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胡子的往事
第二天一早，孤村那边早已传来几声打鸣声，朝阳也自山川外露出半脸，羞涩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何凡起身，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想找找那大胡子老头在哪。
而不远处，大胡子双目血红，手持短匕，如老僧入定般扎根在原地，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何凡赶忙起身准备去查探查探，这个老家伙，不会练个功，把自己给练的走火入魔了吧!
“喂!前辈，你这是……”
话未说完，那大胡子一双血眼忽然看向何凡，那邪异的目光，看的何凡心中发悚，嘴边的话也被强行咽了下去。
大胡子起身，一步一步往何凡走来，直到距离何凡三丈处，停下步伐，手中匕首一转，嘴中突然大喝道。“秋霞剑诀，第一式，秋霞破。”
而后那片空间内，血色匕首被老道挥舞得如同三尺青锋一般，式式破空，血气逼人，随后一道内敛到极致的细微血光，只有指头般大小，却瞬间将一棵大树瞬间引爆，漫天树屑间，老道缓缓开口道:“秋霞剑诀的秋霞破，本就为一招单体杀伤极为恐怖的剑招，若修炼法决，不往凝练自身真气方向修炼，那便是没掌握它的诀窍。”
何凡看得目瞪口呆，秋霞剑诀第一式，是他来到此界后第一门学会的招式，只不过自己因为有着幽冥体特殊寒气的辅助，修炼极快，而剑招也简单，因此他从未反思过这道剑招的修炼窍门。可让何凡更震惊的是，这大胡子老头继续开口了。
“秋霞剑诀第二式，秋霞乱舞。”
而后只见老道全身气势由先前的内敛不显瞬间爆开，大胡子老头登堂境的实力完全使出，气势直冲长空，在何凡眼中，此时的老道与往日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完全判若两人，此时的他，全身真气缭绕，带起道道气旋，气势流转间，一个极小的领域悄然形成。
大胡子老道未使出后边剑招，反而开口对何凡说道:“秋霞乱舞，看似剑法，而非剑法，若是真要划分的话，还是作为一卷增幅法决比较好，秋霞乱舞中，你若不迅速施展全身真气，让全身真气迅速运转，冲击扩宽你全身经脉，以此来获得短时间内的战力提升，所以修炼这第二式便要求你人如剑，顷刻锋芒毕露。”
有了第一式的冲击，何凡稍稍好过了一些，随后有些带着期盼又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前辈，那秋霞剑诀第三式!”
话音刚落，大胡子老道全身如芒刺般锋锐的真气又再次收敛起来，不过与第一式凝练真气于一处不同的是，真气如同精灵一般在周身环绕，那把血色匕首，带着真气，飞速在周身旋转。
就这样，真气如圆盾，将大胡子老道包裹其中，而剑盾外，血色匕首又如指向针一般，估计若有攻击袭来，这把匕首，便能在第一时间挡下。
“这第三式，讲究的是收，真气收于周身，毫无外泄，只要自身气势不散，那这剑盾，便无破绽可言。”
至此，何凡赶忙上前，恭恭敬敬跪下，尊敬道:“小子愚钝，先前对前辈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恕罪!”
可大胡子老道却好像看的很开，饱经风霜的眼角旁，绽起一抹莲花，嘴角微颤，有些怀念的开口说道:“若是老夫不做这占天术传人，这天下间，或许会多一个剑客!”
何凡看得大胡子老头这般模样，心中略有触动，缓缓开口道:“前辈……”
“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莫要多礼，没有你这一激，我都快要忘记自己年轻时有着外洲第一才修的名号了。”
老头揉着眼，似乎在怀念着自己的年少轻狂。
“前辈天赋异禀，若是专修武道，那般成就，绝不会比那青云道人弱。”
大胡子老头满脸不屑，手指按着何凡额头，有些傲娇道:“你到底懂不懂外洲第一才修的含金量啊!”
“小子疏忽了!”
老头得意道:“我年轻时在没遇到我那便宜师傅前，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那你为何还要修炼这占天术。”
大胡子老头此刻却有些尴尬起来，摸着鼻子尬笑道:“一怒为红颜嘛!”
“红颜？”何凡不解道，在他想象中，修炼之人，或许，真与那爱情搭不上边了。
“小子，你有没有酒啊，你小子让我很舒服，今日，便与你讲讲老夫我年轻时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
何凡拿出自己在阁楼搜到的药酒，老头看也没看，拿过去便灌了一大口。
老头似乎酒量不是太好，只是一口，便有些头脑发晕，整个人开始飘飘然，双眼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激到。
“你小子不知，在这上三宗上，便是外洲两大圣地，老夫年轻历练之时，偶然邂逅那圣地圣女，自此一顾倾心，第二天便以外洲第一才修的身份提亲。”
说到这，老头的脸上，还是笑的，时不时的还在泛着花痴，让何凡也浮想联翩，那圣地圣女，究竟何方身份，将这老头，迷惑至此。
“可是老夫我当时太过年轻，行事不经考虑，贸然间惹上了另一圣地圣子，那圣子，也是那圣女的倾慕之人，当日，那圣子，被我三剑斩于马下!”
老头笑得更开了，脸上带霜的皱纹都同花般盛开，一股年轻人的狂傲之气悄然升起，让老头都似乎年轻了几分。
“可我还是太年轻，悔不该招惹上那圣子，待我提亲返回中，忽然收到家族遭神秘势力攻打，那股势力，实在是太强了，我的家族，如蝼蚁般被踩死，怒火攻心的我，独自一人杀上圣地，只为求一个公道!”
“可你要知道，公道，从来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说的，哪怕你天资卓越，你还是无法踏破这道天堑。”
“那一日，我独战圣地数百大能，最终被杀得重伤逃命，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我那濒死的便宜师傅，收了他的衣钵。”
“照这天地律令，占天术代代单传，万不可赶尽杀绝，断了传承。”
“由此，才保得我一条命。而占天术之弊端，天下皆知，所以那圣地也放弃了对我的追杀。”
老头说到这，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深呼吸，似乎要将这些年受过的不公吐去。而后饱含深意的看向何凡，说道:“何凡，你有着幽冥体，注定此生不是平凡之人，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若是没有足够实力，便不要行那鲁莽之事。”
“受了苦，遭了欺，便咬碎了牙齿咽了，只要还活着，自然有翻身的那一天。”
“不要少年狂，少年狂易夭折!”
何凡跪下，恭敬拜谢大胡子老道，这老道与自己虽也是萍水相逢，两人之间，也只是交易关系，但老头所言，句句为他，句句皆心，让何凡心中，不再将其当做交易伙伴，而是逐渐开始接纳起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前辈，那圣地圣女，至今如何？”
老头眼中泛泪，嘴唇紧闭，久久不愿开口，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药酒。
“圣女如今，已成了圣地主母。”
“前辈，我的意思是，她可有婚配？”
老头再度沉默了，而脑海中不断泛起与她的回忆。
“若是你不来，这天下间，我便随便寻了嫁了……”
“轻风，我在此等你，一直等你……”
“你为何躲起来？为何不愿与我相见？……”
“我拒绝了圣地的联姻，以前说过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忘，我在等你…………”
鼻头泛酸，大胡子老道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啜泣的如同孩童一般。
何凡站在原地，看着掩面啜泣的老者，情之一字，竟让一位百岁老头痛哭流涕。
“我知道我不好，不该年少轻狂，不该锋芒毕露，不该……”
此时此刻，虽是朝阳初升，但打在老头身上，也如落幕夕阳。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