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不识人心
已是日落西山。
县城北门外，马车停了下来。
忽然，马车帘子被掀开，喻琳琅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抱出了马车。
她愣了愣：“阿瑾。”
顾轩跟没听见似的，只抱着她上了前面的马车，喻琳琅心中咯噔一下，她今天忘记派人回府递话了。
马车里，顾轩沉着脸，周身散发着寒气，喻琳琅偷瞄了一眼，她家书生是真的生气了。
哎！自己惹生气的，自己哄。
喻琳琅晃起了顾轩的衣袖来，“阿瑾，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今日是我不对，忘记派人递话给你了。”
“阿瑾，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不生气嘛——”
“阿瑾，都怨我粗心——”
一句又一句，顾轩就是不回应。
喻琳琅的心里有点慌了，她是宁愿挨顿骂，也不愿遭受冷暴力的人。
忽然，顾轩欺身过来，一口咬在她耳朵上，喻琳琅哎哟一声，差点跳脚：“阿瑾，你竟咬我？”
“哼！不听话，就该咬。”顾轩轻哼一声，把人紧紧拥进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寻遍了北门外几个村！我真怕你就这么不见了！也真怕是个圈套……”
声声呢喃直入喻琳琅的心坎，她捧起顾轩的脸，吻了上去。
县令府前，顾轩抱着喻琳琅下了马车，府中的下人们早已习惯，谁都知县令大人宠妻入骨。
“咦！黄瓜！”喻琳琅有些意外，几日没看，已结出不少来。
看着看着，她摘下根大一些的黄瓜，随意在衣裳上一擦，就喂进嘴里。
顾轩一把夺了过去，没好气地道：“你个没良心的，为夫还没说原谅你！你就吃起了黄瓜，就不能拿去洗了再吃？”
“嘿嘿。”喻琳琅眼中闪过狡黠，攀上顾轩的脖子软糯糯道：“那阿瑾这会儿原谅了我没？”
“没有！”顾轩紧绷着脸，带着几分傲娇。
“真的？”
“没原谅就是没原谅。”
“嗯，你没原谅我，是那凤来县的县令大人原谅我了！”
撒娇耍赖皮，喻琳琅自是有一套，顾轩早被她吃得死死的，半推半就之下，抱着她去了房里。
吃晚饭时，已不早。
顾轩的眼神有些幽怨，跟适才强迫了他似的，喻琳琅剥了个鸡蛋放到他碗里：“阿瑾，吃蛋补蛋。”
“……”顾轩怔了怔。
“怎么？阿瑾是不喜欢？”喻琳琅挑着眉，笑得坏坏的。
“喜欢，喜欢得很。”
顾轩勾起唇角，把鲜笋猪蹄汤放到她的面前：“阿琅，你也多吃点。”
“……”
春日里，都格外容易困乏，喻琳琅吃过早饭，便躺回了床上睡回笼觉。
才睡下会儿，县衙就来了人请她去衙门一趟，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被告上了公堂。
喻琳琅刚迈入公堂，老婆子就指着她嚷起来：“大人，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医死了我的孙子，她就算是化成了灰，我都认识！”
“大人啊，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可怜民妇那才出生的孙子啊。”
堂上，顾轩正襟危坐，看着堂下，眼底里颇有看好戏的意味，喻琳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打脸来得真快，她昨儿还炫耀着自己在乡下做了好事，没成想今日就被人讹上了。
尴尬的场面，她想了想，还是见了礼：“顾喻氏见过大人。”
顾喻氏！
顾轩头是一回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由得扬了扬嘴角：“喻氏免礼！来人看座！”
“是！”衙役当即搬来凳子。
老婆子傻眼了，半张着嘴，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说县令大人最是公正么，这怎么还给人看座了？
众衙役都暗自摇着头，这不长眼的竟还不知自己所告之人是县令夫人。
顾轩一拍惊堂木：“喻氏，竹林村张氏告你医术不精，医死她家才出生的孙子，不知你有何话可说？”
“大人，这实属张氏诬告！请大人容我问张氏几句。”
“允了，你问。”
“多谢大人。”
喻琳琅看向张老婆子，开口道：“张氏，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孙子！
那我问你，你孙子是几时出生的？
我几时进了你的家门？
如何医的你家孙子？
你孙子又是几时死的？
你的话又有谁能作证？”
接二连三的问题，本就心虚的张老婆子不知如何作答，她忽然想起那张药方，赶忙掏出来：“这是你们留下的药方，在昨儿上午，你同个女郎中上了门，说帮忙接生，还不要钱！
我本不同意的，可你们强行闯进院中，我无奈只得医了你们，可你们刚走，我家孙子就没了气儿，就是你们医死的，你们就得赔银子。”
“哼！想要讹钱，没门儿！是咱们接生的没错，可离开时，孩子是好好儿的！再则，就凭你是不可能知道咱们的身份，定是去熊大妮家打听过，咱们正好可请她家的人来作证，回来路过你家时，还听见孩子的哭声。”
喻琳琅辩驳着，她真想给自己两巴掌，都怨她，真是烂好心。
“大姐！我来了。”喻芳冲进了公堂。
“呸！好你个恶婆子！好心帮了你，你竟反咬一口！就你这副德性，活该你家的媳妇生不出儿子！定是你起了贪心，下了毒手来讹咱们！”
“娘，你够了！”
一直沉默着的汉子猛地一吆喝，当即磕起头来：“大人，求大人开恩啦，是咱家不对，是咱家诬告了——”
“老大，你闭嘴！”老婆子开口阻拦，可显然已是来不及。
顾轩眯着眸子，手中重重一拍：“大胆张氏！你家老大都已招认，你还不如实招来？”
张老婆子顿时脸色灰白，哆嗦着磕头求饶道：“大——大人，求大人开恩啦，是老婆子起了贪心，诬赖上了夫人和郎中……”
原来家中得了孙子，张老婆子太过欢喜，夜里让孩子跟着她睡，不小心被子盖住了孩子的口鼻，孩子就这么没了。
想起喻琳琅衣着不凡，就起了贪心，想要讹些银子，便抱着侥幸，告上了衙门。
案情已明，顾轩没有姑息，依大周律法，张氏挨了二十板子，便结了案。
原本熊老大想要替她娘受罚的，喻琳琅姐妹二人皆是反对，说恶人不能因上了年纪就能逃过惩罚，人都老了心还坏，更是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