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与谢野看见太宰的瞬间，便冷漠地扭回了头，不再看他，一副低气压的模样。
太宰神色不变，国木田倒是有几分疑惑，但他的心思此时放在了唯一幸存的佐佐城身上，只当与谢野是因为最近没人给她解剖练手而无聊，也便没有开口询问，免得把自己送上门当祭品。
两人和佐佐城的谈话还算顺利，尽管她并没有看见犯人的长相，也不知道犯人的手法，但好在她是个很好沟通的人，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情绪失控。
直到——
“昨天……真的谢谢各位，不仅救了我还给予我体贴的帮助和保护，甚至还在您家借住，承蒙诸多照顾……”佐佐城的话令国木田愣了一下。
“借住？借住在哪里？”
“我家。”太宰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用明快的声音说道。
在桌前写着什么的与谢野，握紧了笔。她的笔尖狠狠划破了纸张，发出一声轻微的，但在如今骤然寂静的医务室里显得尤为清晰的声响。
“？！”国木田满脸不可置信。
佐佐城却还在继续，“太宰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还给您添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她面带红晕，一脸羞怯。
国木田陷入呆滞般看看病床上的佐佐城，又看看坐在他身侧，一脸无所谓的太宰。
“甚至让您把房间让给我，自己出门借住什么的——”
“太宰你这家……伙？嗯……？出门借住？”
太宰却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啊——忘记和佐佐城小姐通气了。”
佐佐城不解地看向太宰，却没有得到解答。
“这混蛋，昨天跑到灯里那儿去了。”与谢野忽然凉凉道。
国木田再度愣神，立刻想到了更加糟糕的结果，“你、你对灯里小姐……”
“也没有，灯里来和我一起睡了一个晚上。但是我去灯里房间的时候，他恐怕正打算对人家做什么。”与谢野抢在太宰开口将事情讲得越来越乱之前，给国木田解释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与谢野医生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对太宰冷着一张脸的原因。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国木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太宰，满是谴责。
就连旁听完太宰所作所为的佐佐城，也不由得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他。
然而一如灯里所想，太宰并不在意来自他们这种微妙的目光，反倒苦恼地偏了偏头，脸上是一贯的笑意：“哎呀，不能放着佐佐城小姐不管嘛，但是又实在不好跟她两个人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就只能去麻烦灯里小姐了。”
“其实我和灯里小姐过得还挺愉快的哦？灯里小姐做的料理很好吃，害羞起来的样子也特别可爱，而且国木田君你快闻你快闻，我身上是和灯里小姐一样的味道~”
“你、你这家伙……”
与谢野安静地开始从自己的包里翻治疗用具，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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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里并不知道四楼发生的一切，她的时间在制作甜点中逐渐溜去。
当灯里闲下来，已是日暮时分，与她搭班的服务生无意间念了句，“今天侦探社的大家都没有下来喝咖啡呢。”
啊，说起来，早上那个横滨外来人口连续失踪事件好像很不妙的样子，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找到犯人。
灯里也在咖啡屋订阅的报纸上看见了国木田的侧脸，联想到早上在一楼门口神色愤慨的被害者家属，决定晚上和与谢野一起吃饭的时候观察一下。
倒也不是要打探案件的进展，只是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尽快解决。
毕竟如果事情闹大，保不准会牵扯到就在一楼的咖啡屋，而且她也不想与谢野碰见这种或许会被被害者家属恶意缠着的可能。
虽然以与谢野昨天提刀的熟稔程度来看，应该是她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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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结束今天的打工，灯里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和新的备用拖鞋，回家做晚饭——今天的晚饭她和与谢野约好由她来做，然后两个人一起在她家吃。而且因为昨天晚上与谢野跟她提过自己喜欢鳗鱼，她又恰巧在超市看见了，所以晚饭的菜单就被她简单粗暴地定为了鳗鱼饭。
灯里回到家，淘米煮饭，随后摸了摸晾在阳台上的东西，收好后开始料理买回来的烤鳗鱼。
因为用了即食的烤鳗鱼，所以实际灯里要做的鳗鱼饭并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在她家门铃被按响的前一秒，她正巧取出处理好的鳗鱼，淋上酱汁。
灯里打开门，笑着迎接下班的与谢野，“今天工作辛苦了，晶子。”
门后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味和灯里说的话让正打算进门的与谢野愣了愣，但很快，她嘴边勾起柔软的笑，“灯里也是，今天在咖啡屋辛苦了。”说着，与谢野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灯里，“我回来路上买了啤酒，晚上一起喝点？”
“嗯。”灯里接过塑料袋，并没有拉开塑料袋看，而是凭手感判断了一下里面大概有几罐啤酒。
三罐，大概是她一罐，与谢野两罐吧。两罐应该不至于影响她明天的工作，而且啤酒的度数本来也不太高。
换好拖鞋之后，与谢野和灯里一起走到小矮桌前。
“诶？不是吧？鳗鱼饭？”与谢野满脸惊讶，显然没想到只是昨天的随口一提，便被灯里记在了心上。
猜到她想说什么，灯里笑着摇摇头，“是用超市的烤鳗鱼做的啦，因为晶子昨天不是说喜欢鳗鱼吗，正好看见就买了。”她蹲下身，打开冰箱，将多余的一罐啤酒放进去。
“呜哇——”就在灯里要阖上冰箱门的时候，与谢野一把抱住了她，“灯里你是天使吧！”
灯里笑了一下，豆沙绿的眸子里是对与谢野突然抱过来的些许无奈，“晶子能高兴就好啦。”她边说边关上门，“就是想让晶子高兴才做的嘛，快帮我试试味道？”
与谢野闻言，连忙摘下手套去洗了个手，然后迫不及待地坐到矮桌前拿起筷子，“我开动了！”几乎是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便夹了一口淋了浓稠酱汁的鳗鱼送入嘴里。
经过烤制的鳗鱼带着一股极为鲜美的蒲烧风味，浓郁的酱汁融入鲜嫩肥美的鱼肉中，和细腻软糯的鱼肉融为一体，仿佛入口即化，舌尖和味蕾为之颤抖。配上煮得恰到好处、米粒分明的米饭，还有撒了葱花的小碟豆腐，清爽解腻的沙拉……
更别提主菜是与谢野本便喜欢的鳗鱼，她觉得自己能再干一整碗饭。
或许是真的饿了，也或许是真的很合与谢野的胃口，接下来两人陷入了奇妙的食不言状态。
“多谢款待——”干饭干到连自己买来的啤酒都忘了的与谢野放下碗和筷子，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啊……我真是的，本来还想和灯里慢慢聊天的，结果因为太好吃，全顾着吃了。”
灯里好笑地看着与谢野，放下筷子，“没关系的，不如说看见晶子这么喜欢我做的饭，我很高兴。”
“灯里还真是……性格太好了，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听见灯里的话，与谢野反而叹了口气，利落的黑色短发从她耳后滑出，“比如说太宰，那家伙不就黏上你了吗。”她说着挽了挽耳边滑出的头发。
灯里眨眨眼，装作不知情般无辜道，“是这样吗。”她朝一旁放着的啤酒伸出手，仿佛不经意般提了一句，“晶子还要喝啤酒吗？暂时不喝的话我一起放到冰箱里去？”
“啊，那拜托你了！今天实在是吃撑了，连啤酒也喝不下去了。”与谢野松了松领口的领带。
灯里关好冰箱门，“那就放到下次吧，下次做一点适合下酒的小菜慢慢喝。”
“嗯！下次可以跟灯里你分享我珍藏的红酒~”与谢野愉快地应声，她眨眨眼，竖起食指放在脸前，“因为工作日喝红酒会有一点心虚，所以这次就没有带。”她顺嘴解释了一下自己今天带的是啤酒的原因。
灯里收过两人吃好的餐具，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电饭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今天的饭不小心煮多了，多的我打算捏成饭团，留到明天早上吃，晶子要吗？”
“要！正好明天也得提早到侦探社。没想到来灯里这里吃饭，竟然能一口气把明天的早饭也解决了……被灯里你这样娇惯下去，我会不会变成废人啊——”与谢野说着便往矮桌上一趴。
灯里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那好像也不错？冰箱里还有布丁哦。”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会胖的！”与谢野摆摆手，但拒绝的意思却表达得不是特别明显，反倒踩在犹豫的边缘线上摇摇欲坠。
灯里边洗碗边回她，“晶子已经很瘦啦，体重稍微重一点点也没关系的。”
“呜、我听见了恶魔的低语。”与谢野夸张地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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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后，灯里给与谢野倒了杯水，稍微缓过一些饱腹感的与谢野打开了话匣子：“呀，今天真是灾难，还好晚上吃了灯里做的料理，一整个复活了。”
灯里抱着阿软坐在与谢野身旁，捏捏小家伙q弹的身子，“是和那个失踪事件有关吗？”
“嗯？嗯，说起来报纸上也登了……希望事情能快点解决。”与谢野被灯里的动作吸引，也探手戳了戳阿软，她戳了一下，便抬头对上灯里的视线，“说起这个，今天早上太宰居然还拿昨晚的事逗国木田。”
“……虽然国木田的反应很好玩，但是我现在看见太宰那家伙就生气！要是我昨天晚上不在家，灯里你岂不是真的得跟他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相处？”
说着说着，与谢野双手环胸，绛紫色的眸子沉下来，一脸不爽，“而且他昨天晚上还来你这里蹭饭了？”
“嗯，给他做了咖喱。”灯里的食指抵在自己下巴上，“因为感觉太宰先生只是开玩笑，所以就让他进来了。”
“不是，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他进来了！而且他居然还真的在你家睡了一晚上？！”
“不，好像没有哦，我看被褥没有动过的痕迹，可能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睡在异性家里，自己离开了吧？”灯里说的倒是实话。
与谢野看灯里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太宰今天早上还说身上有和你一样的味道……”
“啊，那是我推荐的沐浴露啦，最近正好在促销，或许太宰先生也买了，现在正在用？”见与谢野盯着她不说话，灯里奇怪地歪歪脑袋，“嗯……？晶子，怎么了吗？”
“灯里，你以后，千万不要和太宰单独相处，我怕你被他骗走。”与谢野无力地扶额，一脸虚脱。
——那倒不会，谁骗谁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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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窃听器另一头从开始听到现在，听了很久的太宰陷入沉思。
车窗外是都市夜晚模糊的灯光与人群。他看了看眼前自动息屏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又摸摸自己还空着的肚子。
——他也喜欢吃鳗鱼，他也想吃鳗鱼饭。
——他也想变得堕落。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