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公堂审案
这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少人摇头叹息不已，这么强悍的丫头，以后怕是难嫁咯。
街头岔口，几位书生也正往县衙所在的街拐去。
苏宁一声惊呼，手指向前方：“嗨哟！你们快看！那位女子真是强悍啊，吾等实在不及。”
顾轩只瞧了眼，便奔了上去，只留几人面面相觑。
“顾轩。”见着面前的人，喻琳琅顿住脚步，忙放下那位妇人。
顾轩看了眼妇人，不解问道：“琳妹妹，你这是做何？”
“顾轩，咱们去县衙，这位婶子是去寻女的。”
“就是如此，你也不必累着自己。”
“我——”喻琳琅缩着脑袋，有些语塞，她这未婚夫或许会恼她的。
妇人伸手扶着旁边的树，开口道：“公子，您且莫怪这位姑娘，是姑娘心善，送了我过来，此恩无以为报，我只能给姑娘磕个头道谢。”
说着，妇人就跪了下去。
喻琳琅一把提起她：“婶子，您快起来！大家可都看着呢，我领了心意就是。”
妇人心下明白面前公子虽未恼，却是不高兴的，她对着两人一礼，感激道：“姑娘，多谢您了，您和公子去吧，县衙离这已不远，我慢慢过去就是。”
喻琳琅点头笑道：“成！那您慢些。”
顾轩接过小丫头背着的背篓，两人直向县衙走去，他瞧了眼他的小丫头，小丫头如此心善，可这最是容易吃亏的。
一段路后，犹豫再三的顾轩还是开了口：“琳妹妹，以后不许你再如此！要知道你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喻琳琅顿住脚步，抿唇笑了笑：“顾轩，你说对，今日确实是我大意了。”
“那就好，走吧！你既想看，去衙门看会儿。”
“嗯。”喻琳琅心下感动，咽下了口中的话，抬头看向顾轩，他真的是为她想着。
因着公审，公堂外围着不少人，一旁，等着人去认领的尸骨皆用麻布盖着。
喻琳琅只从人头攒动的缝隙里看了眼，公堂上，个个都带着肃杀之气，一声惊堂木响后，衙役便押着几个带着枷锁的人上了堂。
这么多人，她还是算了，刚退到一旁，就见着被她抱过的那位妇人，妇人在门口一番询问后，便跌跌撞撞地进了县衙。
喻琳琅扯了扯顾轩的衣袖，细声道：“顾轩，你看，适才的那位妇人来了。”
顾轩侧过脸看去，妇人正看着木板上的那些断足，见她忽然扑上去，疯了似的抠着只断足外的蜡层，口中悲呛唤着：“莲儿，莲儿啊。”
蜡层被扒开，浑身颤抖的妇人顿时晕厥过去，周围的人忙将她扶到一旁，掐着她的人中。
半晌后，妇人睁眼便是嚎啕大哭：“莲儿啊，我可怜的莲儿，都是娘害了你，都怨娘得了这该死的瘟病，该死的是娘啊……”
喻琳琅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妇人，心下不是滋味，顾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一汉子开口道：“大嫂子，快别哭了，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你女儿的？没准你女儿还活着呢。”
妇人流着泪，颤抖着唇道：“那是我莲儿的脚啊，她的脚上有两颗痣，她小时候总说她的脚上有两只小勺子……”
众人向地上的断足看去，浮肿且没了血色的脚背上确实有两颗痣。
“大嫂子，快别哭了！这会儿堂里正审着呢，你看那里头跪的几人都是找女儿的，你快进去。”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原本羸弱的妇人爬起来就向公堂冲去，围着的人让出条路来：“大人啦，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求大人做主啊——”
一拍惊堂木，堂上大人喝道：“堂下是何人，姓甚名谁？有何冤情上诉？请速速报来！”
哭得好不伤心的妇人捂着胸口磕了头，断断续续道：“民妇吴氏——见过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在院子里找到了—女儿的脚！
民妇夫家姓赵，公婆夫君早已亡故，只留下莲儿与民妇相依为命，天不见怜，民妇身子染了风寒，约莫两月前，莲儿进县城为民妇抓药，这便一去未归，民妇来县衙报了案，却是一直没有信儿。”
满目悲戚的妇人乍一见旁边跪着的婆子，猛地瞪大眼睛，跟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朝婆子抓去：“是你！是你！是你——个恶婆子害的我女儿，对不对？”
又是一拍惊堂木，一声大喝：“肃静！公堂之上，岂能胡闹！”
堂下衙役拉开两人，那妇人忙磕了几个头，指着旁边的婆子道：“大人，求大人做主！就是这恶婆子，来过咱的家，说民妇走了大运，县里有大人物看上了莲儿，要纳为小妾，莲儿才十四岁啊，民妇哪能同意？再说谁愿自家的女儿去做妾？
当日咱们撕破了脸，过了几日，莲儿进了县城就未回家，莲儿定是她害得！”
“堂下奉氏，赵氏女可与你有干？”
头发散乱的婆子抖如筛糠，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堂上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上大人喝道：“堂下奉氏，把你所犯之事，速速交代！若不据实相告，绝不宽恕。”
旁边的衙役把手中的刑具往地上一摔，吓得那婆子连连磕头。
喻琳琅有些不明白，却没再看，张家的牛车还等着她，她拉了拉顾轩的衣袖：“顾轩，不看了，我准备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不用，今儿铁汉叔和杨婶子进城买东西，我坐他们的牛车回去。”
“那我也得送你去坐上牛车才成！”
说着，两人就出了县衙。
喻琳琅远远就见挂在树头的那个背篓，她没忍住笑出声：“顾轩，你把背篓挂在那上头，看着太碍眼了。”
顾轩浅笑：“过会儿就不碍眼了。”
到了树下，顾轩一跃，便从树枝上取下背篓，随手背上，护着小丫头离开。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几个小姑娘满心羡慕。
喻琳琅看向顾轩，开口道：“顾轩，堂上那婆子是不是媒婆？她也是陈家案的帮凶？”
“嗯，陈致远有个怪癖，最喜小足女子，自他中举后走了门路，谋了个县丞，后来就谋上了咱们县城的县令。
因着他的私欲，族里四处为他物色有着三寸金莲的女子，媒婆也最是知晓各家姑娘的，中间牵了不少头。
那些不合陈致远心意的女子，便被送去了陈家的那处宅子，沦为暗娼。”
喻琳琅咬着唇，她不敢去想象那些女孩子的去路，如今就是破了案，她们也回不了家，这个时代对她们有着太多的苛刻。
“琳妹妹别想了，她们自有去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