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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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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葱指轻拨,兽纹双色绮制成的小册子在玄英与绿绕面前缓缓露出真容。要说这册虽是第三卷,可成书年代却比其他都要早,上面还有许多她们看不懂的文字,就像画一般。好在旁边有小篆写成的注释,倒也不难理解。

    两人对着玄英画的图纸,仔细查看这本册子。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边角也破损颇多,更有几页残缺,边缘的焦黑显然是被火燎过。

    “坊主,这卷内容不齐,我们如何能判定呢?”绿绕皱着眉头,难得一见的急躁。

    玄英却不慌不忙,甚至也不去看图册内容,而是盯着那些残缺的痕迹,神色很是认真,这样的冷静也感染了绿绕,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虑。

    随着水钟齿轮的再一次转动,壶里的浮舟又开始摇摆。绿绕不敢出声打扰玄英,只能拿来这几日还未整理完毕的情报打发时间。也许是玄英太过淡定,连带着滴水声都仿佛悦耳的吟唱,字条上消息纷乱,却在绿绕手下依次归类誊写。

    “果不出我所料,这册子上的烧痕是后来的,应该是近半年内有人故意为之。这人心思巧妙,手段高超,在原有破损上叠加一二,又装成了旧痕。若不是他不知这丝线是近些年才产出,误用来作假,我怕也看不出。”玄英挑眉,直接抽出随身的匕首,小心翼翼地用尖儿挑开用来装订的丝线。

    “坊主,这丝线有什么不对吗?”即使有些诧异玄英的举动,习惯性以她为主的绿绕也没有异议。

    “这丝线是前年凉州新产进贡的,我去宫里时见圣人命人用这织成的布制了一条十二间色裙,流光溢彩,华美无双。而且这裙遇水不沾身,就算是火燎也难以损坏。这册子原先的线应该是无意被损毁,这孔里有一小段,乍一看很像,其实区别挺大的。”她令绿绕将两种丝线分别保存,为留后手还多分了几处。

    “这人想让我们以为内容被毁,从而放弃追查。而且这也是古籍珍品,他没想到我会拆开,”她指着先前用线装订的地方,“看,这里才是这本册子精华所在,前人为了防止机密泄露,不可谓不用心。”

    绿绕顺着她的手看去,在原本书脊的位置上有浅浅的朱红色印记,一边的小篆也有些模糊,可下面又有一排新墨迹,看着就是写成没多久。

    即使发现了那人的手段,玄英也没有表面那样得意。她不过是恰巧撞上才了解,可经手这册子的人定然心智过人,不仅能发现册子隐藏的秘密,还能读懂上面的文字与图案,又可以分辨出几乎不显形的字迹。他既能将新火痕做到几近完美,想来丝线的不同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乍眼一看没什么分别。

    最重要的是,他够狠辣,够决绝,这样的古籍研究价值极大,他却能直接毁掉好几页,即使有可能拓了下来,也与原本不同。

    此等心性,若是敌人恐怕难以应对。

    “坊主,这上面的东西,如果是真的,恐怕我们也没法处理,要不要交给圣人去做。”绿绕是担心玄英若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恐怕会更加劳心,而且这本来也不属于又一坊能力范围之内,让圣人派遣专人解决是最好不过。

    “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了,等我把这些临摹下来,你再好生整理全书。毕竟上面记载的可是千年前的东西,可不能再轻易损毁了。”她来不及多心疼,只想着这日赶紧过去,因为在地下不知时日,现在一看水钟上的标注已是第二日清晨。

    再要行动也得暂且等到太阳西落后。

    五珍阁的掌柜的已经放弃了思考,他看着面前的黑衣蒙面人,惨白的脸上又沁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昨日有什么遗漏,您尽管吩咐,我定然万死不辞,只求别再折磨我了。”掌柜的眼见憔悴了许多,不过一日就败了精气神,眼下青黑一片,整个缩在榻上想减少存在感。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轻哼一声,手指不住敲着案台,清脆的声音在夜晚尤为明显,只是在掌柜的听来无异于催命曲。

    “求、求您绕过,您吩咐的事儿我都照办了,可是今天白日并没有人来询问,况且您给我下的这药每个两个时辰都要发作一次,我哪里敢违抗您。”掌柜的声泪俱下,残破的嗓子像破了洞的鼓面,见面前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嗓子里发出一声“嗯”来,顿时安心不少。

    “那您这是?”他壮着胆子问,不知为何,觉得今晚蒙面人似乎比较好说话,可能是因为他白日里的乖巧,且没有声张求医,只是强忍痛楚。

    起码看着不像是随时要了结自己的模样,那他还能再苟一下。

    “小人只求您高抬贵手,赐了解药,今后供您驱策,绝不敢有二心。”他在榻上匍匐向前,因为一心注意面前黑衣人的神情,没防备就跌了下来。回过神来只觉得满口血腥味,可他不敢埋怨,这还是因为先前只要他心有不臣,那万蚁蚀骨之痛就会复发。

    黑衣人扔下一枚药丸,却在掌柜的要去够时踩在脚下:“说。”

    掌柜的一懵,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也有些打鼓,觉得面前这人奇怪极了,与昨日行事风格迥异。他眼珠子一转,就换了副面孔,可还没等耍横犯贱,肩膀就被另一只脚踩住。

    黑衣人用力一蹬,掌柜的只觉得骨头都要移位,疼得眼泪直流,再不敢有其他小心思。

    熟悉的行事,熟悉的味道,还是昨晚那个贱、人。

    他腹诽着,却不想面前人也挺无语。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又一坊现任坊主俏罗刹,只是这次她用的是面罩而非罗刹假面,也是不想暴露身份,谁知就遇上了这种情况。不过话里话外她依然能分析出很多,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开口的原因:

    生怕被掌柜的发现与他口中昨夜那人不是同一个。

    只是这样事情难以进展,她不愿这条线索就此断掉,要不要用知言散呢?

    裴府里漆黑一片,除了各院外点的火烛,只有裴崇道的卧房有些许光亮,估计是还没睡下。

    玄英觑着四下无人,连仆从都去睡了,这才翻进主卧。

    落地无声,她循着火光望去,只见裴崇道侧躺在榻上,寝衣半开露出锁骨,手上正拿着一只极为精致的盒子。因为背光看不清面容,但也能想象出他神色柔和的样子。

    年关将至,外头冰寒刺骨,屋内却用地龙烘得暖和,玄英不自觉地舒展了一下,感觉像陷入棉絮里一样柔软,暖意醉人,春色绵绵。

    也许是因为夜行衣的材质和屋内弥散的热气,让玄英有些口干,正要上前去倒杯水,就见榻上那家伙支着身子缓缓起来,可袖子被压住,转身之时又露出半点肩膀。

    玄英听见自己的吞咽声,还不及多想又听到一阵轻笑。

    “你今夜来得迟了。”那声音还如往常一样,只是尾音处带点上扬,像小勾子挠得她心上痒痒的,先前在五珍阁的所有不快也去了大半。

    裴崇道上前倒了点水:“晚上喝茶睡不着,这是山泉泡的菊花饮子。”

    “多谢。”虽然接过了茶碗,可玄英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眼神中也带着些审视,似乎要看破他的小心机。

    偏偏这人故作不知,衣领依旧那样敞开,只披了件素纱袍子就坐在榻边。

    这可真是妥妥的阳谋。

    “昨夜我拿走的盒子里确实有秘密,先前我只想着把你撇开,你就不用被拖下水,可是方才我去了趟五珍阁,”玄英顿了顿,声音也略微提高,带着股寒意,“就连五珍阁的掌柜都被人胁迫办事,说不定他们正是冲着你来的。”

    “可谁能想到那日我会去呢?”

    玄英闻言一笑:“因为陆玄英。就算那天你不去,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把东西送到你手上。”整个洛阳谁人不知玄英和裴崇道的“关系”呢?

    裴崇道叹了口气,示意玄英继续说她的发现,就见她从怀中掏出两页纸来,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还有一些文字解释。他接过正要看,就被她按住了手。

    “你确定,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他们有心,我也可以让人帮你摆平。”她的手死死压住他拿着纸张的手,双眼紧紧盯着他,一刻不放松。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手背,语气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放心,我虽是个无用之徒,可也不想明哲保身,不管什么招数我都接着。你,会和我一起的,对吧?”

    最后一句很轻,让玄英有些退缩之意,想要抽手时却被他单手握住。他一手捻着纸张在灯下看得仔细,另一手却紧包裹住她的。

    “你什么意思,放手!”玄英压下心底的异样,提高了嗓音。

    “嘘,上面说,这图腾是古时用来诅咒的,可具体的用法却写得含糊,就算那人得到了这秘法,也未必能真的起作用,你是怎么想的?”

    见他蹙眉,语气也正经,玄英不免受到感染,不再看两人相握的手:“也许不会,但是他们能挖出这种秘法,说不定也能找到实施诅咒的方法,不可心存侥幸。我和你说这些也只是想要你有个准备,不论参与与否。”

    “我知道,我会努力不让自己陷入危险,可如果你有需要,我也会尽全力,但是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玄英第一次觉得他很难懂,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一次次锲而不舍地想要挖出真相,他的选择早在她意料中,哪怕嘴上挑剔,可心里还是很认可的。

    “不要把这件事报给你的上峰。”

    玄英脸色一变,好在戴着假面,她正要辩说一二就被他一句话打了回去。

    “我知道你上面的人是谁,万人之上。可是,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你不能这么鲁莽,当时你不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们要面对的人还藏着更大的阴谋。”他握着玄英的手一再用力,可她已经无法再思考什么。

    问了怕也是多余。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又生于豪门,天生带有敏锐的观察力,且这些年混迹官场,也常进宫与圣人回话复命,若真到现在都看不出,反而是有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上报,你可别太自以为是了。”她的回答像惨白无力的故作姿态,可却让他安了心。

    “好,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你也别把我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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