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染布
顾轩那眼中的绵绵情意，喻琳琅意识到两人太过暧昧，忙侧过身子，轻咳了声：“随你，身体是你的！在不在乎是你的事，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
丢下这话，她便回身往家走去，顾轩抬步跟上，原来小丫头这么在乎他：“琳妹妹，我会护好自己的。”
“嗯。”
“那你别恼了，好不好？”
“我才不恼！”
“那你笑一个看看，笑着的你最好看。”
喻琳琅顿住脚步，侧过脸看向顾轩：“顾轩，你是不是还要去县城？”
“嗯。”顾轩点头，小丫头问这作何。
“那你就赶紧走！”喻琳琅说着，就推了推顾轩走在前头。
顾轩勾起唇角，这是要赶他走：“好！我走！劳烦琳妹妹给阿奶带话问个安，过一阵子，我再回来看她。”
“嗯，我带话就是，你快走吧。”喻琳琅应了声，再任他说下去，她恐会招架不住。
刚送走顾轩，贺氏几人便提着栀子果回了院子，喻琳琅忙拿了两个瓦盆出来：“阿奶，两个瓦盆够不够？”
贺氏放下篮子，微喘着气：“够了，你把盆放在地上就是。”
“呃。”
喻芳提过篮子，拿出几个红透了栀子果：“大姐，你看！是不是很惹人爱？”
“确实。”喻琳琅笑着接过几个栀子果，便听得贺氏道：“阿芳，你那篮子里的都是大果，别糟蹋了，到时候让你爹拿县城卖去，这也是药材，能换几个钱也好。”
“阿奶放心，我就拿给大姐看看。”
“琳琅，你和阿芳去割些茵蒿草回来，我好用来配染汤。”
“诶。”喻琳琅应声，放好栀子果，便和喻芳去了自家田地边。
茵蒿草不同于其他的草，一年四季都长着，只是秋冬时节会长得慢些。
地边的黄花菜也长出冬苗，喻琳琅割去周围的草，瞅了眼她栽的那些树，蹙起眉来。
喻芳扬起小脸，看向她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喻琳琅叹了口气，指了指地边：“阿芳，你好好儿看看，咱们这地边都有些什么树？”
“哦，大姐等等啊，我去数一数。”
说着，喻芳边掰着指头边道：“有猕猴桃、花椒树、林檎、山桃、拐枣、枇杷、柿子树……嗨呀！大姐，这还不少啊。”
喻琳琅有些诧异，她才发现自己就跟个捡破烂似的，见着树苗就挖回来栽在地边。
喻芳回到跟前，晃着脑袋道：“大姐，你不是说只是暂时把苗栽在地边么？其实爹说那拐枣树不适合栽地边的——”
“嗯，后面地边只留黄花菜和猕猴桃，咱们去把最近的那块荒地给整理出来栽果树。”
“大姐，那是李家未开垦出来的，会不会他家的人不同意？”
“他家敢！过几日寻里正爷爷去，以后那地就是咱家的。”喻琳琅说着，便蹲身割起茵蒿草，心下也盘算着，寻个无风的日子，先一把火烧了荒地里的那些干草再说。
蓦地，她又想起上午之事，开门见山道：“阿芳，你愿不愿意跟着张老爷爷学认药和看病？”
喻芳怔住，缓缓看向她大姐：“大姐，你是不是逗我？”
“谁有空逗你？你只说愿不愿意？”
“大姐，我——”喻芳低垂着眉眼，细声道：“阿奶和爹娘不会同意的，好多人都看不起药婆。”
“你别在意别人，药婆只是有些经验而已，你是会识字的，你跟她们不一样，只要你想学，大姐就去说服阿奶，你可愿意？”
喻芳抬起眸子，眼中光亮：“大姐，你真的能说服阿奶？”
“实不相瞒，张老爷爷已同意，他愿收下你，只要你想学，大姐便送你去，这世道对女子有颇多束缚，你习得医术，也算是有一技傍身，就是以后到了夫家，你也更有些底气。”
看喻琳琅说得认真，喻芳一把扑进她的怀里，颤着声音道：“大姐，我学！我愿意学！我一直都想学。”
喻琳琅被扑得跌坐在地，她搂着喻芳站起身子，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你认识好些草药，还知火辣子的肚子里的两根肠，黑色的肠是有毒的……”
喻芳松开手，扬起小脸，脆生生道：“大姐，你怕虫，以后我再也不拿虫子和癞蛤蟆来吓唬你了。”
喻琳琅抬手在她的鼻尖一点：“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敢说话不算数，我定要收拾你。”
“嗯！大姐，你放心！我说话绝对算数。”
看着小丫头一脸的欢喜，喻琳琅扬起嘴角，其实她二妹还是个孩子，最喜欢捉那些花花绿绿的猪耳虫来吓唬她，也喜欢用竹夹子夹起癞蛤蟆玩，她有点怵那癞蛤蟆，那玩意儿可是有毒的。
院子里，贺氏和王晴正在瓦盆里捣栀子果。
姐妹俩回家就拿过个瓦盆，加了些许水，就在搓衣板上搓起茵蒿草来，这茵蒿草要搓出草汁才能配染汤。
看着她阿奶和娘，喻琳琅心下实在佩服古人的智慧，她的记忆中，染布是个力气活儿，分干染和湿染。
干染是染药直接糊在煮过的麻布上，进行多遍揉捶，等药糊干了后便可，湿染则是配染汤，把煮过的麻布直接浸泡在染汤里，也得揉捶，布才会变得柔软，每回染布之后，她阿奶和娘的手都会是染汤的颜色。
喻琳琅开口道：“阿奶，要不今年捶布就让我来呗？”
贺氏看了过来，脸上浮上笑意：“那敢情好，我正想躲清闲呢，不过捶布得过个几日，要不明儿你跟你爹先去把豆子点上，如何？”
“好！”喻琳琅应声，贺氏心下柔软，她家野马真的是个好丫头。
已是寒露，一夜凉过一夜，渐渐昼短夜长。
此时节各家种麦忙，也正是种蚕豆和豌豆之时。
翌日，喻琳琅扛着几个稻草人出了门，喻芳背着背篓跟着。
喻家大房的田里还是犁过的大土块，几人正卖力的碎着土块，见着姐妹俩路过，喻洪江白了两人几眼，往手心里啐了口水，继续使起锄头来。
喻芳正欲开口，喻琳琅嘘了声，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到嘴边的话又落回肚子里。
直到自家田边，喻芳才气鼓鼓地道：“大姐，你说大房的人，咱们又没招惹他们，就过个路，他们就用眼瞪咱们！”
喻琳琅轻笑一声，淡淡道：“咱家就两亩田，已请人给种上了，加上咱们又准备修房，他们当然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