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金蠡的突然回归,彻底打乱了我算好的行程计划。
或者说,金蠡对我的态度转变,让我无可是从。
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抓我的手,和我低语,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我不知道金蠡竟然比小砚砚还会粘人。
小砚砚的生物钟很准时,晚上七点之前,生龙活虎到让我筋疲力尽,八点终于愿意安静的躺在床上了,却非要听我讲睡前的动物历险记的故事,像《丑小鸭》啦,像《穿靴子的猫》啦,尤其是舒克和贝塔这两只老鼠的故事,他听得格外的认真,眼睛亮闪闪的,像夜空里璀璨的星辰,可是到了九点,他依偎在我的怀里哈气连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微张的嘴有规律的呼出浅浅的气息,这个时候熄了灯,他能一睡到天亮。
现在才刚过八点半,小砚砚还不困,正坐在床上一边用积木塔火车,一边听我讲故事。
昨晚在李琪琪的宠物店过夜时,我就讲完了《舒克和贝塔历险记》,他很聪明,我讲过的故事他都能记得住,所以不爱听重复的故事,于是今晚我挑了《拇指姑娘》来讲。
小砚砚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我讲水下的鱼儿是怎样解救被丑蟾蜍困住的拇指姑娘时,房门就被敲响了,汤川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小戚,金先生问你现在有没有空,他想见你。”
我清楚的听到了怦跳的心漏了一拍。
可还是忍耐着内心的窃喜,一边收拾积木,一边和小砚砚商量:“砚砚,哥哥去去就回来继续给你讲《拇指姑娘》,好不好?”积木对于两岁多的小孩而言,还十分的危险,他们总会趁大人不注意时啃咬几口,我陪小砚砚玩积木游戏的时候,视线从不敢离开他的身上。
小砚砚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才奶声奶气的说:“好吧……”
我在他的额边亲了一口,翻出早就装入行李袋的彩色动物图图册给他看,这才去开门。
门外的汤川流脸上仍旧带着惯有的浅笑,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或许是金蠡对我一反常态的相亲相近,他看着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亲和。
“我可以帮你看戚书砚,”汤川流温和的笑了笑,末了,还强调道,“不收你的钱。”
看吧,这就是汤川流的本质。
我惊异于他的大方,两年前,我还不会带小孩,小砚砚常常感冒,我也受了感染,然后病菌又从我这里过度给了金蠡,汤川流给金蠡看病开药的时候,金蠡让他也给我和小砚砚看病开药,他知道我与金蠡有隔阂,就堂而皇之的坑了我一大笔医药费,竟然比我与小砚砚一起去大医院挂号问诊开药还要贵几倍,从此我便对他敬而远之了。
所以我十分抗拒他靠近小砚砚,生怕他带坏了小砚砚。
“不用了,”我拒绝道,“我弟弟很乖的,他……”
我话还没说完,小砚砚就在我身后奶声奶气的喊我:“哥哥,哥哥要快点回来哦……小砚砚想吃……酸酸……”
他说的是乳酸奶,昨晚在宠物店过的夜,那里没有奶粉,我就买了一瓶乳酸奶代替,他一边喝,一边咂舌皱眉,嫌弃地叫嚷着:“酸酸……酸酸……”我以为他不爱喝,不成想,他还惦记到现在。
“小砚砚,”我折了回来,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刚才已经喝过奶粉了,今晚不能再喝别的奶制品了,知道吗?”
小砚砚欲哭不哭的看着我,扁着嘴唇不说话,却把画册翻得“哗啦啦”作响。
我觉得我的话可能重了,赶忙亡羊补牢:“哥哥明天再给你买乳酸奶,好不好?”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有点动摇了。
“哥哥给你买两瓶,”我加大了筹码,“好不好?”
“好吧……”小家伙眉开眼笑,却故意装作勉强的应允我。
我宠溺地捏了捏他圆润可爱的小下巴,心里因为他纯真的笑容而更加的明媚盎然。
金蠡卧室的大门敞开着,他正依靠在床前,医生正嘱咐着金蠡什么,见我来了,就识趣的结束了医嘱,和护士离去时,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的脸莫名的一热,才平静没多久的心跳频率再次捣鼓似的敲打我的胸口。
“戚名……”金蠡眉眼带着缱绻的深情,大手向我一伸,我像被海妖蛊惑了的水手,本能的移动脚步朝他走去。
和他十指相扣的时候,我幸福得快要昏阙过去。
偏偏金蠡还用力一拉,将我带入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是我梦寐以求的港湾,除了那一夜和他肌肤相亲时,我偷来的一宿泊岸,已经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就算用余生的无数个日夜去交换,我也心甘情愿的。
鼻翼里还闻到了金蠡身上的药味,依稀夹杂了些许的酒精散发的气味,我如梦初醒,生怕我压到了他腹部的痛处,慌忙从他的怀抱中抽离。
可他揽得我很紧,一只手牢牢禁锢着我的腰,不准我离开。
我脸红耳赤,稍稍一挣扎,耳旁果然传来他疼痛的闷哼声。
我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低声说:“你……你放开我,这样我会压着你的。”
金蠡身体细不可查地颤栗着,似乎更害怕我的离开,手更用力的钳制着我的腰,嘴唇微微掠过我的耳瓣,他满意地轻笑道:“压着了,你就帮我揉揉。”
我脸上又是一热,因为金蠡扣着我的手撩开了被子一角,从他的衣摆里钻入,我的手就这样触碰上了他的肌肤。
很烫!我的手一缩,却被他更用力的压着。
他用几近哀求的目光看着我,和磕伤了膝盖的小砚砚的眼神如出一辙,用无辜赢得我的关注与怜惜。
我被他弄得又是慌乱又是不知所措,他就算不这样,我也从来不会拒绝他提的要求的。
于是我用很轻很轻的力度揉着他的腹部,眼睛下意识的瞟向那儿,是常年锻炼的坚硬肌理,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耳旁传来了金蠡舒服的喟叹声。
我和他做那事时,他也会发出这种满足的叹息。
可每次他得到了满足之后,就不需要我了。
我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却又怕他还不满足,犹豫着问道:“金先生,还疼吗?”
金蠡突然绷紧了身体,不动了。
我以为这是他给我的信号,赶忙缩回了手。
可是金蠡仍旧扣紧我的手,且掷地有声的说:“你以后不准再叫我‘金先生’了。”
我惊恐不安地抬起头,然后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眸子。
我初来羊城的时候,还懵懂不经事,金蠡对我很好,我便一口一个“蠡哥哥”的叫,他也没有反对,后来,他送我到羊城最好的高中读书,经常过问我的功课,也曾带我去向往已久的游乐尝海洋公园,还教我说羊城的白话,他在东京争拿富士通杯的时候,特意打国际长途电话给我,只因那时天气骤降,让我多添一件衣服,每月定时给我足够的零花钱,只是上了高三之后,零花钱归王妈转账发放了,我才饿一顿饱一顿的。
就是那个时候,金蠡开始疏离我了。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我害怕失去他,不自觉的就把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连对他的称呼也改了,开始称呼他“金先生”了,只为他不那么厌烦我,能多看我一眼。
现在,连“金先生”也不能叫了么?
那我该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