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说，好说
宋袅袅扯了个笑脸：“我同他不熟，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宋大小姐，”欧阳旭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道，“那夜洒金街边，揽月楼之上，宋大小姐一展歌喉，如凤吟鸾吹，绕梁三日而不绝，比之燕意楼的妙音娘子姬姑娘，还略胜一筹。”
赵璿面容微变，正欲开口，就见宋袅袅颇为受用地咧嘴一笑：“好说，好说！”
赵璿：“……”
欧阳旭继续道：“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请宋大小姐上门一叙？贱内最是喜爱听曲儿，若是能听到宋大小姐的歌声，定然会分外欣喜。”
赵璿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神色愈发清冷：“大师兄是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方才的条件，本王可以答应你，四个暗哨，一个都不能少。”
欧阳旭脸上的笑容更深，颇有些玩味地扫了赵璿一眼，说出的话却是对着宋袅袅的：“宋大小姐还没回答本王的话呢。”
宋袅袅叹了口气，陪笑都不行，这是诚心不让她好好吃饭了。
“我不知道那一日旭王也在，”宋袅袅放下筷子，认真道，“否则，我定是不会唱的。”
赵璿放下酒杯，神色稍缓。
见欧阳旭脸上的笑容微僵，宋袅袅继续道：“旭王殿下是明事理之人，若我今日答应了您，日后我在大庆朝将会是什么处境，您不会不清楚。您自诩聪明，想把我拉下水，但我也不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反贼乎？方才我还在思忖，前朝覆灭之时，旭王身边可没有正经王妃，如今竟然都有‘贱内’了，想来这旭王妃的脑子定然没有我的好使。”
话毕，在场的众人都没说话，就连一直自顾自喝酒吃肉的老头子都停了下来。
欧阳旭脸上的笑容退去，阴霾渐深。
过了许久，阴霾散去，欧阳旭畅怀大笑两声，道：“宋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宋袅袅心中轻哂：我骂你你还夸我，当真是个二百五。
宋袅袅扯出一抹假笑：“好说，好说！”
欧阳旭总算放过了宋袅袅，目光对上了对面的赵璿：“成交！”
赵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知何时开始，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风，夹着雨水吹进围帐中，带着刺骨的冷意。
宋袅袅打了个哆嗦，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单薄的衣衫时，便觉得更冷了。
她搓了搓手，心想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又瞥了瞥身后站着的同自己一般冷得缩脖子的红杏。
宋袅袅满意极了，还是有同她一般的正常人的。
这廊亭虽然摆了火炉子，但四处漏风，火炉子有也等同于没有，还是早早回家的好。
正这般想着，就见旁边的赵璿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行，”主位的老者抬起头来，满脸慈祥，“老夫的生辰贺礼，事后记得补上。”
赵璿面无表情地朝老者拱了拱手，抬步就走。
走到门口，顿住：“宋云樱，你还不走？”
宋袅袅一愣，忙起身：“走，走，走！大事，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才抬脚就听到身后传来老者的话：“哎，小丫头你等等。”
宋袅袅面色一僵，这老头子不会让她也补上贺礼吧？她和老头子不熟啊！
她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记得原路折回，在你我初见的那个亭子里，老夫给你留了点东西。”
不但不是要让她送礼，而是要给她送礼。
这多不好意思……
宋袅袅回头展颜一笑：“多谢大师。”
老头子原本布满沟壑的老脸也变得亲切起来，宋袅袅考虑着要不给老头子随个礼得了。
老者吃得差不多了。
他拿起帕子擦了嘴，瞥见下头三个端坐着没动静的家伙，不由得瞪了瞪眼：“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
牧长舒委屈极了：“师父，小三走了，您就要赶我们走，太偏心了。”
“走走走，赶紧走！”老者朝几人摆摆手，没好气道，“一个个的，见着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真是看着就来气。快些走吧，一会老夫还有要事！”
“您还能有什么要事？”欧阳旭轻哼，“难道和青山寺的几个僧人约好了打马吊？”
“就准你们一个个的忙，不准为师有点事办？”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可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在宋家那小丫头身上顺走了两副竹子牌，他得研究研究怎么玩！
欧阳旭担心赵璿安排人在青山寺外围堵自己，不敢多待，起身行了礼便走了。
两个剑拔弩张的主角都走了，没有戏可看的牧长舒觉得无趣，便也走了。
剩下个从头至尾一直安静吃席的莫不琛没有动。
“小四，你呢？”老者抬头，探究地看向莫不琛。
莫不琛起身，拱手：“师父，高阳公主请师父入府一叙。”
老者夹起一块青菜，放嘴里用力地嚼：“你同她说我还没回京。”
莫不琛无奈地望着老者：“师父……”
老者叹了口气：“你应当知道，在为师的这四个徒弟当中，为师最为看重的是你。为师教导你多年，教你功夫授你术法，可不是让你给一个公主当侍卫的。”
“师父您教导我，做任何事都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徒儿从不敢忘。”
“所以你内心的声音就是服侍赵启澜？”老者放下筷子，面色微沉，“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莫不琛抿了抿唇，没作声。
他一直都知道高阳公主要的是什么。
甚至还从心里觉得她的想法没什么不对。
毕竟当今圣上的几个儿子都没什么能力。
毕竟驸马一家都死在了保卫大庆的战场上。
而高阳公主，她聪慧又有魄力，她前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
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老者长叹一声，眸光中满是沧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罢了，罢了，你去同她说，三日后，本座会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