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垂死挣扎
5月6日, 夜间10点10分，横滨医院。
距离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平行世界的最初时间，已经过去了58个小时。
“先后经历了劫持港口黑手党boss、与这个世界的自己战斗、拷问组合那个脑袋突然爆掉的蠢货杀手…结果到现在却只过去了58个小时……就集齐了祛除此世之恶的条件。”
靠在枕头喃喃着的重力使, 将视线偏向一旁正在换上蓝白条纹病服的少年, 忍不住发出带有庆幸意味的感叹：
“太宰, 你果然很厉害啊。”
被重力使突然这样称赞的栗发少年耳尖微红, 但还是强装冷静的凝起声音：
“只是中也太笨了而已，有推平一切的力量却控制自己不去使用, 你难道以为自己是淋了雨的面包超人吗？不, 应该是裹了沙子的蛞蝓才对。”
重力使一把捞过单手艰难的给衣服系带打结的太宰。
“都说了我不是蛞蝓，你这混账小鬼是在找茬吗？”
虽然是这样威胁感满满的用词, 但中也的声音里却没有什么责备的意味, 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双手, 灵巧的将太宰衣襟下方的蓝白条纹系带系好。
嗷呜的一声咬住中也又想要捏脸的手，太宰扯平自己的上衣，“那中也的意思, 就是承认自己是淋湿了雨的面包超人喽~”
“我可没有随便就能让果酱爷爷换一个面包头的本领, 淋湿了雨就换一个头什么的…话说回来, 我一直有一点很疑惑, 这种听上去就很不妙的设定, 真的不会对小孩子的心灵造成什么奇怪的伤害吗？”
中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 一边解开缠绕在太宰右脸上的绷带。
月光下, 少年右脸上的深红咒纹让他欲言又止。
注意到中也眼神的太宰，顿时用完好的左手遮掩住失去了绷带的右脸。
“哼哼~愚蠢的蛞蝓妖怪啊，这就是本大人真正的模样，撒~不想变成中药材的话，就在这邪恶面前弱小的颤抖吧——哇咕！”
收回敲在太宰头上的手刀, 中也重新露出他平常的笑容。
“为什么你还是这副优哉游哉没有危机感的样子啊？太宰，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害怕？我才不做那种没意义的事呢~”绝对不承认自己也经历过害怕的栗发少年，以一副让人恼火的模样说道。
“再说了，要干掉此世之恶根本上还是从我这里下手，面对那个家伙，害怕是没有意义的…还是说，中也，你像是个胆小鬼一样在害怕吗？”
开玩笑式的说着，太宰装作不经意的看向中也，却发现重力使在月光下，无限接近冰蓝的眼瞳中隐藏不了担心的忧思。
那是他在看到[中原中也]重伤的时候，在暗色的玻璃倒影中，在自己的眼瞳里看到的眼神。
太宰突然明白了，中也看着他受伤时，是怎样的感觉。
仿佛比沉入海水中还要苦闷的窒息感攀附上发声的位置，自己之前是多么傲慢，多么的不通情理，而中也又对他有多包容，这些在此之前都看不见的事物，在此时此刻，都如同涨起的潮水一般漫涌上来，使他无法呼吸。
“怎么了？脸色突然就很不好…”中也难掩忧心的问身旁的栗发少年，“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啦~”太宰强撑着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纤长的眼睫掩饰住鸢色眼瞳中流露出的情绪，月光映照的脸庞上，栗发少年的微笑如同一触即碎的纤细玻璃。
‘这小子又在硬撑什么啊…’意识到这一点的中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感觉不适的话，祛除此世之恶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与谢野医生和那个能吃掉怪异的吸血鬼，又不会突然跑掉…我可是知道的，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
“我说啊…中也，别忘了还有在背后偷偷捣乱的老鼠，快速的解决我身上这个定时炸弹，才是目前排名第一的事才对吧。”对于中也的这份提议，太宰冷静的进行反驳。
一旦遇到需要决策的事，理性瞬间超过感性占据上风——这原本是太宰一直引以为豪的事，但是现在……
‘我在干什么呀？！明明刚才是向中也道歉的大好机会吧？气氛这种不明所以的东西大概也刚刚好的说！对于祛除此世之恶的事可以放在这件事之后再谈嘛！难道说我是个笨蛋？和蛞蝓其实是同一级别？…不，我绝对不承认！！’
看着突然丧气的趴在柔软的白色被褥上，像是小猫一样滚来滚去、捶着枕头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的太宰，中也只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忍不住为少年的身体状况松了口气。
“既然你还这么有精神，那看来我也没必要太担心，话说回来，太宰，那个吸血鬼真的可以信任吗？果然我还是进手术室，在旁边给与谢野医生递一递剪刀比较好吧？当然，主要还是防止那家伙突然一时兴起把你当做食物吃掉。”
太宰埋在枕头里的脸顿时一僵。
但却在抬起头的时候无缝衔接的抱怨：
“都——说——了——吸血鬼小姐不想被威胁感满满的中也，看见她的进食场景不是吗？就和正在吃东西的野兽最讨厌被打扰一样，万一发挥失误的让此世之恶吞噬从[孔]中流出的魔力，而以实体化的姿态诞生在这个世界…那就是你的错哦！中也！”
重力使忍不住嘟囔：“都已经是快六百岁的吸血鬼，而且还是怪异之王，会在乎这个？过去打扰到她进食的家伙都被当做加餐才对吧？”
太宰貌似无辜的摊开双手，“谁知道呢？毕竟她现在可是不完全状态呀~”
“总感觉你这小子背后话里有话……”
“中也好啰嗦~~有与谢野医生在，你还像个结婚前不安的新娘一样犹豫个什么呀！实在不行的话，我不是还有万能的许愿机会嘛！”
“你这混账小鬼是什么垃圾比喻总而言之，我会在手术室外面看着的，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我会立刻杀了那家伙。”
仿佛饭后散步的说出毫无杀气的杀人宣言，重力使抬手揉了揉栗色的脑袋，然后果不其然的被伸手扒下并一口咬住。
“突然这是怎么了？！你这混账小鬼不是之前被我揉得挺开心的嘛！”
“我、我才没有开心！再说了！为什么我要被中也摸头，而不是中也把头低下来让我摸啊！中也是我的狗，我想摸就摸才对吧！”
“谁——是你的狗啊？至于为什么是我摸你的脑袋…”
中也露出得意的笑容，拇指指向自己的头顶。
“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当然是因为我戴着帽子啊~”
面对如此耍赖的宣言，太宰低下了脑袋，垂下的栗色微卷发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白了，今天就让这顶从剧情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换过的帽子沉入马桶，五马分尸式的，然后警察们会在后天找到中也的头，上书：[不听话的狗的下场]。”
“…你这小子确定今天没有拿错台本吗？！”
十分钟后——
满意的对中也进行了摸摸头的太宰，哼着他自己都还未命名的小调，蹦跳的走在重力使的前方。
中也看着前方与冬木市那间抢救过太宰的手术室，几乎没有什么相同点的门扉，将视线移至蹦跳着走路的太宰身上。
“什么呀？中也，你这种像是刚出生的变色龙宝宝身上粘液一样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啊…我只是对于你还活着、并且还能像一只小青花鱼一样活蹦乱跳的现状，有些感叹而已。”
太宰的脚步在手术室的门外停下，转过身用能看得见的左眼，和现在看不见的右眼倒映中也的声影。
“感叹？中也~你该不会是[太宰，你还活着、并且现在还非常帅气的行走于这个世界上]而感动不已吧？”
“你这种小鬼，什么非常帅气…不要擅自改动我的台词啊！…但是太宰，你有一点没有说错，我的确是非常感动，”
因为某个混账小鬼毫不客气的揉来揉去，橘色的微卷发丝凌乱的勾在重力使的眉尾和耳边。
中也凑近了太宰的脸，抑制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为你这混账小鬼，还能像一只小青花鱼一样活蹦乱跳这回事。”
直视着完全近在眼前的天蓝色眼瞳，半边脸上有着咒纹的少年陷入了沉默。
“…中也，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你还真是不知羞耻呢。”
“这种程度哪里算是羞耻了？我这又不是做坏事。”
“我戳。”
中也嘴角抽搐的抓住太宰胡来的手。
“…为什么你这混账小鬼，能在这种气氛下做出戳他人鼻孔的事啊？！正常来说不都是应该感动无比吧？！”
“笨蛋~~我才不要做正常人呢！”
软软的声音里都仿佛飘着荡漾的波浪，太宰抽出被中也握住的手，满是不屑意味的朝对方做出鬼脸。
什么都很[太宰式]的正常。
——如果忽略栗发之间已经通红的耳朵的话。
看着像是旋风一样推开手术室的门躲进去的太宰，怔住了一会，中也感觉好笑的按下头顶的帽子。
“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坦率啊？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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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粉红色护士服的金发少女外表的吸血鬼，穿着白色丝袜的双腿，上下交叠的坐在手术室中央的手术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反手拉上第二道门的太宰。
“汝终于来了啊，那个只要有脑袋就可以识破的谎话，起到作用了吗？”
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打上[笨蛋]这个标签的刃下心，太宰以应付笨蛋的力气叹了口气：
“世间的一切谎话，都是因为听的人想要相信才会起作用，中也是想要相信我，才会相信你[进食的时候不能被打扰]这种谎言的哦~”
“你们的感情非常好呢~”稍微的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犬猿之仲关系的与谢野，发出了不管看几次，仍然觉得非常新奇的感叹。
“这些吾才不关心啊，人类。”
刃下心看着自觉爬上手术台躺下的太宰，眯起了黄金般的眼瞳。
吸血鬼舔了舔嘴唇。
“接下来，该从哪里吃起比较好呢~这几乎已经被人类之恶占据的半边。”
太宰弯起了微笑，深红的咒纹将他的眉眼映衬得格外瑰丽。
“哪里都好，慢悠悠的在那里舔口水，是害怕被我烫到吗？”
似乎是对于太宰的挑衅感到不满，刃下心哼了一声，跨坐在太宰的身上，像是吃甜甜圈那样，用尖牙从遍布深红咒纹的白皙脖颈上扯下一块猩红。
鲜血顿时喷溅出来，[人间失格]将吸血鬼的金发和皮肤[烫]起一阵烟雾，刃下心面无表情的吞咽这些对她来说如同炭火的血肉。
作为前军医，在战场上见证过各种残破躯体的与谢野，沉稳的将连有两袋血浆的针头扎进太宰的锁骨下方。
“…忍得住吗？疼痛这种东西可是会让人疯掉的，不如说这种超现实的状况，就已经足以让人理智摧毁了。”
“…这种程度…不算什么，中也要比我更加……”
“这种状况被中原君看见了，即便他一向稳重，也会疯掉吧…太宰君，你知道吗？中原君非常重视你这回事。”
“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与谢野医生，拜托你了…不要和中也，那个笨蛋蛞蝓说…”
声音仿佛如同幼小的猫咪一样微弱，少年伸手扯住医生的防护服。
如纸一般苍白的手指在不断颤抖着。
口罩沾染上飞溅的殷红鲜血，看着这一幕的与谢野，总算明白那个神明大人为什么总是叹气了。
“唉…我知道了，我不会和中原君说的，担心很有可能会让此世之恶殊死一搏，所以拒绝打麻醉，太宰君，我没有见过比你还要乱来的患者了。”
与谢野的话模模糊糊的被太宰的听觉接受，但是他的意识还非常清晰。
——不可能不清晰，太宰甚至能够非常清楚的计量，刃下心的吞食，对比在精神世界中遭到的百般折磨，只是小儿科。
深红的咒纹渐渐转变为猩红，在少年沾血的苍白皮肤上，仿佛一朵雪地中缓缓展开妖冶花瓣的曼陀罗。
“要来了，这家伙的回光返照。”刃下心做出提醒。
就在她发出这段声音的下一瞬——
围绕着[ ]的黑色太阳，以源源不断的恶作为支撑的、重新悬挂在太宰视角的上方。
作者有话要说： ——
[此世之恶]：你不要过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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