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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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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巨大的恐惧说笼罩, 来自江淮泽施与的阴影在我的脑海里无限扩大,眼前浮现出高中时那扇被江淮泽一脚踹倒在地的教室门,还有别墅里那扇被他一拳震碎了的玻璃门, 记忆的满地冷光幽亮的碎屑,刺眼的滴滴血迹, 无不告诉我,门口的江淮泽到底有多暴戾蛮横!

    眼前这扇单薄得不堪一击的木板门, 根本抵抗不住江淮泽的一个拳脚!

    惊慌无措的我早就乱了章法,脚步仓皇的朝后挪去, 可是租房就这么大, 我又能退到哪儿去?

    我甚至后悔为什么不租住一楼, 那样, 我就可以从窗户或者阳台逃走了。

    一股绝望从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我的目光落到了那部斑驳了颜色的座机上,报警?不!不能报警!金蠡和肖家一定把我的失踪汇报给了警方,一旦招来了警察, 我的信息难免会曝光,就再也藏不住了……

    我飞快躲入了房间里, 将平板电脑塞入那个装着巨款的包包里, 耳旁的敲门声升级成了砸门声之后, 我困兽似的在房间里打转, 房间的这扇门比大门还要破旧, 门柄松松垮垮地耷拉着, 早已经失去了反锁的功能。

    我抑制不了恐惧的心理, 发颤的双手落在衣柜上,如果把它抵在门后,兴许还能拖延一下江淮泽的脚步, 可是,它和那张老式的床一样,都是实木打造而成的家具,古旧而笨重,我根本挪不动它!

    我全然没了主意,只将后背紧紧抵在单薄的门板上,打颤的双腿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里滴落了下来。

    楼里的隔音很差,周围又那么安静,“砰砰”的砸门声回荡在夜空里,犹如炸在身旁的冲天炮,这动静触怒了楼下的夫妻,张女士一改先前温和的语气,音量拔高了些许:“还有完没完了?小孩明天还要上学呢!”

    “张姐,对……对不起……”我抹去眼角的水雾,慌忙跑到窗户旁,冲着楼下道歉。

    楼下的夫妻显然还余怒未消,没有回应我。

    震动耳膜的“砰砰”砸门声倏忽竟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

    如果不是渺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狗的叫声,我以为时间已经定格成了永恒。

    我怔怔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门外毫无动静,仿佛刚才的所有响动都从未出现过似的。

    江淮泽……离开了?

    理智告诉我,那个人不把我弄得遍体鳞伤,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门外真的一丁点的声响也听不见了……

    蓦地,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江淮泽不会是找楼下那对夫妻发泄怒气了吧?

    毕竟刚才张姐的喝骂,门外的江淮泽一定听到了的!

    那个人是在江家长辈的溺爱中长大的,向来无法无天,睚眦必报,什么时候吃过亏?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陌生人的喝骂?

    想到江淮泽暴虐的脾气,我无法将自己当成鸵鸟,永远龟缩在这间并不牢靠的屋子里,假装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楼下那家人脾性再好,可当家门被一个陌生人无端踹坏了,骑到了头上撒野,任是谁,也会愤怒、打电话报警,甚至上升为武力捍卫家园啊!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无暇多想,已经迈出了房门,空寥寥的客厅里回荡在壁钟“滴答,滴答”流逝的声音,仿佛在催促我不要再犹豫,我咽了一口唾沫,攥紧了拳头,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奔向了大门。

    拧开门的刹那,楼梯橙色的灯光被一堵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逆光之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野兽饥饿的目光,冷幽幽直勾勾的盯着我。

    是江淮泽!

    他静静地杵在门口,像一头正在狩猎的野兽,耐心十足的蹲守在我的必经之路,不从离开过!

    我为我的愚蠢而买单,这个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我!

    我吓得浑身发抖,六神无主,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本能地甩上门,试图将不逐之客永远的拒绝在门外。

    我没有想到,江淮泽竟然毫不迟疑的将手抵在门框里,门甩上的那一刻,他的手被狠狠夹住了,他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推开大门,眼睛追逐着我,看也不看一眼被夹伤的手,跨步缓缓挤了进来,又不紧不慢地关上门,随后“咔”的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反锁声钻进耳膜,却像天际劈响的闷雷,让我魂不附体。

    江淮泽阴戾的表情太骇人了,我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脚步踉跄着奔回了房间,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滚下了脸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单薄得不堪一击的房门,认命地等待着步步紧追的江淮泽破门而入。

    然而那扇门却安然无恙。

    明明是一扇上不了锁,一推就开的门。

    我提心吊胆地等了好一会儿,房门仍旧纹丝不动,像一道险要的关卡,阻住了江淮泽的入侵。

    我一阵恍惚,依稀有了一个错觉,江淮泽已经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不敢靠近那扇充满危险和未知的门,手不自觉的护在小腹上,发紧的喉咙滚了几滚,才艰涩地吐出一句话:“江淮泽,你……你还在吗?”

    “嗯。”门外的江淮泽应了一声。

    他果然还守在门外!

    “你……你到底想怎样?”我揪紧慌怕的心,慌怕的问道。

    “我饿了,你煮碗面给我吃。”江淮泽似乎就贴在门边,声音极度的轻柔,毫无攻击性,犹如低空掠过水面的蜻蜓,只漾开一圈浅浅的水晕,根本掀不起波澜。

    好像他的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真的是为了吃一碗我煮的面似的。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下意识的想拒绝江淮泽莫名其妙的要求,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

    从前无数的经验告诉我,这个人不能直白的违背、反抗……

    不然他又会像一个狂躁症患者,不断地毁坏东西,来发泄内心的狂躁不安。

    江淮泽现在没有使用暴力,即使后头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就目前而言,是一件不算太坏的事情。

    况且,他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冲着我而来的,不会像金蠡和肖家那样,一心只想我给肖夙宸捐赠骨髓,危及我腹中的宝贝。

    “吃完面,你就走?”我颤声问道。

    门外的江淮泽没有回答。

    我也不敢和他讨价还价,深呼吸了一口,开门闪进了厨房,刷锅,烧水,放面,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即使没有回头,我也知道江淮泽就倚在厨房的门口,野兽似的目光不曾离开过我的身上,俨然将我当成了他利爪之下的猎物,正比划着哪个部分比较柔软,更容易下口……

    心惊肉跳的我哪还有心思煮好面?

    那时的我,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个阴暗的念头,要是厨房里备有让人吃坏肚子的药物就好了……

    几分钟后,我端上了一碗刚刚煮好的面放到江淮泽跟前时,他接过了碗筷,也不顾汤汁的滚烫,埋着头,像饿极了似的,丝毫不顾矜贵的绅士形象,大口大口地吸溜起来。

    仿佛碗里盛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然而那是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汤寡面,只放了少许的油和盐,没有其它的佐料,连荷包蛋我都没加一个,即使冰箱里囤积了不少新鲜的食材。

    偏偏江淮泽一口气吃下了两碗,还意犹未尽。

    我端上第三碗的时候,他终于放慢了吃面的速度,没再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了。

    这个时候的江淮泽意外的安分,眼睛平和下垂,敛去了让我生畏的寒光,一声不吭的吃着,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打量他。

    白炽灯光下,他顶着蓬乱的头发,面容憔悴,胡子拉渣,像许久没有梳洗修理过,和从前风流倜傥的他截然不同。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和从前一样名贵,只是西装外套不翼而飞,领带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了,领针、袖口等彰显身份的小饰品也没了踪影,白色衬衫的领口皱巴巴的一团,似乎很久没有换洗过这一身衣服了。

    尤其是拿着筷子的右手手背上浮起了一条拇指般粗的血痕,嫣红一片,那是刚才被门夹住的地方,两端破开了皮,淌了血,伤势虽然不重,但是裂开的伤口高高肿起,一时难以愈合,他使用筷子的时候,撕裂的伤口渗出刺眼的血滴。

    我不知道江淮泽此前经历了什么,导致现在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狼狈、落魄。

    可是,他的手背是我弄伤的,虽然是他擅自将手抵在门框里造成的。

    我取出了酒精和几块创可贴,递给江淮泽,那是今天郑常健搭建花盆时,我怕他受伤,外出采购食材时,顺路去了小超市里买了些药品,没成想郑常健用不上,江淮泽倒是用上了。

    江淮泽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没有接我的创可贴,而是摊开受伤的手背,得寸进尺的让我帮他处理伤势了。

    我有点懊悔自己的软心肠,这种祸害千年的人,只是破开一块皮,流几滴鲜血而已,又不会细菌感染,我为什么要过意不去?

    不过,自从我知道从前的校园欺凌并不是他的授意之后,我对他是改观了一些的。

    只是,这个人品性恶劣,已经到了变本加厉捉弄我的程度了,上回为了恶心我,甚至不惜当着金蠡和大家的面,说出喜欢我的话。

    也就只有他才会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了。

    我只想他快点离开,不愿惹怒他,便为他的伤口消了毒,贴了创可贴。

    “已经十点多了,”我一边收拾酒精,一边下逐客令,“你该回去了。”

    “我没地儿可回了,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江淮泽手背的创可贴,欣赏着我为他处理好的伤口,说着让我十分生气的话。

    “江淮泽,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禁拔高了音量,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个人,又在得寸进尺了!

    说什么无家可归?

    江淮泽的父兄长辈都健在,也个个宠他,溺他,他想回老宅住,江家爷爷奶奶恨不得年轻几十岁,亲自为他打扫房间,他想回别墅住,江父江母必定推掉全部的应酬,只为陪他吃上一顿饭,他想回高级公寓住,江淮沼与何琼佩也会让厨子只做他喜欢吃的菜色和汤类……

    我明明也有父兄长辈,只是,他们视我为无物,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他们的身上获得哪怕一点点的温暖了。

    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就知道被溺爱坏了的江淮泽好不容易找到我了,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直接轰他离开,然而我知道,我越较真,他越高兴,越来劲,越让我不好过。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爷爷,我奶奶,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叫我马上订婚,否则就当江家从没我这个子孙,”江淮泽打量起租房的四周,唇边扯开一丝嫌弃的弧度,“你的房间也太小了,跟我回酒店住吧,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住到……”

    我打了一个激灵,打断他的话:“你订婚就订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跟你住酒店?”

    “怎么跟你没关系?!”我已经跟我爷爷奶奶,我爸妈,我哥哥他们出柜了,我告诉他们,我喜欢你,只娶你一人,他们不愿意,要我改掉这坏毛病,不然就永远别回江家,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江淮泽勾起了唇边的笑意,自顾自的说道,“你如果不肯跟我住酒店的话,我跟你住在这里也可以,就是床太小了,都不够我翻身……”

    我后退着,后颈的寒毛颤栗地竖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脑回路清奇的江淮泽。

    他说,他出柜了,向江家人坦诚喜欢我。

    而我,就必须跟他在一起。

    我还不能有异议!

    “江淮泽,你到底有多讨厌我?!”我无力的叱问起他来。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他渐渐敛住唇边的笑意,炽热的目光飘忽着,明泽的眸子里映着昔日的画面,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高中时代里,声音也茫渺了起来,“我那时没有喜欢过人,没有经验,不知道那就是喜欢,只想和你说话,只想留住你的目光,可是你不理我,不肯和我一起去饭堂吃饭,不肯坐我的车,跟我一同放学,你宁愿看书,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很生气,以为撕坏你的书,你就能看我了……”

    他说的诚挚,仿佛我曾经的不识好歹,深深的伤害过他似的。

    然而我全无印象。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他曾邀约过我一起去饭堂吃饭,也曾邀约过我坐他的车,跟他一起放学。

    只是他邀约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那时的我,根本听不懂羊城的白话,只把他的高傲看在眼里,猜测着他是对我这个乡巴佬的不屑一顾。

    误会一旦开了头,便一发不可收的朝着两个极端发展。

    变成了现在的岁月蹉跎。

    即使误会解除了,然而,彼此都已经回不去了。

    江淮泽依旧沉浸在昔日的记忆里,他解开右手的袖扣,撸起袖子,露出那个久远的模糊齿印,随后又指着手背上的血痕,说道:“你看,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两处疤印,如果是别人,早就被我收拾掉了!”

    我心里一阵后怕,嚅动着唇,说不出一个字,因为我知道,江淮泽说的“收拾”,是真的将人命收拾去的意思,范饶曾经是他的小弟,以他马首是瞻,范家和江家又有生意往来,他还能下狠命将范饶打成重伤,进医院住了好几个月。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没关系,我会慢慢证明让你知道的。”他突然打了个哈欠,捏了捏眉心,道,“戚名,我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合眼睡觉了,让我在这里睡一觉,好吗?”

    我第一次听到他以商量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心里微微一动,他好像真的在尝试着改变他自己。

    如果是从前的江淮泽,暴戾而任性的他早就失控地破开我的两扇门了!

    哪还会守在门口,等我自己开门?

    可江淮泽依旧是江淮泽,不会因为他的一些改变,而变成全新的另一个人。

    “不好,”我仗着他的改变,生硬地拒绝他的无理要求,“我的床太小,都不够你翻身。”

    我拿他刚才说的话回敬他。

    江淮泽哑然失笑,似乎很喜欢我的反驳。

    “给我一套睡衣。”江淮泽径直进了我的房间,可当看到衣柜里只挂着零星的几件衣服,脸上写满了怜惜的表情,“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他看来,住在老旧的民居楼,衣服少得可怜,吃的面条还什么作料都没有,自然以为我过的是清苦的生活。

    他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索性不找了,一把押着我,挤进了狭窄的淋浴房。

    “你……你要干什么?!”我吓了一跳,奋力反抗他的羁押。

    “当然是洗澡啊!”他简明扼要的回答。

    “你洗澡就洗澡,”我生气地推开他的手,“抓我进来做什么?”

    “我怕你趁我洗澡的时候,又逃了,逃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害我又一通瞎找。”江淮泽眼神骤然一沉,目光尖利的盯着我,仿佛他一个疏忽,或者不留神,我就会消失在他的眼前似的。

    我一阵紧张,有那么一瞬,意外江淮泽识破了我的心思,毕竟,我刚才的确下定了决心,打算在他睡着的时候,带了钱和平板电脑,悄悄儿离开这里的。

    “这是我的租房,我不会走的!”我掩饰内心的不自在,大声的叫起来。

    江淮泽却闻而不听,径直剥去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打开了莲蓬头。

    租房本来就不大,一房,一厅,一厨,一阳台,一淋浴而已。

    浴室也包含了厕所,面积很小,如果单单一个成年男子的话,还算有多余的地方。

    可是现在挤进了两个成年的男子,是真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江……江淮泽!”莲蓬头的水珠儿跳到了我的身上,很冷。

    现在是初夏,虽然是夜晚的十一、二点,可是白天的燥热还没有彻底的消去,很多人喜欢洗冷水澡,可我却只觉凉意沁骨,记忆的闸门又打开了一条缝隙。

    高中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奚县那个贫穷的家庭里。

    那个家里,供不起暖气,雨雪交替的冬天里,常常因为太冷而不得不放弃洗澡。

    对住在那片贫民区的人而言,每个冬天的洗澡,就是一场劫难。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看懂了班上的人嫌弃我的眼神含义了。

    身上的臭味,衣服的肮脏,任是谁,都不会喜欢的。

    可是放学回到家,我得帮着爷爷奶奶分类收购回来的垃圾,有时候作业都没空写,更别提洗澡了。

    只有在完成了任务的时候,才有时间洗澡。

    那时大多已经到了夜深人静,我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等烧了半桶热水,匆匆擦洗一翻,便就是最彻底的清洁了。

    因为铁皮屋的淋浴房很简陋,头上飘着雨雪冰渣,四面八方都透着刺骨的冷风,烧开的热水搁置在桶里,腾空的烟雾中,是冰与火的较量。

    所以冬天洗澡太慢的话,就很容易感冒。

    而那个时候的生病,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休息养病。

    一切只能靠身体硬扛着,我每次感冒,从来没吃过一片药,没看过一次医生。

    有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也还要强撑着身子完成分类垃圾的任务,不然,爷爷奶奶会大发雷霆,骂我继承了我妈好吃懒做的坏毛病。

    在他们眼里,患了精神病的我妈,只会吃喝拉撒,什么活儿都不会做,可不就是好吃懒做的代表吗?

    每每病得头轻脚重时,我在心里立下誓言,将来长大了,不管多艰苦,每天都要洗上热水澡!

    可是,江淮泽拦住了我的去路,他虽然也瘦,可是比我高大,又常年健身,力气比我大得多,一只手就禁锢了我的去路,不准我离开浴室。

    “冷……”我缩着脖子,下意识的将自己贴近墙壁。

    江淮泽似乎冷哼了一声,迸溅到身上的水珠儿渐渐从冷变温,再变成了热水。

    “我不走,真的……”我稍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向江淮泽保证。

    “别……别动!”江淮泽的声音倏忽喑哑了起来,那只钳制着我肩膀的大手放松了力度,五指微微收拢,带着惬意的触摸,正下流的揉着我的肩膀。

    “!!!”我惊骇得瞪大眼睛,发颤的手紧紧贴在墙壁上,身子果然不敢动弹了。

    因为我听到了身后江淮泽异样的喘息了。

    这两年来,我为金蠡纾解过不少的需求,后来也经了人事,对男人这方面的喘息,也算是有过经验。

    那是带着强烈的渴求,江淮泽从唇里溢出的一声声既满足,又空虚的粗重喘息。

    我只是没有想到,江淮泽竟然真的对我起了情意。

    他没有说谎。

    他真的喜欢我。

    浴室被哗啦啦的水声覆盖。

    我嗡嗡作响的脑袋昏沉沉的,一片空白,耳旁依稀听到了江淮泽低哑的声音。

    时而高,时而低,时而难耐,时而愉悦。

    我后悔了,我宁愿报警,甚至宁愿被金蠡和肖家找到,也不愿将自己置身在这种境地!

    偏偏江淮泽呢喃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旁,那声音低沉而深情,柔情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戚名……戚戚……宝贝……”

    我一阵恶寒,胃部翻滚了起来,一股反胃的逆流涌上了喉咙。

    我痛苦地闷哼起来,有点想吐了。

    “呵……”江淮泽将我的闷哼当做了回应,他低笑了几声,猛然咬了一口我的耳瓣。

    “江淮泽!”我浑身一个哆嗦,后肘蓄力,愤恨地捅向站在身后的江淮泽。

    江淮泽吃痛地抽了一口气,或许是我的反抗引起了他身体的兴奋,他一把翻过我的身子,不容我做出任何反应,便俯下了头,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

    “江……”我浑身发着细细的颤抖,两只手拼命捶打禁锢着我的江淮泽,偏偏他将我抵在胸前,轻而易举的钳制我的全部反抗,溢出唇的话,都被江淮泽吞进了肚子里。

    莲蓬头的水哗啦啦的水流声淹没了浴室暧昧的声音。

    直至江淮泽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他用拇指揩了揩嘴唇,带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你属狗啊?”他闷哼了一声,舌尖滑过了嘴唇上的破皮,埋怨的瞪了我一眼,眼睛里却盛满了宠溺的笑意,“戚名,已经三处了!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三处痕迹了”

    “呕……”我别过头,难受地弯下腰,开始吐了起来。

    这两个多月里,我就算是呕吐,也都是晨吐,从来没有晚上呕吐过。

    江淮泽不知道我有孕身,更不知道我呕吐了这么久。

    他含笑的脸渐渐变了色,眼神沉郁的看着我。

    “和我接吻,你有这么难受吗?”江淮泽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咬牙诘问我。

    他不等我回答,或者说,不敢等我回答,贴着创可贴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又低下头,丝毫不嫌弃我嘴里的秽物,再次更用力地堵住了我的嘴。

    “呜!!!”昏昏沉沉的我刚才已经吐得头脑有些发胀了,这回又被他堵住了嘴唇,舌头一搅,不管不顾的追逐着我的舌头,胡乱的嬉戏打闹起来。

    我只觉胃部涌起的那股作呕的反胃更加严重了。

    “呕!”我两只脚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痛苦地闭上眼,弯着腰滑了下去,抑制不住喉咙里的翻涌,就这样吐了出来。

    “呕……呕……”

    我吐了很久,仿佛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完了,才奄奄一息的靠在洗手池旁。

    江淮泽站在我的跟前,铁青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别过脸,不敢正视江淮泽的身体。

    莲蓬头洒下的热水冲走了我吐出的秽物,也冲走了江淮泽在我身上滋生的激情。

    他把缩成一团的我抱上了床。

    我不顾湿透的衣服,像只做了笨事的鸵鸟一样,钻进了被褥里。

    “衣服,换上。”江淮泽平静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后,他把衣服塞进了被褥里,就抽离了手。

    我知道不能穿着湿透了的衣服睡觉,不情不愿的在被褥里换下了湿衣服。

    我心里十分的委屈,涩涩的眼角又滑了下了眼泪。

    床的另一边突然往下一陷,有人躺在了我的身旁。

    不必掀开被子看,我也知道,除了江淮泽,还能是谁?

    “好了,别哭了。”江淮泽搂住了被子里的我,在我的耳旁叹息着。

    “你……放手……”我挣扎着,可是,江淮泽抱得很紧,而被热气熏得头脑发胀的我,浑身也没了多余的力气。

    “江淮泽,放开我……”我几乎是哽咽着哀求他松开对我的禁锢。

    “你答应我,陪我睡一觉,我就放开你。”江淮泽抛出了条件。

    我犹豫了起来,心里摸不准他说的“睡一觉”,是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还是……

    江淮泽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只笑了笑,显然将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他就这样搂着我,胸膛贴着一层被子,被子下,是我的后背。

    他没再做出格的动作。

    显然,“睡一觉”的意思,是安安静静的睡觉。

    “戚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被子里,我的听力有点受阻,可还是听得清楚江淮泽说的每一个字。

    江淮泽仿佛并不是非要听到我的承诺,只絮絮叨叨的在我的耳旁讲起了他的事。

    “那次,我知道了你跟金蠡想复婚的事,我的心,痛得快不是自己的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懂好好珍惜和你相处的日子?那样,我就有机会让你爱上我了……”

    “我也恨金蠡,他既然跟你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复婚?这算什么?”

    “我更恨肖夙宸,他不是喜欢金蠡吗?不是很有手段的将金蠡绑在身边吗?为什么又放任他和你结婚?现在,又放任他和你复婚?”

    “所以那天,我跑去见肖夙宸了,他听了金蠡要和你复婚的消息,明明嘴里说着不信的话,可是一转头,他就倒在地上了。”

    “他这一病不打紧,你却突然不见了,消失了,很多人四处找你,都找不着你……好在,好在,被我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战战我在呢妹纸投喂的地雷,(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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