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上树采蜡花
两人躲到一边:“琳琅,就是穿浅绿衣裳的那个姑娘,如何?”
喻琳琅扬着眉,使着眼色:“云霞姐,又不是我娶,你怎么问我呢?你该问少华哥才是。”
张少华佯装恼怒,曲起手指在张云霞头上一敲:“两个已定亲的丫头,该挨打!”
“三哥,别打!我们错了。”张云霞嘴上讨饶,拉着喻琳琅就要跑。
“跑什么跑?该入席吃饭了。”
“哦。”两人应声,喻琳琅找了个靠着角落的席位匆匆吃了饭,就下了桌。
喻琳琅抬脚刚走几步,一婆子就站到她的跟前,扯开嗓门嘲讽道:“哟!这不是那回扬言要收拾我这个老婆子的丫头片子么?”
一时,众人都看了过来,喻琳琅忙一礼:“见过阿婆,不知您这话是何意?”
“呵!何意?还装作不认识了!走,去你家正好问问那贺寡妇还识得老婆子我不?”
喻琳琅笑道:“阿婆,大伙儿可都看着您呢!您别忘了,今儿可是族爷爷的寿辰。”
刘婆子怔了下,她方才一生气把正事儿给忘了,忙拉过喻琳琅的手,假意笑道:“呵呵,丫头啊,适才是阿婆跟你说笑呢,你阿奶她还好不呢?”
这突然的变脸,喻琳琅着实佩服,也乖巧回道:“多谢阿婆,阿奶好着呢,她就是时常念叨您,说您摔断了腿,走不了路,也说没去看您,心下愧疚得很。”
刘婆子气得牙痒痒,却说不得半句红脸的话来。
说了几句后,喻琳琅去小堂屋给主家婶子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家。
喻芳凑到跟前,一脸好奇道:“大姐,那里正爷爷家的席面如何?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还好吧,跟咱们家端午时吃的差不多。”
“那我就不馋了,大姐,你可还记得,咱们以前可是馋酒席了,村子里别家有嫁娶很少有请咱们家的。”
喻琳琅笑了笑,以前家里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哪还有用来送礼的。
贺氏端了根板凳出来:“琳琅还挺快呢,你里正爷爷家来的客多不?”
“嗯,是有不少客人,阿奶,今儿大房和二房的也去了,您是没看见他们那眼神儿,就跟要吃人一样。”
贺氏皱了皱眉,拿过麻杆剥起麻皮:“别理他们!他们两房就是见不得咱们三房好,咱们越穷,他们就越开心。”
喻琳琅也拉过板凳坐下:“阿奶,我有些不明白,同样是儿子,您说为何曾爷爷就能偏心到这地步?难不成爷爷是捡来的?”
贺氏怔住,沉默半晌,脸上露出抹苦笑来:“你爷爷不是捡来的,阿奶才是捡来的!
那时候,我已无处可去,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你爷爷,他便带了我回来,说要娶我,此举惹得家中不喜,一来觉得我来历不明,二来我无分文嫁妆,可你爷爷心意已定,家中便说他忤逆不孝,脑生反骨,为此你爷爷便去县城做工,后来又去做货郎,挣来的钱全都上交了去,直到有一日——”
说着说着,贺氏已是声音哽咽,喻琳琅赶忙哄道:“阿奶,琳琅不问了,咱们不去想了,好不好?以后琳琅一定让您住大房子,让您好好享福……”
喻成景提着麻杆进了院子里,他蹙起眉头:“娘,您怎么了?可是琳琅惹着您了?”
贺氏拭了下眼角,勉强笑道:“没—没呢,适才剥麻皮时,眼里进了渣子。”
“哦,那快让琳琅给您看看。”喻成景说着,把捞出来的麻杆倒在地上:“琳琅,快给你阿奶吹吹。”
喻琳琅只得对着她阿奶的眼睛轻轻吹了吹,贺氏是知晓她儿子的,从来不许谁过问她的来历,便故意眨了几下眼:“琳琅,阿奶无事了。”
“呃。”喻琳琅应声,就寻来铁刮子刮起麻皮。
收拾完二茬麻,便是处暑。
这时节,家家户户采蜡忙。
清晨,草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裳。
喻琳琅站在田埂边,看了番自家的稻田,望了眼挂着蜡花的白蜡树,心下好奇。
这白蜡树就是后世的女贞树,放在树上的卵孵化成白蜡虫后,虫子便会在树干上分泌出虫蜡来。
采蜡有讲究,得有露水的清晨或者阴雨天,蜡花才易剥落,那些专门的蜡户是砍树取蜡,倒不必在意日子。
喻成景架好梯子,叮嘱道:“琳琅,阿芳,你们小心点!够不着的地方就让爹来。”
“诶。”姐妹俩应着,抓紧树干向上一使力,便各自上了树。
处暑时,白蜡虫已化蛹,喻琳琅取下腰间的布带挂好,便掏出刀刮起蜡花来,真是神奇,这不大的虫子分泌的东西,竟能做出蜡烛来。
“大姐,你小心点哦。”
“嗯,知道呢!你倒是小心些,阿奶稀罕这白蜡虫得很。”
“大姐放心,我也宝贝得很呢。”
放眼望去,稻田边的白蜡树上都有人在采蜡花,喻琳琅来了兴致,哼起曲子来。
不远处,张蛋儿朝田边奔来,边跑边道:“幺爹,大姐,快回家!二房的过来闹事了!”
喻琳琅一听,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爹,阿芳,我先回去!”
丢下这话,她便往家跑去。
篱笆院前,王晴正被二房的几个媳妇按在地上又揪又掐的。
喘着气的喻琳琅猛地推开几人,跌坐在地上的几人叫骂起来。
瞧着她娘满脸的抓痕,喻琳琅极力忍着心底的怒气,抬手摘去粘在她娘发丝上的干草:“娘,您伤着骨头了没?阿奶呢?”
王晴摇了摇头:“没,你阿奶被我关在了灶屋里。”
灶屋里,已急出泪来的贺氏不停地拍打着门,喻琳琅放心了些,她娘还真是孝顺。
“娘,您先别给阿奶开门,等我给她们二房的人长了记性再说!”
王晴拉着喻琳琅的衣袖,担心道:“琳琅,要不算了,她们力气大。”
听闻这话,二房几人更是嚣张起来。
“哟呵!你个小娼妇要给谁长记性呢?”
“就是!你还以为咱们是大房的人啦?还拿捏不住你?”
喻琳琅看向几人,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从那嘴一张一合的嘴里蹦出来,骂人的样子还真是丑。
“你个遭瘟的,瞪什么瞪?别以为攀上了顾家,我就怕你!”说着,陈氏就伸出手来,喻琳琅抓住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拉手指,往手背方向一压,便听得咔擦一声,手指折了。
“啊——”陈氏的脸瞬间惨白。
几人一惊,大媳妇和三媳妇吓得直往后退,刘氏破口大骂道:“你个不孝的畜生,竟折断了你二伯娘的手指,你个挨千刀的是会遭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