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难言
纯黑中带点银光的夜色下，万叶峰上，殿内房里。
“你做什么？”
没有回应，或者回应了，只是他听不到。
他待了一会，旋即便是想起身，但一双纤细手臂却是从他两肋处伸出，轻轻抱住了他。
不让他走。
天空上的乌云识趣地跑开，夜空中那轮接近满圆的月亮，也是不敢放肆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辉，它只敢谨慎的，本分的照亮自己该照亮的地方。
柔和的月光从窗户偷鸡摸狗般爬进，照在那张床上。
床上一个女孩跪坐于此，她眼神迷离，湛蓝色眸子中有复杂的情感在混乱，淡淡的妩媚气息从女孩身上散发。
她怀中的人儿，脸庞俊美却冷漠，线条锋利的下颌，高挺的鼻梁配上那双深邃到摄人心神的黑瞳，很是迷人。
他轻吸气，轻吐气，沉默片刻，叹气一声。
“说吧，我听着。”
女孩的手臂抱的更是紧了些，她帮少年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的长发可以碰到自己的锁骨，让他的头枕在柔软上。
她想让他舒服点。
怀中人儿呼吸从未变过，他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又像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他没说话，他在等女孩。
“主人……”她唤起了称呼，“……快六个月了……”
“我从前，心里是有些小骄傲，不偏颇的说，我的确有这个资格。因为我是魅邪族族长的第二个孩子，我比小晨儿早出生了两分四十一秒，她和我很像，不止是相貌，能力上也是，但她总是把我当作对手，我也希望她变强，所以我就去做好一个对手。我的大哥，也是魅邪族的长子，族内没有人会与他争抢族长的位子，所以他也就没有对我们这些比他小的孩子有所压制，反而在不断帮助我们。”
“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其实倒也算不得是亲事，只是说，看以后的缘分。那人是圣邪族族长的第四个孩子，第一个男孩。在那之后，我也见过他几面，对他的感官不错，但像我们这种世家子弟，指腹为婚的情况太过常见，所以我并未去抵抗什么，只是听从父亲的安排。”
“圣邪四少乃是嫡系血脉，不论是云界四族还是邪下八族，凡是嫡系血脉都是在族中修炼，对其进行层层保护，直到他自身有了自保能力后，才会让他出去历练，还要有人在一旁保护。而无力争权的人，庶出的人以及我们这些女子，都会被要求来参加五院选拔。”
“这是世世代代都保持的传统。”
“我在试炼森林的一年中，也算是一帆风顺。在选拔的第三轮，我被主人擒住，我当时很无助，但我却不想死，没人想死。”话语到了这里，女孩顿了顿，深呼吸了一次，“所以我被主人种下了灵印，成为了主人的灵奴。”
女孩抱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像是为心中的恐惧找一个依靠。
“那时我觉得我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只要是二流势力及以上的领头者都是有着几个灵奴，魅邪族也有，我见过那些女性灵奴，她们很惨，她们成了大人物专属的玩具、玩物，成了他们泄欲的工具，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会恐惧，会作呕。”
“而当我也成为一个灵奴时，我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那些灵奴的下场，我很害怕，但我的命已经在主人的手中了，甚至我以后如何活都是主人去决定，所以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主动去诱惑。我们魅邪族男子主要能力是影响对手敌人的思想，而女子却是擅长于幻境与魅惑。我原以为我若是主动，或许主人会对我好点。”
“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猜测主人是不是与那些人不一样，但我不敢确定，依旧时不时有着一点的主动。”
“待在主人身边两个月后，我肯定了我的猜测，那就是主人和那些精虫上脑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但我却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主人。”
“主人对我实在太好了，根本就不像在对待一个灵奴。”
“或许主人觉得我在说胡话，但只要我不触怒主人，主人就没有折磨我。”
“主人答应过我，少折磨我，主人做到了。”
“但我说我也有用，可在主人身边这段时间，我很无用，丝毫没有帮上主人。”
女孩把手从他两肋下收回，然后轻柔地抱住少年的脖子，她抱得坚定，却也控制着距离，不知道是不敢，还是怕怀中人儿因为她而不适。
“主人也曾将灵印联系断去，我很自私的认为，这是主人不想拖累我。不论主人的想法究竟是何，这是曦儿的想法。”
在房间的暗色下，女孩粉腮通红，蔚蓝眸子带着柔情居多的复杂情感，看着安静的他的长发。
女孩把嘴唇贴上他的耳朵，轻轻吐着迷幻的热气，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炽热。
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女孩此时的身体，在缓缓升温。
暧昧的气氛，悄然扩散。
他心中叹气，终于是开口。
“你想怎样都可以，哪怕让我放你回去，只要支付我足够的条件，也未免不可。”
“但唯独……不可。”
说到最后，他似是吞咽了口水，代替了某件事的话语。
在这句话出口后，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子剧烈一颤。
下一刻，女孩弯下上身，再也不管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他很快很快，便是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些湿润。
“为什么……”声如蚊蝇，被他精确的捕捉到。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他停了十几秒，黑暗遮住了他的眼睛，月光只敢照在他的嘴唇下颌上，唯恐照到他的黑瞳，从而冒犯了他。
“我没资格，我对你也不好。”他的手缓缓抬起，却在女孩头上骤然停住，随后淡淡收回，“恶人作恶一生，莫要看到他一点好就认为他放下了屠刀。”
“如果你执意，方式有很多。”
“少看话本……我不需要这种。”
他不配让任何人来接触他的路。
那是他的路，只能他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