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礼物
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太宰有着一些还没有进行过具体验证的猜测。
在被百般折磨的精神世界中，被恶意环绕的那个无法形容的[孔]，源源不断的通过它流出的——包含着真以太的魔力的同时, 又似乎会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取吞噬。
说到底，太宰并没有经过什么具体的魔术启蒙。
关于魔术与阴暗的里侧世界, 所了解到的全部，也只是间桐家那些经过肯尼斯翻译过的书籍、一些魔术师家系会有的入门知识, 以及关于某些魔术协会大人物的只言片语。
但即便只是这种程度, 书籍中不断提及的【根源】是几乎所有魔术师毕生追求的梦想——这个固定概念, 已经不可避免的被他知晓。
通过肯尼斯翻译的手记, 以及手记上那一模一样的笔记，太宰已经知道, 间桐脏砚利用自己的子孙, 经历过了四百个冬天。
太宰不知道间桐家四百年来真正的家主[间桐脏砚], 为什么不惜侵占自己子孙的身体, 不惜忍受被虫豸啃噬的痛苦, 也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
可从这个事件上, 他已经对于魔术师的执念程度有所了解。
毫无疑问, 掌握着超出常人力量的同时, 自诩超越常人, 将自己摆在更高的地位上是人类的劣根性。
太宰并不认为魔术师能逃脱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光是从[封印指定]这个魔术协会条文, 就能闻到其中翻涌的血腥气息。
[封印指定]这个条文, 除去其中的满篇冠冕堂皇的辞藻, 以保护之名拘押、捕捉具有稀世才能或触犯禁忌的魔术师，将其□□一生，就是魔术协会传达出的意图。
至于□□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被大卸八块？还是被精细的切割、取出神经、泡进福尔马林之类的液体中进行研究？
死对太宰来说并不可怕, 但持有[人间失格]这一神秘破坏体质的情况下，一旦被魔术协会的[封印指定]所捕捉，再加上绝对很值得研究的小圣杯体质，甚至精神之中，
魔术师们梦寐以求到发狂的、可以直达根源的【孔】……
到那时，去死都会变成一件无法进行的事——这样的可能性太宰并没有向中也说。
[我怎样都好，但是中也要怎么存在于这个他喜欢的世界上？]
坐以待毙没有希望。
所以太宰才觉得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参与进横滨如今多变的局势中，说不定能够找到某种突破的开口。
另一方面，也不能放弃思考自身现在的状况。
‘中也是靠真以太继续存在的，那么能够源源不断从世界外侧[根源]中涌出魔力[五大元素]的【孔】就不能放弃，既然要长期的保有它，流着口水环绕在周围的安哥拉曼钮，就必须要尽快清除。’
在与[中原中也]碰撞之后、黑色轿车重新驶向骸塞的时候，察觉到[此世之恶]对自己的情绪造成了影响的太宰，立刻对自己最近的记忆进行翻查。
然后得出的结果是——自清醒过来之后，他心跳不正常减缓的次数有三次。
‘第一次心脏跳动突然减缓，是刚刚清醒的时，是那个名字叫露西的[组合]红发少女，进入医务室的时候。’
紧接着发生了露西的不正常晕厥。
‘第二次是在抓住森先生的十字路口。’
然后在轿车自带的播音中听到了，十字路口的行人大范围晕厥的事。
‘而时间最近的一次，就是中也对上这个平行世界的他自己。’
但是这次却没有任何人出现晕厥的状况，只是出现了呼吸略微困难的状况。
这三件事有什么联系？在情报缺乏的现在，太宰还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
‘但有一件事现在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我心跳接近停止的时候，庞大的魔力[五大元素]会从【孔】中呈几何倍数涌出，几乎实质化的魔力甚至会让人呼吸困难。’
‘所以公式是——心跳接近停止→魔力从【孔】中涌出→几乎实质化的魔力让人呼吸困难，然后晕厥？’
‘但是那个名字叫露西的红发少女，在晕倒之前，为什
么是一动不动状态？如果是让正常人晕倒的范围技能，那么勉强作为正常人的森先生，也没有晕过去呀？’
环绕太宰在脑海中的问题，就像是秋风中的小鸟，在天空中盘旋不下。
总而言之，对于魔力从【孔】中流出到底会固定的导致什么状况，现在能得到的仍然是满头问号。
所以才正式的——用和森鸥外一同抓到的[组合]杀手，获取情报，并[顺便]实验一下。
第一步，被中也像是行礼一样提上骸塞高塔的杀手君，结实的绑在椅子上。[但因为力气不够的原因拜托了中也…]。
第二步，搬来椅子坐好，以免到第三步的时候狼狈的用脸着地。
接着是第三步，控制自己的心脏接近停跳。
他永远没办法忘记的，大概是直升飞机上，温暖的手，以及…中也的失落的嗓音。
模糊不清但却能分辨情绪的声音，让太宰在那时拼尽了全力，压抑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减缓，好让血液流出的速度变慢。
第一次的产生了[绝对要活下去]的执念。
其结果就是，太宰发现自己现在，能够控制心脏减缓跳动速度的能力进一步加强了。
‘这是命运的礼物吗？又或是必然的结果？’
心脏跳动的速度减缓、直至近乎停止，近乎实质化的魔力开始在这片空间充斥。
之后便出现了太宰无法理解的状况。
[组合]的杀手并没有昏过去，而是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生中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没办法抑制的从眼瞳之中流出绝望。
“我会说的，我全部都会说出来的！你想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杀手用颤抖的声音祈求着，仿佛原本的信念与人格都被恐惧摧毁。
但毫无疑问，这又是一起与晕倒沾不上关系的[魔力流出]事件。
太宰放下了按在脸颊上的手指，升起的期待感重新变得毫无头绪。
“…有什么联系吗？完全意义不明啊？”
被时光腐蚀的旧门在[砰]的一声中扬起灰尘的
倒下。
“太宰，你没事吧？！”
叹了口气，太宰偏头看向急切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事哦，完全没有任何事，就连想要发生的事都没有发生，啊啊~~亏我还很期待自己会掌握一个范围技能，变得超厉害呢。”
感觉到真以太突然增长、而连忙从隔间过来的中也，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流露恐惧的[组合]杀手，大概明白了现状的呼出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太宰，要实验什么的话先和我说一声。”
“是~是~~中也妈妈~~”
“这个世界上哪有男人做妈妈的！”
“有哦~”太宰秒速回答，“海马、中也、东京教父。”
“完全意义不明啊！”
太宰表情惊讶：
“哪里不明了？蛞蝓雌雄同体不是很正常吗？”
中也单手捂住了脸，觉悟到了[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话。]的事实。
太宰装模作样的擦了一下汗，露出一副非常辛苦的样子。
“累了…中也还真是胡搅蛮缠啊，这种话题到底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啊？翻来覆去没有任何新意……”
“这是我的台词吧！”
紧急吐槽完毕，中也一个手刀轻轻的劈在太宰人偶般的脑袋上，并把事先准备好的速食食品扔给太宰。
“中午十二点了，太宰，暂时用这个填饱肚子吧，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好奇的捧起一个玻璃罐装的布丁，太宰歪了歪头。
“中也，这不是你买的吧？我之前看到的购物发票上可没有这个。”
“…你到底是有多少闲心，才把购物发票都背下来了啊？不过放心吧，这个是与谢野医生给你的，说是饼干的回礼。”
看着玻璃罐子上的小熊贴画，太宰眯起了眼睛。
“真是浪费啊……”
中也好奇的发问：“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叹了口气：
“因为我不会对这种行为升起任何感动，自然也无法对她进行丝毫回报，她单方面的付出，难道不是在浪费吗？”
“没有浪费啊，太宰，你不是
还好好的拿着它吗？”
“中也果然是笨蛋呢。”
“但是啊…太宰，”
阳光透过破开的天窗，投射在橘色的发丝上。
太宰抬起头，看见中也望着他的天蓝色眼瞳里满载信任。
“你拼命的想要生出[回报]的这份心情，绝对不会浪费这份礼物。”
少年白皙得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布丁。
“…这样就足够了吗？明明[想要感谢]的心情都没办法产生，只是狡猾的、讨人喜欢的做法…中也，这样的充满功利性的想法，你也觉得足够吗？”
重力使抚摸着太宰软软的发顶。
“足够了，谁都没有资格责备拼尽全力的人，如果你还觉得不够的话，那我们下次打包一箱的布丁，送给与谢野医生吧。”
‘[谁都没有资格责备拼尽全力的人]吗？’太宰在心中重复着中也的话。
‘我真的有在拼尽全力吗？还是说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没用了吧？’
光是想到自己居然这样没用，太宰就觉得烦恼。
‘因为这样的话，永远都没办法体会到中也说的那些感受了。’
‘阳光的气味永远都是螨虫烧焦尸体的味道，被赞叹的月色，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照亮前路的工具。’
‘真是痛苦，这种没有意义存在的人生…痛苦得都想要快点结束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哒宰：日常致郁。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票]也会被和谐
——
顺便一说《东京教父》是动画导演金敏的一部电影，很好看，也很让人感动，强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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