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章 疑惑
天色阴沉，雾雨连天。
灰暗的天空抵挡不了青梅村的热情，村头台面上，吵得如火如荼。
华云天整理整理思绪，然后理理嗓子，温文儒雅对着台下村民开口道:“各位乡亲们莫急。”而后看向何凡，说道:“这位兄弟说的也没错，既然是来从你们的孩童中挑选弟子，那自然是要对你们负责，这一直以来未和你们说明标准，确实是我们的失责，在下在这里先给大家陪个不是!”
他彬彬有礼，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本就对仙人极度仰慕的村民哪敢再闹下去，刹那间，便烟消息鼓下去。
而后华云天接着向众人介绍道:“招收弟子，看重资质，而资质一说，则来源于体内丹窍和灵魂。”
“年纪十岁，体内便会在天地作用下开阔丹窍，丹窍内蕴含初元，初元在丹窍内的比重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修炼资质。除此外，灵魂强度则是决定着其他方面的修行资质，比如御兽，炼丹，制器等等。”
“丹窍初元三成可修炼，资质为丁。五成为丙，七成为乙，九重为甲，而那十重嘛，自然就是双甲资质了!”
“灵魂强度简单分为羸弱，弱，中肯，强，极强，逆天这几类!”
“不过灵魂强度乃是天生注定，所以只要到达中肯便有机会进入宗门。”
华云天话音刚落，原本平静下来的村民再度沸腾起来，他们热切的看着正排着队等待测试的孩子，望眼欲穿。
何凡则再度埋下头，再度隐藏于人群中。他内视丹窍，这才知晓，原来淬骨境时储存真元的地方叫做丹窍啊!而突破开门境的标“志就是丹窍成为丹田!
可他的丹窍寄居着幽冥本源，里边几乎被寒冰真元灌满，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初元!但如果算的话，那他的资质恐怕就达到了十等!
甩了甩头，何凡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可笑。
“幽冥体既然是世间难得的神体，那修炼资质自然远远超过这些凡体所能到达的极限。就算我只有幽冥本源，那它的潜力也远远超过这些凡体!”
想清楚了，何凡再度看向台上的测试，可测试结果似乎不是特别理想，许多孩童甚至连丹窍都未形成。
“牛二，石窍，无法修行!”
“石窍便是丹窍凝固的意思，这样的丹窍无法存储半点真元!”华天云解释道。
“张峰，初元四成，丁级资质，灵魂强度，中肯，可以修炼!”
这是青梅村第一个资质过关的孩童，何凡也抬头看了看，果然与之前的一致，这个小子，黑黑小小的一个，猴精猴精的，之前给何凡留下不小的映像。
此时，铁狼宗，华天宗，力帮来人都目光殷切的看着这个瘦小的孩童，不出所料的话，这个孩童最终会被三宗之一收下。
“王非，初元一成，灵魂强度羸弱，无法修行!”
……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梅宗孩童队伍在慢慢缩短着，何凡及时拉低帽檐，悄声来到队伍末尾。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乖巧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穿着小虎袍，戴着小虎帽，蹦蹦跳跳的。
但何凡偏偏就对这个男孩没有半点印象，之前的画面中，那觉醒资质的三人已经陆续测出，而其他作为杂役的四人也都在之后会选出，但无论何凡怎样思考，都想不清楚这个男孩的由来。
对此何凡感到极为困惑，伤痕累累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情绪。
就在这时，男孩转过身，吸溜了下鼻子上的鼻涕，还将自己口中含着的糖吐出来抓在手中递给何凡。
一口奶音道:“丑哥哥，请你吃!”
何凡一愣，这个小家伙居然不怕自己。再看这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皮肤白皙，如瓷娃娃般精雕细琢，极为精致，黑溜溜的大眼睛灵动的转着，脸上的两抹酒窝，旋的展开。
若是别人，可能就被这虎头虎脑的萌小子给迷住了，但何凡却感觉到此时如坠冰窖，浑身僵硬，身旁阴风阵阵。
何凡未伸手去接，那似乎是孩童的母亲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将糖再塞回孩童的嘴中，低声训斥道:“叫你别和生人讲话，你就是不听，下次被老白白背走就惨嘞!”
男孩听到老白白，便再也不敢说话，埋下脑袋。
何凡一直僵在原地，细细回想着之前的画面，他极为笃定，在原本的发展中，是没有这个孩童的!
而这妇人，倒是因为是大明视角，他并未注意到。
对何凡而言，他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一种无法再控制局面的紧迫感，难道由于他的介入，便凭空出现了这个孩童？
“待看看罢!也不要太过焦躁。”何凡将小男孩身影牢牢记住，而后再度看向台上。
队伍很快见底了，马上就差不多剩下个四五人的时候，华云飞借着空隙，对一边的李老毛问道:“为何给上来的名单足有三十几位，而前来测试的却只有二十三个？”
李老毛听闻，心中一乐，总算是给自己找着机会了，于是他开口说道:“华仙人，你有所不知啊，俺们村里，这些天出了个鬼魅，吓坏了不少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吓出了病，不能来测试嘞!”
“哦？”华云飞听到此处心里浮现出些许兴趣，山中修炼本就无聊，自己又学有所成，早早便想出山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了。
而这里就有个现成的，那自己就得管上一管了。
“老村长，那鬼魅在何处，带我前去收服!”
听到这，那李老毛和许多村民都愤慨起来，主动指出道:“就是那人，那人来我们村后，便先后吓坏了不少孩童。”
“仙人大人，此人仗着自己愚钝，让我们束手无策啊!”
“仙人，求求你为我们做主啊!”
……
一时间，何凡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不仅村民，连台上三宗弟子都向他看来，何凡也不再掩饰，摘下毡帽，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嘶!”
“哎呀妈呀!”
……
村民们全都叫苦连连，一些洁癖者甚至已经开始呕吐起来。
何凡开口道:“俺是明叔外甥，来到这村没些日子，那些娃娃，俺只是在村里逛了逛，就被俺吓到嘞，这也要怪俺么!”一口纯正的方言，再加上些许委屈的音色，让人还真不由得有些理解他起来。
大明躲在一边暗自偷笑，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他可是知道，这马家小子，除了对他比较单纯，对其他人可都猴精猴精的，能被你们这些人难住就怪嘞。
华云飞怒喝一声，将台下喧哗声震住，此时的他心里极为震怒，这些愚昧凡人，既然让他出手对付一个残障人士，自己一介仙人，即使是对凡人出手也会遭受唾弃，若对残障人士出手，那自己可名声扫地了。
“哼!”
“此乃村事，我无权干预，测试接着继续!”
华云飞冷声说道，吓得李老毛一愣一愣的，他苦苦思索，也不知道这仙人搭错了哪根筋，为何无故生气。
何凡戴上毡帽，心底冷冷一笑，青梅村不待见他，他自然是知晓的，但这也无妨，这里算的上是自己的起点，接下来只要暗中给李老毛做做手脚，让大明在村内好好生活着，那便够了，至于其他村民么，无需多虑。
之前的孩童中，资质最高的应该是一位叫五柳的男孩，丹窍初元达到了六成，达到了丙级资质的孩童。
而现在就到了那位虎头虎脑的男孩了，何凡尤为注意。
华云飞看了看名单，说道:“天印，到你了!”
“原来他叫天印!”何凡苦苦思索，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关于这个天印的半点信息，可让他震惊的还在下面。
只见孩童肉乎乎小掌按下，那红纹青石，顿时颤动起来，红纹上血光大作，台上四周围绕孩童风起云涌，然后风云平静下去，红芒回缩，聚集到石下，一行小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华云飞以及虾头，许倩等人第一时间看了过去，先前异象，可绝对不一般，连他们都没见过。
下一刻，众人都目瞪口呆起来。
“丹窍，九九成八!”
“丹窍，九成八，上甲资质!”
华云飞高兴大喝道，他接受宗门任务外出招纳弟子，第一次就遇到个这样的好苗子，接下来回宗，自己可有大奖赏了!
与发现天印相比，先前那些琐事都啥也不是。
而后男孩再度移步到蓝纹青石上，此刻，许倩的目光凝聚起来，对于他们御兽宗门来说，灵魂强度远比丹窍重要的多!
“灵魂强度，极强!”
天才，这绝对是个天才，他的资质，堪称妖孽，这样的资质，足够加入高等宗门了，若是将其划到自己名头上，那宗门奖赏定然不少。
与众人的开心激动相比，何凡就比较难受了，天印出现的太过突然，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能直接导致一个天才的横空出世吗？
台上，华云飞上前抱起孩童，热切道:“小朋友，你是天才呀，你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回宗，哥哥给你买糖吃!”
他表情温和，声音细腻，即使天色阴沉，他依旧如开朗的邻家大哥哥一般，温暖照人。
天印表情呆滞，显然未曾注意到自己资质已经达到了这般地步，他并未理会华云飞，而是本能的看向何凡，如黑宝石般的双眼，倒影着何凡的身影。
他感觉自己与那何凡极为陌生，一股股厌恶的情感由心而生，此时的他，外表依旧可爱，但看向何凡的视线中夹杂起了几丝冷色。
华云飞也注意到了这点，顺着视线看去，这才想起这青梅村还有一人待查验资质，不过有了天印，这最后一人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华云飞，还有一人未测呢，将天印给我，赶快忙完收工!”许倩不满的上前，接过华云飞怀中的天印，而后对着天印温柔道:“小家伙，要不要跟姐姐回去啊，姐姐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呢!”
天印也不说话，滴溜溜大眼转动着，好奇的打量着诸位。
何凡依旧思绪万千，以至于那华云飞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他缓缓来到那青石钱前，一旁华云飞想到刚刚的无礼，不满道:“快些测吧，看你这模样，恐怕也没啥资质了!”言语中的刁钻，轻蔑毫不掩饰。
何凡倒对这些话语没什么感觉，自己活着，始终是为了自己而活，若是依靠别人的评价认清自己，那还是自己吗？
双手放到青石之上，何凡体内瞬间催动占天术，一股玄易之气便缓缓覆盖上了青石，那青石下的小子由九成缓缓降至五成六，他才缓缓罢手，将结果放给华云飞观测。
华云飞虽然见其上字符发生变化，但依旧选择了相信青石，他可不相信一个凡人能篡改这青石规矩。
而后的灵魂强度测试，何凡依旧如法炮制，最终将自己灵魂强度控制在中肯左右，如此一来，他的资质完全达到了下等宗门招收标准。
做完这些，按照惯例来说，何凡等人是要留下来已供这些宗门挑选的，可何凡却直接带着大明离开了现场，不给华云飞等人半点面子。
不死心的李老毛原本看到何凡测出资质，心中一冷，此刻心思又活络起来，他对着华云飞道:“仙人呐，这个马翔天真是目中无人啊，现在还是凡人就能如此无礼，若是以后成了仙人，那还不得踩你们头上啊!”
华云飞本就对何凡有些一些不满，现在看到他如此不将自己这些人等看在眼里，心中自然多了几分不满，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这李老毛嘴里的添油加醋又不是听不出来。
现在要紧的，还是和许倩，虾头等人争夺天印的归属权，因为这可是决定着宗门奖赏的，极为重要。
而那天印，被一堆闲人围着，细心照料，生怕出了半点岔子。
天印目光，却一直凝聚在何凡背影之上，持续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