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雪花融化之时
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 在击败了此世之恶这个挡路的小boss之后,主人翁应该和同伴一起进入了暂时的喜悦和放松状态,并吐露心声, 在互相了解和亲密度上更近一步。
“应该是以上这样的展开才对吧~~”太宰想要打一个哈欠——如果现在的这种状态能够打哈欠的话。
原因是除了自己的回忆之外, 本不应该出现在太宰治这个精神之中的回忆, 出现了两份。
只有栗发少年一个人的电影院, 播放着安哥拉曼钮和冬之圣女——羽斯提萨冯爱因兹贝伦两个存在的人生。
对于这个电影院,太宰也说不上[熟悉]的感觉, 只是曾经去过的地方。
和漠不关心的家人, 一同渡过新年的时候,其中一个无聊的集体活动里会出现的场景。
要说自己对这个场景有什么比较基础的定义的话, 那么这个存在于他回忆中的电影院, 唯一的功能就是播放影片。
“是因为潜意识把[影片]、和[过去]这两种东西的概念混合在一起了吗?”
太宰独自想着, 不过好在不是无聊的第一人称游戏,此世之恶的败北,到底还是没能将这种他者的记忆强加给他, 而是转变为了[记录]这种无法代入其中的东西。
某种意义上来讲, 这也属于此世之恶的残渣——被恶意碾碎情绪之后, 连悲伤也无法残留的空壳。
名为人生的胶卷缓缓转动着。
被此世之恶作为主打款强力推荐的、安哥拉曼钮的人生, 果不其然的存留着各种苦痛的痕迹, 甚至可以说, 这种被集体决定了命运的悲惨祭品, 是人类这一族群刻下的愚蠢证明。
因为村人们被教义扭曲的偏差认知,被擅自的推举为恶的代表,被当做恶承受各种折磨、被亲友践踏尊严……连名字都已经在苦痛时光中泯灭的存在,被冠上安哥拉曼钮这个名字的青年,这就是这其中一份记忆的主人。
太宰对此没什么兴趣的翻过书页, 另一部戏剧的介绍,在柔软的羊皮纸之间流转。
羽斯提萨冯爱因兹贝伦,这个名字太宰也称不上有多熟悉,只是仅限于知道她是冬木圣杯战争的创始人之一,而这条情报得知的方式,还是从间桐家那些古旧的藏书中得以一瞥。
这是一个天真的女人,或许会另人联想到雪的女人。
她诞生方式并不正常。
正常要说是什么的话,当然是和大多数人一样从母胎之中出生,和大多数人一同渡过童年,受到良好或者根本没有的教育长大,最后不论如何的、成为一个被世人称之为成人的人类。
普通来说都是这样的,但是羽斯提萨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完全的状态了。
她是一个人造人,一个由第三魔法使的弟子们,从公元初年起建造工房,试图再现第三法——[灵魂物质化]的期间,偶然出现的奇迹。
而奇迹都通常有着一个理所当然的特点——无法复制。
纯白的冬之圣女在诞生的那一刻便已经固定了,精神和身体不会再有任何成长,让这些第三魔法使的弟子们痛苦的源头是,这个完美的造物并非出自他们900年来的研究所得,而是完完全全的偶然,一个他们至今为止也尚未理解的产物。
他们最大的努力成果,就是造出了控制工房的人形终端,也就是现在的冬之城堡掌管者——尤布斯卡库哈伊德冯爱因兹贝伦。
第三魔法使的弟子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顶点,自己的极限,哀叹着离开了这座城堡外形的工房。
然后就是羽斯提萨仿佛被固定住的每一日。
她虽然作为奇迹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着不老的体质,但对于魔术师来说,羽斯提萨的身体却非常羸弱。
日常生活虽说并无问题,但一旦暴露她不老不死的体质,随之而来的争斗和厮杀,根本无法让她继续在外界存活。
睁开眼睛,研究魔术,望着窗外的白色雪景沉思,这就是羽斯提萨日复一日的不变生活。
就这样经历了数百年光阴的到达了18世纪末,一个已经死心、但梦想却还未破灭的魔术师造访了这座城堡。
他想要根绝这世上的一切恶意,对此用尽了任何方法,绞尽脑汁,然而收到的成果却只有无。
他的名字叫做玛奇里佐尔根,太宰记得很清楚,这是间桐家历代家主[间桐脏砚]同样发音的名字,也是间桐家之所以会舍弃原有的魔术基盘,落户冬木的根源。
这是玛奇里佐尔根的最后一搏,而上天仿佛为了垂怜他、又仿佛为了玩弄他似的,在这冬之城堡,使他遇见了羽斯提萨。
根绝此世之恶的奇迹近在眼前。
只要能够让所有人灵魂物质化,祛除了死亡、疾病与饥饿,实现了种族的进化,那么人类之间的尖锐矛盾也会逐渐缓和。
总有一天,恶也会不复存在。
而羽斯提萨最初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便是这个理由。
但这个目的还没有达成。
她的确能做到灵魂物质化的奇迹,但却无法拯救所有人,即便只针对一人,高昂施术的成本就算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王也难以负担,更别说凭借此项魔法大量的救济他者了。
但这数百年日复一日的生活却也并不是平白的浪费掉,将羽斯提萨的第三法广泛使用的原型计划,便是在这数百年的水滴石穿之中、从人造人们的手中诞生。
为了这个宏大的愿望,爱因兹贝伦家族与玛奇里家族合作,前往日本探寻教会管辖外的灵脉,并最终在冬木市,与当地的大地主远坂永人达成合作。
之后又用去了十年时间,在远坂永人的支持下,将冬木市圆藏山的地下挖掘出巨大的空洞,并在其中刻制大圣杯的阵图。
“啊啊…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暂停暂停!”
太宰将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遥控器向后一甩,踩着红色绒布的座位靠背,像是一个即将登岸的海盗那样,认真的凝视着投影幕布上、某个夜色下摇晃着红酒,和羽斯提萨谈笑风生的家伙。
灰发红瞳的老人身披大氅,仿佛修道会里的修道者一样身着黑色的立领服装,边缘处还坠有以当时那个时代来说,非常时髦的银色花边。
在他下方,是由羽斯提萨的认知标注的一行小字——远坂永人之师,基修亚泽尔里奇拜修因奥古。
这是宝石翁的名字,也正好的印证了太宰之前的猜测。
远坂家使用的宝石魔术果然和这个第二魔法使有联系,否则在周围的日本魔道家族、大多使用符箓这类中国系术式的情况下,突然跳出一个明显西式、且施术语系都是德文的本地魔术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太宰为什么知道周围的魔术体系并非西式,且远坂家的施术语系是德文——这就要问间桐脏砚,为什么会做[偷窥]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了。
“反正我可没有做这种会被中也那个笨蛋鄙视的事,我都是正大光明的、在间桐脏砚的唯一继承人——人畜无害雁夜君的面前看的呀!”
丝毫不在意这样做,会让三途川另一边的间桐脏砚发出怒骂的太宰,在仔细的确认了宝石翁在这幅记忆画面中残留下的情报之后,重新按下不知道何时回到手中的遥控器,继续播放羽斯提萨的生平记忆。
然后,终于来到了这个如同雪一般的女人,止步的地点。
鲜血潺潺的坠落在大圣杯阵图的中心,作为大圣杯的核心,将魔术师的基本神经[魔术回路],如同羽翼般从她的身体上剥离,并如同雪一般融化在大圣杯的系统中。
这毫无疑问是极为痛苦的事,但在这血泊的倒影之中,太宰看见了她无瑕的微笑。
她是为理想而死的。
她是一个有着能够为之死去的理想的人。
太宰看着这牺牲的一幕,突然的明白了为什么宝石翁、玛奇里佐尔根、远坂永人这三个和羽斯提萨关系紧密的人,看着这一幕、对她必须承受如此痛苦,没有展露出丝毫的伤感与怜悯。
只因为可怜这种东西,只会玷污这如雪般消融、反哺着这片大地的纯洁灵魂。
“真是幸福啊…”
在名为[醒来]的拉扯中,太宰遥望着羽斯提萨的微笑,羡慕的说道。
[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实现的理想,真想要拥有呀…]
对于这样的想法,他以前一定会对自己百般讽刺,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
但是现在,似乎能稍微的鼓起一点信心了。
像是一只膨胀的河豚那样~
太宰心情愉悦的睁开鸢色的眼睛。
然后看到了一支正要点到脸上的笔。
拍开这只快要点在脸上的笔,太宰从纯白的被褥上撑起身体,向嘴角僵住得意笑容的刃下心,露出[善良无比]的微笑。
“这、这是有原因的!”金发的吸血鬼连忙把用于恶作剧的道具藏在身后,“事实上这是用于…用于检查汝身体上的恶意、有没有被吾吃得一干二净的道具,对!就是这样的!”
“啊~~”太宰的笑容愈发灿烂了,“是这样呀~~”
作者有话要说: ——
刃下心:现在吾该怎么办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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