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李贵阳
“多谢琳妹妹。”
喻琳琅轻哼一声:“明明没吃饭,阿奶问你,你偏要说吃过了,以后来咱家,你再做斯文,那你就得饿肚子。”
“嗯,以后不会了。”
待顾轩吃过饭,喻琳琅同她阿奶说了声,便和顾轩去了河下钓鱼,她隔三差五就会去趟河下,钓个几条鱼回家吃上一顿。
“李贵阳——李贵阳——”
一声急过一声的鸟叫,声声都是李贵阳,那叫声可谓是撕心裂肺,听得人也心碎。
喻琳琅蹙起眉,扬着小脸:“顾轩,你听!这鸟叫得好太凄惨,不停的叫着李贵阳,还不分昼夜地叫,这到底是什么鸟啊?”
顾轩缓缓看向她,眼中带着绵绵情意,半晌才道:“这叫做李贵阳的鸟有一个故事,听说是逃难的兄妹俩,兄长叫李贵阳,一起逃难的人要吃了他们兄妹俩,兄长让妹妹逃走了,后来妹妹便一直寻着她的兄长,她死后,灵魂化成一只鸟,满山遍野地喊着李贵阳,每年三月时便会来这里,约莫过了芒种之后便没了。”
这鸟也是神奇,喻琳琅叹了口气:“若这传说是真的,那她的兄长李贵阳定是被人吃了。”
“故事里是这么说的,琳妹妹,你莫悲伤,这只是个传说故事而已,我也说不清这鸟,只听过声音,未见过其貌。”
“嗯,不会。”
喻琳琅瞧了眼木桶里已有六七条鱼,当即起身:“顾轩收竿,咱们回了,随吃随钓,你带几条回去熬鱼汤。”
“好。”顾轩应声,收起了鱼竿。
——
已快农忙,各家都起得早便也睡得早。
“嗷——”
喻琳琅猛地坐起:“阿奶,不好,有老虎!”
睡里屋的贺氏也被吵醒,她笑道:“琳琅,莫怕!这不是虎,是你里正爷爷家在磨木豹子,今儿下午来打过招呼,你跟阿轩去河下钓鱼了,才不知。”
“哦,吓死我了。”喻琳琅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木豹子是两块掏空且的留有齿的木头,如鸡蛋一分为二那样,把握好力度,相互摩擦便会发出如老虎的叫声,麦子黄了,专门用来吓唬糟踏麦子的野物。
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喻琳琅睡不着,心下实在是佩服老祖宗们的智慧。
翌日,喻琳琅和喻芳去了田间地头割野燕麦,她家的田是中等田,麦子还得缓个两天。
“阿芳,里正爷爷家正割麦呢,我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喻芳看了眼自家的背篓:“大姐,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背篓,这燕麦虽是野的,可也能填肚子呢。”
“好,你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这田塝上人多,我不怕。”
喻琳琅折了几根细树枝,编了个帽子,戴在头上就,去了里正家的田边。
里正家的上等田居多,田边又无遮挡,麦子自是黄得快些。
喻琳琅老远就打着招呼,张家的人也是和善得很。
“里正爷爷,您家的麦子长得好啊,哪像咱家田里的,那就跟野生的一样。”
里正笑道:“看大丫头说得,你家就你爹一人,哪有咱家种得精细?”
“嗯,里正爷爷说的是,您们就没提前割种啊?”
“提前割种?”里正疑惑。
“对啊,提前割种。”喻琳琅说着,就掐下几株长得好的麦穗。
“您看,就是这种的,农书上说这叫选穗法,龙生龙凤生凤,麦种好,来年的麦子就会更好。”
里正心下一琢磨,咋舌道:“大丫头,你别说,还真是这个理儿,可这就多了一道活儿出来,不太好挑。”
这里割麦是连着麦秸杆割,麦秸秆得用来做蚕拢,或者是扔猪牛圈里给造粪。
喻琳琅笑了笑,又道:“里正爷爷,挑种的就只割麦穗呗,边割边挑也快着呢。”
里正想起养蚕的事来,忙笑道:“大丫头,农书上真这么写的?”
“里正爷爷,我哪能骗人呢?”
“那好,让大家都试试这法子。”
“这是好事啊,又得让里正费心了。”喻琳琅见里正应了下来,客套几句后,就回了自家田里。
里正张子义心下思忖着,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跟顾家的亲事一公开,喻家的丫头还真学了不少,希望他家的孙子以后也能念出个名堂来。
喻琳琅琢磨着,这提前割种的道理是好说,其他的就别开口了,免得惹人怀疑。
过了几日,田间的麦子能割了。
在喻琳琅的说道下,贺氏最后发话,说家里以后种田就听她家野马的,她不想再听人念经了。
喻芳时不时地瞧她大姐一眼,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不行。
喻琳琅白了她一眼,就背着背篓出了门。
一家人都下田割麦,人多倒也快,不同以往的是,别家田里只剩下浅浅的麦茬儿,她家却只割了麦穗,还把脚上系着绳子的鸡和鸭子都背到了田里去放,起初村里好些人都当笑话看着,后来都效仿起来。
几天下来,田里只剩下麦秸秆了。
田埂上,喻琳琅杵着把长镰刀,犹如举着死神之镰:“爹,挑好麦秆了吧?我准备点火了。”
喻成景往背架子上捆着麦秸秆,抬头瞧了眼:“好了,这些够明年做蚕拢了,你点就是,河边田那头靠近荒坡,咱们要小心些。”
“嗯,爹放心。”
不多时,田里渐渐冒起滚滚白烟。
一时不少人都暗自摇头,私下说着喻家三房,穷还败家,由着个未及笄的丫头胡闹,以小见大,看来顾家是看走眼了。
张家杨翠赶到喻家田边,喘着气道:“大丫头,你家这是做啥啊?好好的麦草咋就烧了?这多可惜啊。”
“婶子,您快到树荫下来,这热着呢。”喻琳琅笑着把人拉到树下:“咱家田里的草多得很,我便烧着试试。”
“哎哟,你个傻丫头还笑,这草哪里能烧得尽?明年不还是要给长出来。”
“婶子,其实咱家的麦子得了病,叶片上有红色的点子,我想着把病草给烧了,明年应该会好些。”
杨翠心下想了想,随即眼前一亮:“大丫头,婶子知道了,这也定是农书上写的,那我也去把咱家田里的那些草给烧了。”
不等喻琳琅开口,杨翠就往自家田而去。
看着那匆匆离去背影,喻琳琅心下愁,别人都不是傻子,看来她真的要去找本农书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