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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入蛊相思知不知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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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要识字。”裴止总算松开她的手,将视线收回去,语气是一贯的冷。

    唐玉斐脱口而出:“不仅要识字,还要读书,这样别人骂你的时候你就能看懂。”

    而裴止冷笑:“骂过我的人都死了。”

    “总之,会识字有很多好处。”唐玉斐指着册子里的某一个字,对他说道:“你看,这个字就是土,土瓜根的土,两横一竖,是不是很简单?”

    裴止没理她,闭上眼睛:“闭嘴。”

    唐玉斐突然有些理解面对不爱学习的孩子时,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孩子不爱学习怎么办?不能打不能骂,要循循善诱,激发他学习的热情!

    于是她苦口婆心道:“你知不知道读书识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梦想,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最可怕的是无知,而不知道自己无知,就是双倍的无知,双倍的可怕!”

    “你在骂我?”裴止倏然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唐玉斐想到他刚刚那句话,面色肃然,立即摇头:“不,我只是在告诉你学习的必要性!”

    “从前有个人,他叫匡衡,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上学堂还没钱买烛火,所以他就把墙砸了,引了邻居家的烛光用功读书;从前还有个人,他叫孙敬,为了读书的时候不让自己睡着,就用绳子牵着头发再绑在悬梁上,这样他一打瞌睡,头发就会扯痛头皮。”

    为了做启蒙,唐玉斐绞尽脑汁给他讲名人故事,谁知裴止越听眉毛皱的越深,满脸写着不耐烦,看唐玉斐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将她那颗长了嘴的脑袋给拧下来。

    唐玉斐心底暗叹口气,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想啊,万一这册子上写着的真不是引蛊之法,一切都是我骗你的呢?如果你能读懂,不就立马能识破我的谎言了?”唐玉斐说罢立马自证清白,“不过你不要误会,这引蛊方法是真的,千真万确的真!”

    裴止冷冷地凝着她,不语,似是在斟酌,总算没有再一口回绝。

    不过,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读书识字,唐玉斐都要将这条义务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拖过来强制学习,这也算是对他过去缺失的另一种补偿。

    扫盲,虽迟但到!

    打定主意后,唐玉斐打算从最基础的教起。不过,她怀着希冀在那堆满杂物的石室里翻了半天,果然没找到纸和笔墨,更别说书了。唐玉斐有些失望,学习条件这么艰苦,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裴止的恢复速度远快于常人,不过几天,鞭伤和剑伤竟然逐步结痂愈合,当然,他本来也就不在意这些伤口。

    “裴止,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

    石室外,唐玉斐手执一根树枝蹲在地上,指着地上划出的两个大字,满脸期待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裴止。她将树枝遥遥递给他,说道:“想不想自己写写看?照着画就行了,写的丑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他的名字?裴止垂眸看向地上的字,顿了良久都没有动作,只冷冷拒绝:“不想。”

    怎么看都觉得丑陋,他毫无兴趣,且满心厌恶。

    “裴止,再怎么说也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啊。”唐玉斐有些无奈,“名字是父母给你的期许,它独属于你,代表你的存在。”她说着指向自己的鼻子,对他说道:“就像我一念裴止两个字就会想起你的脸,而你念到阿玉,就会记起我不是么?”

    “生我的女人是个妓,没人知道我是哪个男人留的孽种。”裴止眸中阴鸷,语气冰冷至极,“期许?她只可惜,一碗落子药没能杀了我。”

    见她愣住,裴止的面色更沉、更冷,他眼底涌出些许戾气,根本不想看到地上那两个令他憎恶的字。她以为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世上?不过是没死成而已。十九年前那碗落子药没药死他,十四年前的毒虫亦没毒死他。

    裴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或许只是在做如他所想的事——让她少些愚蠢的天真乐观。

    他冷笑一声,那双沉黑的眸中是浓浓的讥讽之色:“裴姓随那个女人,名字倒是她难产死前亲自取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生了我之后她总算可以去死、也总算不用再受白眼了,她做鬼都在诅咒我。”

    为妓所生,又被一群妓带大,自小活在最底层、最混乱、最脏污的地方。他对生他的女人没有丝毫印象,可妓"院所有人都这么告诉他,单名为止,是因为那个女人生下他后总算解脱了。

    他裴止小时是孽种,长大做别人的狗。

    想到这里,裴止勾了勾唇,面上嘲色更甚,冷冷地盯着蹲在地上的女孩。果真是享了十几年的小姐命,即使丢了记忆,骨子里也没变。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唐玉斐回神,拧着眉毛站起身,轻声问他。

    裴止冷嗤:“是谁又如何?”

    “别人说的话又怎么能作数?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你的母亲是如何看待你的?”唐玉斐的眉毛皱的更深,加重了语气,“她若真把你看的这么不堪,又怎么会让你冠上她的姓氏?”

    裴止皱眉,凝着她不语。

    唐玉斐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怎么从不会觉得,她喝落子汤是为世俗所迫,你的名字也是她希望此生的苦难就止步于她身上、不要再去折磨她的孩子呢?”

    “不可能。”裴止想都不想,断然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偏是这么觉得,你能接受别人的说法,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说法?总归谁都不能知道你母亲心中所想,不是么?”

    唐玉斐说到这里,深吸口气:“退一万步来说,期许也好,诅咒也罢,名字总归是你自己的,裴止就是你。若是连你都不喜欢裴止,这世上当然也不会再有别人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裴止倏然打断她的话,面沉如水,嗓音嘶哑,那几个字眼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般,“我恨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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