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儿秘方
马花花坐在床边，摊开双手，开始仔细的看陈小妹的手掌。
十指指腹都在脱皮，脱皮到看不到指纹的程度。
掌心干裂，纹路错综复杂，分不清哪些是掌纹哪些是裂口。
右手手腕关节凸起，左手手腕变形。
这是陈小妹常年颠勺和拿刀导致的。
陈小妹常年手腕上会戴蕾丝，马花花还常常说小陈小妹瞎讲究。
马花花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浑身颤抖，缩成一团，进而环抱着自己，想象着自己抱着陈小妹。
她哭自己不是亲生的，哭陈小妹这前半生的苦楚。哭失去的父爱，哭自己对陈小妹的一无所知。
有委屈，有心疼，还有愧疚，复杂交错的情绪环绕着她。
马花花就这样哭着睡着了。
马花花从一阵暴躁的敲门声中醒来。
马云贵气冲冲让她出来，将一个文件夹往桌上重重一丢。
“你爸这是什么意思！”
马花花定睛一看，【离婚协议书】。
马花花翻看了一下协议内容，房子车子都归陈小妹，生意上的资金陈小妹拿三分之二，马云三分之一。
店铺产权也是陈小妹的。
“就算离，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和要我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还要我每个月支付马花花的医药费，凭什么，又不是老子亲生的。”
“以前答应养她，本来就说了养孩子和我无关。现在离的话有什么资格要我出钱。”
“那么多年，你给我马家一个蛋都没下，你好意思要这么多？”
马花花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正在愤怒的男人。
明明前几天他还是一幅爱妻爱子的模样。
是孩子要什么给什么的好爸爸，是老婆随叫随到的好丈夫，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原来二十多年也看不透一个人啊，原来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什么感情都可以摒弃。
或者说，对马花花的感情，马云贵从头到尾都是装的，马花花对他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别人家孩子罢了。
既不能给他们马家传后，又不是他们马家的血脉。
马花花慢条斯理的说着。
“怎么三分之一你也不想要了吗？”
“你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有高智商需要留存，就你们家那个基因，能传递到现在你都该感谢社会的进步，医学的发达。不然你们这个基因，不是被踩死，就是蠢死，饿死。”
“我告诉你说，不仅你每个月要给马花花的生活费，而且老娘要你连1三分之一都拿不到。你别忘了，马花花是在你们马家的户口本上，想说没联系？法院承认吗？”
“还有，我可没有我爸那么善良还给你留一线生机。”
“我还要你连生意都做不下去，工作也找不到。”
二十年来，陈小妹是第一次和马云贵说这么多话，而且是这么狠的语气。
马花花已经接受了马云贵的真实嘴脸。
相较于陈小妹的经历对马花花的冲击，马云贵的转变又算得了什么呢。
仔细想来，马云贵确实从不要求马花花做什么，甚至高考都没有给过马花花压力。
原来马花花以为尊重选择的爱，是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马云贵无法接受这样的陈小妹，马云掌控了二十年的陈小妹今天居然失控了，是他无法接受的。
人总是这样，一成不变的就是合理的，突如其来的，就是无法接受的。
可要是陈小妹向来如此呢，马云贵也就不觉得难以接受了。
他不是接受不了陈小妹的转变，他是接受不了失控。
马花花和陈华坐在沙发上。
“他不签？”陈华问。
“嗯，还大吵了一架，对不起。”马花花有些委屈的说。
以往陈小妹吵架是从来不会给陈华说的。
陈华心里一软，他想起了那个带陈小妹去医脖子的那个夜晚。
“没事，总有办法让他签。我这里有他出轨的照片，他给小三出租屋付款的流水记录。他不仅仅是出轨，这是重婚罪了。”
陈华接着说。
“还有那个小三挪用公款的证据，以及马云贵偷税漏税的证据。不过你放心，没到那一步，我是不会让他坐牢的。”
陈华说完看向了窗外。
马花花松了一口气，她是不想马云贵坐牢的。
陈华从医院出来以后，就开始在准备着这些了。
马花花和陈小妹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马云贵人在和小三私会，这直接惹怒了陈华。
一条狗如果开始咬主人了，那么冬至就要准备杀来吃了。
狗不能咬主人，这是陈华的底线。
“你不要担心，我来处理。”
陈华说。
“当初他们马家逼你生儿子，想方设法的给你灌药，打针，什么法子他们都做得出来。你呢，就偷偷摸摸的吃避孕药，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你的老子，天下哪有老子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啊，你脾性是温顺，骨子里还是和我一样，犟得不得了。”
马花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她又看到了陈小妹。
陈小妹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马云贵的妈妈端着一碗中药走过来，气味浓郁的腐烂味，闻着都令人反胃。
“喝了吧，这是我到茂县山里去给你求的，那边那个中医可灵了，不仅会看病，我一进去连我要求什么都是到。”
马母绘声绘色的说着，将中药递到陈小妹面前。
“里面是什么啊。”陈小妹问。
“是大仙的精液和猴脑配上童子尿熬得，大仙说了，喝了能生个像猴儿一样聪明的儿子。”
“先不说这猴脑我花了多少钱去买的，最重要的是这大仙的精液，大仙是仙人仙体，这可是圣物。难求的不得了，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马母好声好气的说着。
光是听着这配方，马花花就一阵恶心。
马花花听到陈小妹说。
“妈，你去找的是医生还是骗子啊，你不要被骗了。我不喝。”
马母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
“能喝大仙的独家配方是你的福气，不然你怎么有机会生儿子。你看看你这都多少年了，肚子一点反应没有，必须喝了。”
说着就把碗往陈小妹的嘴边送。
陈小妹转过头去，不喝也不说话。
“贵儿你进来，让你婆娘喝了。”
马云贵走了进来，“你别不知好歹啊，我妈费尽心思弄的，你快喝了，尽快给我生个儿子。”
陈小妹还是沉默，这惹恼了马云贵。
马云贵大步走到陈小妹面前，一只手扯着陈小妹的头发往后拉，一只手从脸颊两侧用力掐开陈小妹的嘴。
“妈，给她灌进去。”马云贵说。
马母连忙灌药，嘴里还说着，“都喝了，给我马家生个大胖小子。”
灌完药，马云贵先松开了掐着陈小妹嘴的手，另一只扯着头发的手狠狠向后一甩，陈小妹的头顺势砸在了墙上。
“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么？真他妈费劲。”说完就去洗手了。
马母也跟着出去了。
留下陈小妹一个人坐在那里干呕。
马花花看到陈小妹嘴边两个淤青的手指印，掩面哭了起来。
马花花再次睁开眼，面前坐着的是陈华。
陈华接着说。
“逼得你没办法了，你不是大吵大闹的性子，你就开始绝食，说要离婚。要一个人带孩子，我和你妈碍于面子，一直不允许你离婚。”
“马云贵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养女人的，这么多年你一直忍着。&34;
&34;不让你离婚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我怕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这个社会对单亲女人没什么好话，尤其还是自己带个孩子的。”
马花花又陷入了头痛。
陈华进来坐在陈小妹旁边，陈小妹脸上的手指印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先说话的是陈小妹。
“当初是您要我嫁给马云贵的，说他长得不好，人又老实，是个靠得住的人。说他肯干，脾气好，知道心疼人，条件比我们家差些不要紧。我们也是苦过来的，他会知道珍惜。”
“我说我不嫁，觉得他心思太重了，不像表现的那么善良。”
“您说啥，您说我看人少，没您有经验，一定要我嫁给他。我知道，你就是看上他事业心强，能够帮帮您的事业，也能让您有面子。我就答应了。”
“现在您看看，我不管我要离婚。我一个也可以带花花。”
马花花没有想到陈小妹会这样对陈华说话，原来每个人对自己的父母都会有这样的时候。
“马云贵再怎么混蛋，至少是个男人。你至少还有一个家啊。”
“反正我和你妈都不支持你离婚，你要是离了，我和你妈都不会管你的。”
“生孩子的事情，哪个女人不经历，吃点苦没什么。”
陈华说。
陈小妹沉默了一会儿，双眼坚定的看着陈华说。
“婚我可以不离，但是，我不生孩子。”
“要是再逼我生孩子，我就去死。”
陈华愣住了，他知道陈小妹的性子，点点头，转身走了。
陈小妹不知道的是，陈华出来后将马云贵叫到一旁。
“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要是你们家再用这样的方法逼小妹生孩子，我还给你们家的就不是手指印了。”
“可能是你的一双手。”
“也可能是你妈妈的一双腿。”
说完陈华冷冰冰的看着马云贵。
马花花看到现在的陈华，已经满头白了。
陈华还看着窗外。
“当初以为为你保住了一个家，可那么多年我才发现啊。这个家又有什么用呢，日子终究是你自己在过。”
“苦，也是你一个人在受。”
陈华说完，身子直了起来，眼光收回到屋子里。
“现在花花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你离了吧，你这些年受的苦也该停了，以后的罪就我来还吧。”
陈华说完，拿起离婚协议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