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立（中）
林九在杀人。
林九
还在杀人。
林九继续杀人。
说人其实已经不准确了，宇宙很大，种族太多，即便是很多种族在生命层次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拥有人形，但本质上他们还是另一个物种。
但在以人族为主导的世界里，不管是什么物种，其实都可以称之为人，最多加上一句是某某种族的人。
出了战神界的林九可以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几乎就是一路走，一路杀，杀的随心所欲，堪称是肆意妄为。
他的远行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也没有明确的路线。
茫茫星际中的一道剑光实在太过渺小。
修罗的速度又太快。
而林九又太过年轻。
所以他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资本，足够的时间去浪费在没有目的地的路途上。
他曾经降临在一个刚刚结束了奴隶制度的星球上，靠着强绝的个人实力建立了一座征服了整个星球的王朝，然后在王朝成立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皇位禅让给了其他人，自己乐滋滋的成立了叛军，又将自己曾建立的王朝彻底推翻，再次掌握皇位。
然后重新坐上皇位的他会怂恿自己的大臣造反，会颁布各种乱命让天下大乱，他再次兴冲冲的加入叛军行列，造自己的反。
皇帝游戏玩了几次，腻了之后他干脆就一剑直接粉碎了那颗星球。
他也曾经降临在一颗时间流速极快的星球上，在那个在地表文明中已经算是发达的星球上，他变成了科学家，帮助那个文明从地表文明迈入了星际时代，然后他还帮助那个文明研发出了一种足以毁灭掉整个文明的武器。
然后一点都不意外的，最新研发的武器爆炸了，星球没有破碎，但文明的光芒却近乎熄灭，那个刚刚从地表文明进入星空，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星际移民的文明直接进入了末日时代。
他还在某个封建时期的文明中做了几十年的私塾先生，是的，几十年。
没有功名在身，穷酸潦倒，一辈子守着一个小镇，面对着一批一批的孩子，满口之乎者也却学问一般，有见识的人看不上他，没见识的人瞧不起他，所以他就守着一个小学堂，一守就是几十年的时间。
这一次他没杀人。
他什么都没做。
他有着修罗的体魄，有着恐怖的实力，但他就是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有去研究武道。
他就这么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变老。
再后来，那个王朝衰落下来，发生了兵祸，乱世之中，林九就安安静静的被杀掉了。
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死后化为生机，直接离开了那颗星球，再次开始流浪。
离开战神界时，林十一推荐给他的那些旅游景点他去看了一遍，偶尔他会跟战神界联系。
锦绣也已经离开了战神界，前往了被真实之地细微影响的区域，开始了晋升杀神之前最后的准备。
锋城依旧安静。
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林十一还在进行最后的积累，没有急着突破五级权限。
所以他还没有长大。
身为至尊的子嗣，林十一跟正常人族在生理上已经有了细微的差别。
这算是一句废话。
以权限来看的话，权限达到五级，随着生命层次的涅盘，五级权限已经可以算是超越了人类界限的新物种了。
五级权限都是如此。
那至尊自然就更不用说。
而身为至尊子嗣，血脉力量的刺激下，至尊子嗣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孩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成长，不是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而是随着自身生命层次的变化而变化。
林十一已经出生了很久，可至今仍旧是孩童模样，无非是从四五岁变成七八岁这样。
只有等到他晋升五级权限之后，生命层次涅盘，他才会快速长大，变成少年模样。
然后从五级权限慢慢向上，直到晋升七级权限，生命层次飞升，他才会变成青年。
在之后，有了权限形态，解除肉体形态后，他想要保持什么样子也就不重要了。
林九也会给林十一搜集一些小礼物，身为修罗，而且还是敢想着去追平自己父亲的至尊子嗣，他给弟弟准备的小礼物到底有多精致完全可想而知。
而在中立阵营这种环境下，越是珍贵，越是精致的礼物，往往也就意味着越是难得。
所以林九又开始杀人。
他无所谓礼物在哪，在什么人手里，被什么文明守护，他只在乎自己准备的礼物对弟弟到底有没有用。
作为战神界的皇子，林十一理论上是可以得到最好的资源的。
林九虽然跟战神关系一直很差，也没有用过战神界的资源，但这并非是说明他不能用，他只是自己不用而已。
中立阵营最核心的超级大势力之一，战神界的资源质量自然不用多说，可一个连皇位都没办法继承的环境，以皇子这种高贵身份能得到的资源，又能有多少？
这种资源确实是最好，但只是一些最基础的资源，在塑造根基，引导道路，传承这些基本方面，皇子用的都是最好的，就像是建一栋楼房，地基，整体结构，都可以做到最好，所谓皇子，就是一栋打好地基，且结构无比完善的楼，可这个楼会是什么样子，建好之后到底会不会很漂亮，这个过程里，需要的资源就不是免费的东西了。
想要得到这些，要么是自己去争，要么就是需要军功兑换，除此之外，自然就像是林十一这样，有其他人帮他准备。
林九现在准备的就是这些东西。
确切地说，是可以让林十一从五级权限到七级权限可以走的更快，更稳的东西。
也许那是只有一小块就可以让星系极文明视若珍宝的合金，又或者是一副特殊的辅助观想图，可以定制个人系统的某些材料。
林九从来不嫌礼物多，不知道的，他就去查，查出来就杀过去。
就是简单粗暴的杀过去。
他也不露身份，也不威胁对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怎么怎么样，他是直接动手去硬抢，谁拦谁死。
肆无忌惮的风格自然触怒了其他大势力。
中立阵营再怎么强者为尊也是有基本秩序的，当小型势力的母星被灭，必然会惊动上级文明的调查团，调查团搞不定的，就会向更上级汇报，层层传递，总有人能应付得了林九。
林九遇到了第一个八级权限的对手，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打不过的就跑，打得过的就杀，势均力敌的就一路纠缠。
中立阵营在个别人眼中或许很小很小，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却是大的不可思议。
八级权限之间的冲突，真的很难惊动到时空回廊和战神界，即便是负责时空回廊这种超级大势力日常运转的巅峰强者知道这回事，也懒得去管什么。
说白了这就是大势力之间的正常摩擦。
中立阵营每天都有不同的文明被灭族，根本就管不过来，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战神界的修罗跑来瞎折腾，总不能让欺天神君亲自出手以大欺小，更不可能让圣贤直接启动自身的圣贤权柄，那会直接引起两个超级势力的大规模冲突，甚至惊动至尊。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八级权限层面的事情，就交给八级权限层面的人来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是没本事，想发泄也好办啊，时空回廊这边也可以去几个修罗跑到战神界那边折腾，怎么折腾都行，有本事回来就行，报复嘛，谁都有权力报复，但你去报复却没成功反而死在那边的话，时空回廊也无话可说。
就像是林九死在时空回廊，战神界同样也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随着林九越是深入时空回廊，他折腾出来的动静就越大。
他的生活基本上就是杀人，被追杀，追杀别人，又或者被人杀掉再复活
不断的循环。
他可以跟臭名昭着恶贯满盈的人称兄道弟。
也能对着温柔善良阳光向上的人直接下杀手。
好坏，善恶，正义的，神圣的，肮脏的，堕落的
无所谓。
他不在乎自己的环境，地位，身份，没有固定的行事风格，做任何事，杀任何人，他是真的纯粹就看心情。
他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去毁掉某个城市，甚至能因为看某个星球不爽直接毁灭整个文明，他同样也能因为看一个人顺眼让对方全家鸡犬升天。
他在杀人，心情好了，也愿意被别人杀，而且还不会去报仇，甚至会直接对有‘恩’于自己的人出手，他杀弱者，也会去跑到强者面前作死，无所谓，就是玩。
这完全就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要干什么的人，喜怒无常，行踪不定，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只有真正层次足够的人，在总结了他的行为够，才大致能明白他在做尝试着做什么。
比如时空回廊的大帝。
比如战神。
比如人皇。
又或者
是一直在这片时空里，跟着林九，观察着他的一切行为的李天澜。
李天澜对林九的追踪不是空间上的追踪。
而是在时间层面上的追踪。
在这片过去的时空里，他等于是在跟着林九的脚步，观察林九的同时，又从林九的视角了解到了这片时空发生过的一切。
最开始的时候，李天澜还在有意识的接受这片时空的信息。
可随着时光的不断向前，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开始朝着林九集中。
他看着林九杀人。
看着林九胡搞。
各种荒唐，各种残忍，各种邪恶，各种暴虐。
林九行事几乎没什么规律，跟好人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关系，做什么全凭心情，他做了一些好事，但也杀了不少所谓的好人，大部分时候是不分好坏一起灭掉。
李天澜无意去评价林九的好坏，他只是在观察着林九的过程里，逐渐确定了他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是确定了他的底气，继而也明白了他的道路。
林九是特殊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可以说是战神子嗣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林十一是战神幼子，也就是说战神有十一个孩子。
虽然如今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但其他的孩子，战神不用看都可以确定，林九必然是最特殊的一个，甚至比林十一还要特殊。
如果说林十一的特殊，是皇曦用终结特性粉碎了他的真实烙印刻意制造的话，那么林九的特殊，就带着一种天生的属性。
他是特殊的。
同时，在战神的所有孩子里面，林九的天赋也是最差的。
他天赋最差，所以最特殊，这可以是一个意思。
但也可以是两个意思。
身为至尊的子嗣，他身上的至尊血脉，稀薄的几乎等同于没有。
但他确实是战神的亲生儿子。
虽然他没有继承到至尊血脉，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身上，天然就带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气息。
那是
权柄的气息。
但也仅仅是气息。
最离谱的是，他继承的权柄气息，还不是战神如今掌握的极限权柄。
而是极限权柄的另一面
平衡。
林九身上，确确实实存在着一种平衡的气息。
而且这种气息，随着他晋升修罗之后，变得越来越明显。
李天澜不知道战神有没有看出来。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林九之所以性格变得如此怪异，最主要的，就是因为这一缕平衡气息，或者说，这就是林九之所以变得如此怪异的唯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