冷嘲热讽，找事闹腾。
静妃娘娘出事后，有人高密说外祖收了宁贵妃的重金残害皇嗣。
盛怒之下，当初不光外祖一家被判罚，宁贵妃一族上下八百多口更是无一幸免，全部罹难。
所以当初陆太师才会因为进言被皇上处罚，累及全家。
母亲说外祖肯定不会做这事，遇到穷苦人家看不起病症，外祖跟外祖母总会施医赠药，怎会为钱财折腰。
这事发生时，傅南玉还是孩童，面对赵今愿的问题，自是不能违心的做出回答，“沈大人认罪了。”
赵今愿默了默，是的，当初外祖认罪了，可是宁贵妃却为证清白从宫中高耸的城墙坠落，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话十分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