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后遗症
天光大亮，林优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李乐安腿上，而李乐安正张着嘴仰躺在沙发靠背上熟睡。林优看着他这副样子，一边觉得他这样很可爱，一边又害怕他这样睡脖子会断掉。想让他躺在沙发上好好睡，可又不想吵醒他，于是只能作罢。
林优动作极轻的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出来时李乐安还没醒。羡慕他的睡眠质量之余还是觉得他这样睡不行，于是走过去轻声叫他：“李乐安，醒醒，李乐安，李乐安。”
“啊？”李乐安一脸懵的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优的脸。“怎么了？”
“别在这里睡了，你去我房间睡吧。”
李乐安在沙发上坐好，动了动要散架的身体，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然后说：“没事，我不睡了。”
“那好。我给你找了个新牙刷放在洗手台上了，你去洗漱的时候可以用。我先去换个衣服。”林优交代完这些就准备回自己卧室。
李乐安点点头，说：“嗯，你去吧。”
两人吃过早饭，李乐安和林优提起了昨天遭遇到的，宽慰她昨天的事只是个意外，不要自责，林优只是平静地说知道了。看着林优的精神状况确实好多了，他便嘱咐她中午不要忘记吃饭，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便回家了。
李乐安打开家门的时候朝墙上的钟表看了一眼，刚刚过了11点。听到开门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一齐看过来。
“回来了？”李妈妈问道。
“嗯。”李乐安换过拖鞋便疲惫地向自己房间走去。一头扎到床上后，李妈妈跟了进来。
“昨天没事吧？儿子。怎么回事儿啊？你那个朋友小区有人跳楼了？”
李乐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嗯，是个女孩，就摔在我们俩面前。”
“哎呦，”李妈妈赶忙抱着李乐安的头拍了拍，“你们俩肯定吓着了吧。”
“我还好，因为我马上就转开了头，没看太清。但我那个朋友昨晚状况不太好，家里也没人，所以我就留下陪陪她。”
“那肯定是不好受的。”李妈妈弯下腰整理床上的被子，然后把李乐安推到被窝里，掖好被角，“夜里没睡好吧？快快，再睡会儿。对了，吃早饭了吗？”
“吃了。”李乐安乖乖点头。
“那行，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到时候给你朋友也送点。”
李乐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离开的背影小声喊道：“妈妈，你帮我听着点手机铃声。”
李妈妈站在他卧室门口，回答说：“哎，好的。快睡吧，啊。”接着随手把门给他关上出去了。
心里暖暖的，李乐安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拿起手机确认没有静音，这才放心。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自从亲眼看到跳楼事件之后，林优再也没走过那条小路，而是改了一条路线回家。
她走如今这条小路的时候，会路过小区里的休闲区。小区大部分的人吃完饭会在这里消食，有遛狗的，有抱着小孩玩耍的，还有一群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坐在石凳子上聊天。
有天晚上下班回家，走到石凳子区域的时候，林优在几个老太太的聊天声中捕捉到了“跳楼”两个字，然后不知被什么驱使着，林优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她们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你知道吗？听说那个跳楼的小姑娘跳楼之前连遗书都写好了。”
“哎呦，年纪轻轻怎么会想不开跳楼呢？”
“好像是因为结婚的事总和她妈妈吵架，我听她邻居说那天知道消息后那女孩的妈妈直接晕过去了。”
“唉，你看看，多可惜一小姑娘啊。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至于把孩子逼成这样吗！”
众人仍在耳边喋喋不休，讨论热火朝天，但林优却觉得如坠冰窟。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匆匆忙忙地往家赶。林优刚出地铁站，一阵冷风吹来，她咳嗽了几声，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便拎起包闯进了风里。
到家后，林秀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电视，听见林优的动静，她起身说：“晚饭在烤箱里温着，应该没凉。你快去洗洗手，一会儿吃饭。”
“嗯。”林优放下包就进了卫生间。
在饭桌上，林秀状似无意地问了问林优今天忙不忙，有没有什么烦心事之类的。她都回答“没有”“挺好的”，有时还会附赠一个微笑。
林秀觉得她挺正常的，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上次林优亲眼目睹跳楼事件的当天晚上，李乐安给林秀发了消息，但她正被陈浩天和他那些同学拉着唱歌喝酒庆祝比赛得了冠军，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又收到李乐安的嘱咐，要她多多关心姐姐。林秀之后上网搜索了一下‘亲眼看到有人跳楼会有阴影吗？’看到好多回答说“可能会有ptsd”“建议赶快去看心理医生”，林秀感觉不太妙。至此以后，她每天晚上都回家和林优一起吃晚饭，并且问些以前从不关心的话题。
林秀承认自己确实是粗线条了点，因为连李乐安一个男生都比她更会关心人，所以有时候她会求助李乐安。
【是不是应该让她去看心理医生啊？可是我问过了，她不愿意去，怎么办？】
【既然她不愿意去，也不能逼她。她现在情绪怎么样？】
【看起来挺正常的，不过最近有点感冒，食欲不太好。】
【嗯，你夜里去卫生间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她。】
【这个我不知道哎，我不起夜的。怎么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你姐姐好像失眠挺严重的，有时候半夜会去卫生间听音乐之类的。】
【啊，真的吗？我知道她有失眠的毛病，我有时候也会失眠，怎么从来没发现她这个？】
【可能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在你家沙发上睡的时候发现的。】
【哦，那怎么办？我觉得她真的得去看一次心理医生，万一有什么事呢？】
【最近就不要给她压力了，你先观察她看看吧。】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头好痛，好像有虫子正在啃食我的脑子，晚上吃的几口饭也难以消化。
林优起身打开窗户，深吸了几口气，打了几个喷嚏，鼻子终于通气了点。
感冒好难受，本来就睡不着觉，现在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还要去公司，工作什么进展都没有，真是不想去。有什么意义呢？
林优拿起手机和耳机又一次走进了卫生间。
日子过得飞快，元旦节马上就要到了。虽然李乐安从来没有庆祝阳历新年的习惯，但今年有些不一样。
几天前，林秀说这一个月以来，林优除了工作，几乎一直在家里待着，食欲不佳，情绪也低迷。今年元旦节又刚好是周末，所以她打算趁这个时候带林优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她已经约好了一个朋友，问他要不要来。李乐安当然有空，立刻就答应了。
答应了这件事之后，有一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李乐安心头。
一直以来，他很想亲自待在林优身边陪伴她，照顾她。可作为她的男性朋友，他自觉自己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能够让他这么做。就算告白被拒绝也无所谓，他只希望她能开心些。他希望林优知道自己有多么好多么优秀多么善良多么勇敢。
所以李乐安策划了一场烟花会。
林优曾和他说过，她很想念小时候过年的热闹气氛，大年三十晚上，大家吃完饭后，所有人都跑出家门，看着漫天的焰火，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李乐安本应该把这个惊喜放到除夕夜，但据林秀说，她们每年都会回老家过年，所以他只能把日子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