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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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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陈玉是怎么洗干净自己的手和脸,走出厕所,走回李家的小花园的呢,他也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很模糊,陈玉甚至不敢回想,只觉得隔了一层缠绕的保鲜膜,还没有开始回忆,那种迷茫的窒息感又再次紧紧爬上喉咙,脖颈。

    陈玉走回到李家,敲门的时候,李馥棠正在一楼的客厅看书,开普勒就趴在地毯上,枕着主人的拖鞋。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

    “都讲了几次,要自己学会开……”

    李馥棠一把开门,脸上的不耐烦尚未来得及冷却,看着眼前的陈玉,他片刻地怔愣:“门……”

    陈玉看到一看见李馥棠,就忍不住哭了。

    第一次,陈玉嚎啕大哭,喉咙不知道怎么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咽,脸上的表情和眼神是极度的悲伤和痛苦。

    陈玉的一头长头发被砍得稀碎,两边耳朵的头发不一样长短,吊在耳朵旁边。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部是伤痕,眼睛有一只肿得睁不开了,周围都是紫得发黑的淤血。校服都套反了,红领巾歪歪斜斜地挂着,瘦弱的肩胛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在微微发抖。

    李馥棠的鼻翼微微皱着,表情冷冷地看着陈玉身上的伤口,眼眸当中仿佛蕴育着一团黑色的阴霾。

    他轻轻抬起手,想拍掉落在陈玉校服上的碎发,可是手刚靠近,陈玉就下意识地一瑟缩,像被伤害过的兔子,不敢反抗,只能发抖地站在原地。

    李馥棠的手还最终还是按在了陈玉的肩膀上,随后另一只手伸手环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问,嘴唇一直抿着。

    两个小孩的胸膛相互拥抱的那一瞬间,陈玉忽然像熄了火一般,停止了一声又一声的嚎啕,只是无声哽咽,默默地流眼泪。

    李馥棠仍然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等到后来,陈玉终于后慢慢地不发抖了,但是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像丢了魂一样。

    李馥棠把他拉进屋子里,帮他换了一身衣服,脱掉外套的时候,白色的小颗粒从口袋里抖落出来,李馥棠捡起来,看到是一颗还带着血迹的牙齿。

    李馥棠转头,看见陈玉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床边,赤·裸着,身体上的伤痕比脸上更触目惊心。

    李馥棠低敛着眉眼,沉默地把衣服递给陈玉。

    陈玉也不动,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

    李馥棠摘掉他的红领巾和队徽,解开衬衣扣子,帮他抬起手,把衣服换掉了。

    校服纽扣的缝隙里,红领巾的尖角处,还有床铺上到处散落着陈玉的头发,竟然还有好多一整根一整根的,看起来像是生生地从头皮上拽掉的,不知道会有多痛。

    李馥棠拿了自己的梳子,给陈玉梳头发,然后给他戴了一个帽子,挡住七零八落的刘海。

    “先去医院。”李馥棠说。

    陈玉没有反应,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手指动了动,抓住了一根零落的长头发,随即像无所谓一般,松开了。头发轻轻地落在了床单上。

    李馥棠把陈玉拽起来,带陈玉去看医生。

    体检结果很快出来。

    李馥棠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那份报告。

    此刻已经将近深夜,医院门口黑沉沉的,只有门口停的一排又一排的救护车在无声地亮着自己身上红色的标签。有几个人走过,脸上的表情都是悲伤和阴沉。

    偶尔有阴森森的冷风吹过,将李馥棠手里的报告吹得猎猎作响——

    头皮创口长度累计9cm,面部块状瘢痕,单块面积8cm,双侧鼻骨骨折,颧骨骨折,舌缺损,牙齿脱落3枚,外伤性鼓膜穿孔,外伤导致指甲脱落,甲床出血。

    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陈玉无法想象的折磨,无法言喻的疼痛。

    李馥棠只是静静地看着报告,没有什么表情,然而指尖却不自觉地用力,轻飘飘地纸张不小心被掐断了一个角。

    纸张边缘处的锐利割得皮肤有些疼,李馥棠才回过神来一般,抬起眼,将报告塞回到档案袋里去。

    司机这时候也恰好取了车,开到医院的门口,橙黄色的车灯下,陈玉的脸庞仍然苍白,脸上挂着青紫的伤痕。

    李馥棠牵起陈玉,说:“回去吧,车来了。”

    本来伤得这么严重,是要住院的。

    可是刚刚体检完以后,陈玉坐在椅子上,满是伤口的手扯了扯李馥棠的衣角,抬起眼睛,说了第一句话:

    “少爷,我想回去。”

    李馥棠低头,看着陈玉的眼睛。

    是充满恳切的眼神,琥珀色的瞳孔像花瓶一样,薄,易碎。

    “我,我想回去,可以吗,我想阿婆了。”陈玉说。

    李馥棠不说话,最后还是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们回家,医生也会在家里等着,仪器,药品都在极速匹配着。

    车驶进李家庄园,很快就会停在佣人房门口前。

    陈玉坐在车上,轻轻伸手摘掉帽子,摸了摸稀稀落落的头发,看着玻璃倒映里,自己满是肿胀伤痕的脸,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最后,他说:

    “小棠,对不起,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我不敢,我不敢让阿婆看见,她会担心我的。”

    李馥棠的眼神微动,伸出指尖,轻轻摸了一下陈玉眼角的伤口。

    陈玉疼得瑟缩一下,没有躲开,依旧眼巴巴地盯着李馥棠。

    车最后还是停在了小花园面前。

    李馥棠牵着陈玉下车,里面灯火辉煌的,与那个灰暗的,看不到一点点光亮的厕所完全不同。

    陈玉坐在了沙发上,身边有两个医生在无声地为他治疗伤口。

    李馥棠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一语不发地低着头,还在看那份研究报告。一会以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去花园外打了一个电话。

    检查和包扎在一个小时以后才结束,陈玉的血已经凝固了,包裹着白色的绷带,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还是李馥棠亲手帮他擦的身体。

    床单早就已经换过了,李馥棠洗完澡以后,陈玉还坐在床上,维持着李馥棠进浴室之前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本书,像个呆呆的机器人。

    身体上的伤口可以用纱布掩盖,可是精神和灵魂无法触及,只能慢慢地由其自愈,或者腐烂。

    李馥棠抱了抱陈玉,像亲开普勒一样,用唇珠碰了碰陈玉眼角的白色纱布。

    李馥棠将天花板的吊灯关掉,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然后搂着陈玉躺下,两个人盖好被子。

    陈玉过了好久好久才睡着。

    李馥棠的睡眠比较浅,身旁有一点动静他都能醒过来。

    在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好像被勒住了喉咙一样,发出痛苦的挣扎声。

    李馥棠在黑夜里睁开眼睛,趴起来,他搂紧了一点被子,借着小夜灯的温暖光芒,靠近陈玉,拍拍他的背。

    这个动作无意之中,很像以前还在山里的时候,陈玉的阿婆哄小孩睡觉的动作。

    陈玉习惯了被这个动作安抚。

    好像和阿婆躺在了白桦林的木屋里,晒着月光,阿婆跟他悠悠地讲着话,哄他睡觉。乘着风,踩着月,最后坠入了一张温柔的网。

    陈玉无声地安静了一点,往李馥棠的肩窝里缩,一会之后,他继续沉入睡眠。

    两个人共同睡一条长长的枕头,再加上身体靠得很近,李馥棠感觉到脸颊边好像有一片湿润。

    李馥棠伸手去摸,摸到了陈玉湿漉漉的脸颊,一会之后,他听见梦语一般的呢喃。

    “我疼,阿婆,我疼。”

    “爸爸,我害怕,好黑啊,看不见了。”

    “妈妈,好疼,帮帮我好不好,带我走。”

    “小棠。我真的,好难受。好像活不下去了,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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