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绝望的李意兰
“当然可以,没想到贵公子都这么大了。”
这话像是知道他似的,李意卿抬头看向摒尘方丈,他一出生就带着记忆,以他过人的记忆,如果他见过摒尘方丈,不应该会忘记的。
摒尘方丈见李意卿诧异地看着他,笑道:“那会儿你还小,又发烧昏迷了,是你爹娘带着你上华阳寺来求医的。”
李意卿脱口而出道:“这寺庙还能治病啊?”
吴氏拉了一下儿子的手,这没眼力见的,不会是才回来两天就被他长明堂叔传染了吧。
摒尘方丈哈哈一笑,道:“寺里有精通医术的僧人。”
李意卿脸一红,讪讪道:“是意卿失礼了。”
“无碍。”
摒尘方丈拿了李意卿的生辰八字就开始看日子,这是因为他要开宗祠祭祀,又是因为他要办宴,肯定是要他八字的,连吴氏和李长江的八字都拿了。
“这十月初三可祭祀,初五适合办宴席。”摒尘方丈看完八字,拿着黄历一看,没多久就说了两个日子。
“嗳,多谢摒尘方丈。”
拿了日子,李长江就打算告辞了,一家人跟摒尘方丈道别就走了,临出门前,摒尘方丈对着李意卿道:“李公子倒是稚子之心,往后勿忘在莒(ju)。”
李意卿回头,见摒尘方丈就站在禅房的门口,脸上是别有深意的笑容,李意卿双手合上,对着摒尘方丈弯腰,然后什么也没说便跟着爹娘走了。
下山的时候,之前叫吴氏去求签的僧人很是热情地带着李家人走了不远的路,后面李长江拒绝了他带路,毕竟这华阳寺也不好爬,他们又是董路的,也没必要带着下山。
坐在马车上,李意竹揉着腿,俏生生道:“娘,这华阳寺也不好玩,下次我可不要来了,我宁愿在家里练字了。”
听了这话的李意卿挑挑眉,打趣道:“嗯?原来缠着咱爹,闹了半天说想来华阳寺礼佛是因为不想练字?”
“呃。”
见心里的小心思被哥哥拆穿,李意竹囫囵道:“我是说下次,这次我是很虔诚地跟着娘礼佛了的。”
李意兰此时很是安静,怕她娘和哥哥注意到她,所以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意卿点点头道:“这样啊,那明日我再给你拿几个字帖,你可得多练练了,就你那狗爬字,出了门,可别说是我教的。”
李意竹站起来,走到李意卿的边上坐下,拉着他胳膊道:“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回家里一趟,你就让我玩几天吧?好不好嘛。”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李意卿。
李意卿假装皱着眉道:“我可是听娘说,先前我和爹还没回来的时候,你在家跟着三丫她们,疯玩了好些天了。”
李意竹嘴角一僵,没想到哥哥还记得娘念叨的这句话呢。
“哥哥,我们都好久没回来了,我就玩了一两天的,过几日又要去安庆府了,那里没人陪我玩。”
李意竹装作很可怜地看着哥哥,祈求让她能多玩几天,练字可真是让她头痛,那毛笔软趴趴的,还没写上去,墨水就沾得她手上脸上都是,她娘洗衣服可都说了她好几天了。
吴氏看着儿子,欲言又止道:“要不再给她玩几日吧,看看书也行。”最好是回了安庆府再练字吧,她是不想再每天洗几件小女儿的衣服了。
李意竹激动地看着吴氏,没想到最后还是她娘帮了她,那她以后听娘的话一点,就不拉着小西去打隔壁的小胖子了,省得她娘生气,要不是那小胖子一口一个乡巴佬,她也不会趁他出来玩逮着他打。
见小妹殷勤地看着他,李意卿点点头,李意竹脸上泛起笑容,“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和娘最好了。”
没想到接下来,李意卿的一句话,让她更加悲愤。
“回安庆府以后,娘还是找个女先生教导一下妹妹,这琴棋书画都安排上。”
李意卿说完这句话,边上一直安静当壁画的李意兰猛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上下闭合,颤抖道:“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
母女三人大声说完,看着他,李意卿只能跟吴氏解释道:“娘,这都是为了妹妹好,便是我不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下一次的会试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了,到时候儿说不定就是官身了,现在先学了,总不能到时候还让人看不上妹妹的好。”
吴氏一听,对啊,看向两个女儿,见她们紧张地看着她,最后面无表情道:“是该请,回了安庆府我们好好琢磨一下,请个先生过来。”
李意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妹妹,叫你多嘴,现在不止读书写字了,琴棋书画,听着未来几年她们是闲不了。
吴氏还举一反三道:“意卿,我见那张家都请了嬷嬷教授规矩礼仪,要不再请个嬷嬷回来?”
这下李意兰和李意竹绝望了,连李意卿都怜惜地看着两个妹妹,见两人实在可怜,最后李意卿只能硬着头皮说:“娘,要不过个几年再请嬷嬷?”
李意兰和李意竹两人期待地看着吴氏。
吴氏拒绝了儿子的提议,最后拍板道:“那怎么行,我可是听张夫人说,大户人家都是从小就给家里的女儿请嬷嬷的,你妹妹都这么大了,还是尽早请了嬷嬷过来的好。”
“娘。”
“娘。”
两个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氏。
吴氏虎着脸道:“叫爹都没有用。”
在外面赶马车的李长江瑟缩了一下,马车赶得更平稳了。
而车厢内的李意卿见两个妹妹用谴责的眼神看向他,只能左右转头就是不看妹妹的眼神了,到时候他看着嬷嬷,让嬷嬷教导得宽松一些?
回去的路上,一路上李意兰和李意竹两姐妹都意兴阑珊地半趴在车厢里。
很快便到了村里,之前他们趁夜色回家,家里又在山脚下,便也没人发现这马车,这次是驾着马车大刺刺地赶回家,路上的村民见了马车,又是羡慕,又敬畏的。
等马车走远了,有人说道:“我看这李家啊,可是不得了,现在马车都有了。”
边上的人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才看到啊,我可早就知道这李家不得了了,先前做生意挣了不少,后来铁蛋又考中秀才,现在又是解元,你知道什么是解元吗?那可是举人里面的第一名哟。”
回到家,一家人忙活了一下,才把午饭吃上,见时间不赶趟,李长江决定先休息下,申时,李长江拿着看好的日子给族长。
“伯父,这是摒尘方丈看好的日子,这几日还需要您操劳一番了。”
族长哈哈大笑道:“哪会?我巴不得咱族里的小辈都跟铁蛋一样呢。”
“行了,祭祀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回去忙活吧,离宴席的日子也不久了,要开始忙活起来了。”
李长江起身,打算回去了,“那行,就麻烦伯父了,我先回去了。”
族长摆摆手,李长江就走了,到了家里,发现没人在家,思索了一下,李长江就往小叔公家走去。
小叔婆见到他,给他招了招手道:“长江,来啦,家里人都在呢,快过来,今天小婶煮了些豆子汤,放了好些糖呢,可甜了。”
“谢谢小婶。”李长江拿着小婶盛的豆子汤喝了起来。
吴氏也跟两个女儿在院子里喝豆子汤呢,见他过来不客气地喝了一口,笑道:“我看你在小婶这里吃得是越来越自在了。”
小叔婆悄悄地用手打了一下吴氏,怪道:“都是自家人,就一点豆子汤,我看你们不如晚上留在家里吃,小婶给你们做几个大菜。”
这厢的李意卿在书房,小叔公坐在案桌边,此时的李意伦已经没有跟着小叔公读书,到望江县书湘学堂跟着于秀才,一个是于秀才教书确实有些功夫的,一个是,读书人也不能整日就独自夯,幼时认识的同窗,感情不一般,还有一个原因是二房最小的儿子李意辉开始启蒙了,李意伦自己懒散就算了,还带着堂弟每日就想着怎么躲懒。
李意卿往下首的案桌看去,见李意辉老老实实地做功课,微微一笑,看着倒是像几年前的三堂兄,不过意辉堂弟倒是稳重了点,之前他在小叔公这边启蒙坐的位置此时坐着李意强。
“小叔公,意卿打算在村里再买些田地,到时候产出匀给族里的小孩启蒙,小叔公觉得如何?”
小叔公听了这话,看向他,见他有此打算,沉吟后道:“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李意卿点头,说出他的目的,“小叔公可愿教导族里的孩童启蒙读书?”
他考举人可免一百亩地的税,他家目前不过七亩地,匀一些出来,作为资助刚好,现在这时代,讲究的是大家族,而且族里也没有什么大的摩擦。
到时候要是能有一两个考出来,大家都能互相帮衬,不然如果只有他,怕往后他不在这边,会有族人惹出事,不如把利益放在眼前,大家都能看得到,到时候再叫族长约束那几个整日流里流气的族人。
听了李意卿的话,小叔公仔细沉思了下,不得不说,这次侄孙的想法不错,只是,看向下首的小孙子和隔房的李意强,两人倒是懂事,不让他多操心,但孩子一多,可就容易吵闹管不住了。
还有一点是,这几年他是给意卿启蒙又教了意强,那几位哥哥家也是有孙子的,总让几位哥哥和嫂子抱怨,要不是他有秀才功名在,他们不敢说得太过分了,可,他们说得也对,总不能只教三哥家的孙子。
“教书这倒是可以,但家里可容不下那么多孩子,你那些个伯公叔公家的孩子加起来也不少。”
这对于李意卿来说,倒是好办,“不如在宗祠边上修建一间大屋子当学堂,到时候顺便再把宗祠修建一遍,这些支出也算是我们家对族里的贡献了。”
小叔公满意地点头,“你能做到这些,算是帮了族里的大忙了,过几日宴席后我再和你去跟族长商量一番吧。”
李意强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了,听了这些话,很想现在就出去说,毕竟他从小的性格就这样,小时候没少背刺他娘。
李意卿说完事就走出去了,小叔公看着下首的孙子和李意强,意辉还好说,从小就是机灵懂事的,但意强,小叔公皱了皱眉,那可真是太让人无奈了。
见他脸上情绪不定,不看书,一会儿又偷摸地笑,小叔公沉声道:“这件事还没办好,意辉、意强,你们不可出去说。”
“是。”李意辉懂事地点头。
倒是李意强脸上就带着些憋屈了,不给说出去,还不如刚刚叫他出去喝豆子汤呢,没听到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见小叔公看着他,李意强扯出勉强的微笑道:“小叔公,我尽量不说出去。”他的嘴,很少有听话的时候。
小叔公挑眉,“要是不小心说出去了,就给我抄字,再加上五十个大字。”
李意强一慌,在大嘴巴和抄字之间,选择了闭嘴,“小叔公,您放心,就我这嘴,就是我娘都撬不出来。”
小叔公转身,走到案桌边,神情肃然道:“你最好是,现在口无遮拦,有些微不足道的事,家里人还可以给你顶着,将来你是要科举的,到时候被人抓了把柄,不止是你,还会连累别人,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李意强听了小叔公的话,呼吸一窒,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些话,忍不住深思苦虑,以前他大嘴巴也不过是说一些家里无关紧要的事,要是像小叔公说的一样,到时候他不小心说了什么事,连累了他娘怎么办?
“小叔公,我不敢了,以后我少说点话。”李意强说完,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以后慢慢改掉吧,宁愿不要说,都好过你多说了几句话。”心思深沉的人,多说几句话,对自身未尝不是一种加成,但意强偏偏不是有心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