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牛尾巴朝哪
“白玉豆腐？呵，名字倒是好听，小姑娘，不知你家这白玉豆腐怎么卖的？”有人出声问道。
喻琳琅笑道：“多谢大叔夸赞，咱家的豆腐四文一块，跟别家的做法不一样，所以叫做白玉豆腐，大叔要不来一块尝尝？”
那汉子一脸笑，遂掏出了钱：“行，那给大叔来一块。”
“好嘞，大叔稍等片刻！”
喻琳琅拿竹尺比对着，用刀轻轻切下，拿过张芭蕉叶快速包好，笑意盈盈地递上：“大叔，您拿好，多谢大叔光顾，好吃以后再来啊。”
喻芳欢喜地装好钱，又吆喝起来。
这买东西都有从众心理，只要有人开个头，其余的人也会跟着买，加上姐妹俩的嘴甜，不多时，就卖出了约莫一半。
“阿芳，这会儿不紧张了吧？”
“嗯，只是大姐，咱们这样这样抛头露面的，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连累到你的亲事，喻芳咽下了后半句话。
“人小鬼大，想得还真多！不抛头露面的姑娘那都是大户人家的，不说远了，就说咱们村子里的，有哪家不出门去干活的？出门干活也是抛头露面呢。”喻琳琅心下叹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七岁不同席都是有钱人家的规矩，仓廪实才知礼节，活命都难时，哪还顾得了抛头露面。
“豆腐，白玉豆腐——”
约莫个把时辰，豆腐已没剩下几块，喻琳琅赶紧收起摊，带着喻芳去布庄买了两匹布，就匆匆赶去城门外的牛车坪。
县城外，张铁汉一脸焦急，直到见着两姐妹赶来，才放下心来。
喻琳琅有些意外：“铁汉叔，让您久等了，别的人呢？”
“他们等不住，就提前走了，之前说好了等你们姐妹两人的，叔当然要等着，两个姑娘家，万一碰着了歹人咋办？快上车，咱们回家了。”
“诶，多谢铁汉叔。”
喻琳琅心下感动，爬上牛车后，就从干净的包布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了张铁汉。
“铁汉叔，您别嫌弃，先拿去垫垫肚子。”
张铁汉接过馒头，笑道：“那叔就不跟你客气了。”
“铁汉叔，您不用客气！”喻琳琅和喻芳也吃起馒头来，她们不知的是不远处，一路尾随着她们的男子悄然离去。
“大丫头，你们以后少来县城，今儿听那几个粪夫说，最近好几户人家到县衙里报官，说是女儿不见了，我估计呀，是遇见了拍花子的。”
“多谢铁汉叔，以后若是再来，就把爹叫上。”喻琳琅还是有些怕的，毕竟这里是古代。
“这是对的，有个大人跟着，都才放心。”
回到村头，已过了午时，杨翠早背着牛草等在那里。
“今儿倒是好，有你两丫头，你们铁汉叔一路上才有人说话呢。”
“婶子说的是，幸好有铁汉叔等着，不然我和阿芳得走着回来呢。”喻琳琅下了牛车，从背篓里包了块豆腐来。
“婶子，这是今儿没卖完的豆腐，送婶子一块，还望婶子别嫌弃。”
杨翠接过豆腐，笑得爽朗：“多谢丫头了，婶子就收下了。当家的，你切莫收两丫头的车钱，收了的话，赶紧给退回去。”
“哪还能收钱呢，之前两丫头就给了馒头填肚子呢。”
杨翠心下叹息，这多好的丫头，可就是与她家儿子无缘分。
“多谢铁汉叔了。”姐妹两人道了谢，没走多远，恰巧碰到顾家大房的人，喻琳琅又包了块豆腐送人。
张家大院的晒场旁边，围着好些人，有拿着板凳的，还有人似乎是抱着个什么。
喻芳拉着她大姐走快了些，嘴里嚷着：“大姐，走！咱们去看看，他们是在给小牛扎鼻子。”
喻琳琅也有些好奇，同她二妹到了跟前，只见刚冒出点角的牛犊子被紧紧制住，一人在牛的鼻孔里摸索着，接着，一根穿着引绳的铁弯钩伸了牛鼻孔里，弯钩带着小指粗的绳子从另一个鼻孔里钻了出来，那人摘去铁钩，解下原本的木辔头，顷刻间，又在牛头上挽出了个绳套。
“真是厉害！五叔的手艺就是好啊，这没几下子就好了！”
“倒也不是厉害，就是扎得多了，有了经验。”
“多谢五叔了啊。”
几人松开桎梏，牛犊子动了动脚，眼角流出泪来，喻琳琅头一回见小牛扎鼻子，不由得想上前摸摸，几人都笑着让开了些。
“这小牛都疼得掉眼泪了。”说着，就伸出了手。
突然，牛犊子来了一个后踢。
喻琳琅本能的一个闪身，她被吓了一跳，张铁祥忙道：“大丫头，没踢到你吧？你离它远些，这牛就是个犟的，一个不注意，它就踢了过来！”
喻琳琅摇了摇头，指着牛犊子道：“你个犟牛！活该！不扎你的鼻子，扎谁的？”
哪知她的话刚落口，牛犊子又连踢了两脚，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喻琳琅一脸尴尬：“铁祥叔，您家的牛跟我有仇。”
旁边一孩童接过话道：“喻姐姐，它跟我也有仇，我都被它踢哭过两回呢。”
“这牛还未使役调教，就是爱踢人，过个两三月，等鼻子的伤好了，调教后，耕它几回地，性子就会温顺的多。”
“哦。”喻琳琅点头：“阿芳，走，咱们不看了。”
“诶。”
“阿芳，大姐来考考你……”姐妹俩边走边说着。
“大姐，我知道，牛尾巴朝向东！”
“不对！”喻琳琅憋着笑，她其实出了个脑筋急转弯。
“大姐，怎么就不对了？牛头面向东时，牛腚朝西，牛头面西时，牛腚……牛尾巴……”
喻芳脑子一转，嗔怪起来：“大姐，你好坏呀，牛尾巴是朝下的，你误导我了……”
“哈哈！不管如何，牛尾巴肯定是朝下的。”姐妹两人边跑边闹。
院子里，贺氏来回踱着步，一脸担心，就等着两人回来吃饭。
“阿奶，大姐们回来了。”
听喻子蕴这么一喊，贺氏也瞧见了两人的身影，顿时放下心来，也不禁愁起来，她家野马带坏了阿芳，竟还打闹着回来了。
“阿奶，娘，我们回来了。”
“阿奶——”
“回来了就好，快去洗手，马上吃饭！”
姐妹俩对瞧了一眼，心生愧疚，家里正等着她们吃饭，她们竟还去看了热闹。
喻琳琅抬头看了看天，真好！
不管去哪，不管何时回来，都有人煮好饭菜在等着她，这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