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无惊无险
滔滔江水，依依山色，悬崖峭壁之上，苍鹰盘旋。
洞口突出的大石上，卓珏四下打量着，瞧着因采了丛石斛草而笑弯眉眼的小丫头，他心下觉得小丫头此行是有备而来。
片刻后，五人便原路折返，回到入口时，天色已不早。
阵雨沿着记号，带着几人到河沟下游的一处山洞中落脚，喻琳琅见着山洞里有燃烧过的火堆，心下便明白。
几人捡了不少枯树枝，在这山里火堆是要烧整夜的，喻琳琅搬来石块搭起小灶，在洞中架起铁锅煮起饭来。
“小桃花，你是要煮什么好吃的？可有我们的份儿？”阵雨凑到跟前，一脸的好奇。
“阵雨哥，你和顾轩去打些水来，咱们才有吃的。”
“好。”
洞内顿时安静下来，卓珏看着在包袱里翻找的小丫头，他生平从未见过这样鲜活的姑娘，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锅里渐渐飘起粥香味儿，喻琳琅把笋和蕨苔切小放进竹筒里，加水在火上煮开去了涩味，又才加进粥里，卓珏和阵雨皆是好奇，闻着倒是挺香，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顾轩眼底满是宠溺和心疼，他早就见识过，只是这次路途有些远，瓦罐易碎，才特意打了口锅的。
“小桃花，这竹筒竟然能烧水？你是怎么做到的？”
喻琳琅扬起小脸，如星的眸子格外光亮：“阵雨哥，这很简单啊，你不是见我在转着竹筒吗？只要受热均匀，竹筒就不会爆，还能用来煮饭，竹筒饭好吃着呢。”
“既然你这么说，要不就煮个竹筒饭来，让咱们尝尝？”
“不要！这粥都快好了呢。”
“那改日再煮，成不成？”
“成，改日煮！”喻琳琅点头应下，不然他还得问东问西的。
粥香味渐浓，见已煮得差不多了，便拿出竹碗舀粥，她带来的竹碗其实就是用粗些的楠竹竹节做的，只稍作打磨了番。
这时，她也才注意到原本五人，只剩下四人。
“大人，饭好了。”
“嗯。”
卓珏接过碗尝了口，味道还不错，出任务好几年，他头一回在外头吃到这么热乎的粥，那书生还真是有福气。
已是夜幕，水声潺潺，偶闻怪鸟和野兽的吼叫。
喻琳琅四下看了眼，便往河下走去，顿觉女子难做，若是男子，随便找个背人之处，抖几下就完事，她却要跑个半里路，难怪她阿奶说大户家夫人小姐出行，马车里都会放一个带盖的恭桶。
山间的夜晚有些冷，喻琳琅睡不着，便让她家书生陪她看星星。
“琳妹妹，你今儿受累了。”
“不累，我觉得还不错，收获颇丰，采了不少药材呢。”
“是我不好，让你卷了进来。”
“好了，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疼我的，可你不用道歉。
大人他们是为着国家安危才到深山来的，我虽是女子，却是大周子民，理当为国家出点力。
再说只有死人才会不受苦，但凡活着的都会受苦，只是受的苦不一样而已，你说是不是？”
顾轩扬起嘴角，小丫头说的还真是实话，他拱了拱手：“琳妹妹说的是，我顾怀瑾受教了！”
喻琳琅一拍他的手，笑道：“你就会捧我！”
“没，我说了实话而已。”
“那我就勉强承认了。”
两人的话被卓珏全听了去，刚迈出山洞的阵雨忙退了回去，他家大人何时有了这爱好了，莫非是真动了心？
他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卓珏跟看透了似的，横了他一眼：“今儿你守上半夜！”
“是，大人！”
回了山洞，因着男女之别，顾轩特意给他的小丫头生出个火堆来，喻琳琅拿出张油布铺在垫着的枯草上，随即又扔出两张：“顾轩，你和大人的。”
“好。”
两尺宽的油布铺开正好，卓珏道了声谢，这小丫头真的让他太意外了。
不大一会儿，侧身躺下的喻琳琅已沉沉睡去，顾轩在一旁看着火堆，看着眉眼如画的小丫头，一脸心疼，今儿着实是累着她了。
清晨，鸟鸣声声。
醒来的喻琳琅睁眼看见的便是浅笑笑的顾轩，她有些愣神，以为还在做梦的她翻了个身。
“琳妹妹，昨儿睡的可好？”
她才想起他们是在山里，随即翻身坐起：“顾轩，你怎么不叫醒我？”
“无事，既然你醒了，那就洗漱一番，准备吃饭，我煮了稀饭。”
“哦。”喻琳琅起身，掸了掸已经皱得不像样的衣裳。
一旁静坐着的卓珏蹙起眉，心下莫名的有些不舒坦，可不得不说，这书生对小丫头确实好，要知道他可是一夜未眠的。
待收拾妥当后，四人便向野狼沟赶去。
远远就见一块状如弯月的大石头，原本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已见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突然一团黑影从旁边的树上落下，四下打量着的喻琳琅被吓了一跳，原来是个人。
随即一人从高处跃下，落到跟前同大人物见了礼，喻琳琅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腰间，那挂着的东西或许是单筒望远镜。
卓珏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疾步往前。
喻琳琅望了眼，平坦处盖着几座小木屋，确实是个好的藏身之所，忽然瞧见地上十几具尸首，她脸色煞白，心下又惊又怒，他们是大周的百姓。
随即猛地挥拳朝押解着的细作打去，那人顿时倒向一边，嘴里的东西飞出老远。
卓珏震惊，小丫头的力气不小，忙开口道：“喻姑娘，住手！”
已红了眼的喻琳琅怔住，半晌后，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径直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呆呆地望向陡峰。
——
翌日傍晚时分，有些疲惫的喻琳琅才回了家，贺氏几人都快急疯了，见着她人回来才松了口气，忙烧水让她好好洗漱了番。
喻芳端着碗汤面进了屋，见着她大姐正在绞头发，忙放下碗，拿过帕子道：“大姐，我帮你绞。”
“好。”
“大姐，这回若不是有顾二哥哥同行，你的清白就没有了。”
喻琳琅一顿，而后点着头：“嗯，若是没有顾轩，我是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