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谈与问
望着露出半个脑袋的太阳，昊雨站在五神区的入口，抬起头。
昊雨左右一扫，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一抽，脊背发出锦帛破裂的声音，一双约数米的翅翼挣破血肉，缓缓拍打。
“呼——”
吐出一口略带放松的长气，昊雨后背的双翼也是迅速干爽，羽毛柔顺。
双腿一蹬，翅膀猛地一拍，瞬时拔地而起，直冲天空。
甫一踏上五神区之顶，还未来得及打量这高处黎明的景色，低沉的嗓音便是响起。
“终于来了啊。”
扭头看见坐在环形边缘晃着腿的杜白，笑了一声，道：“就这么谈？”
杜白抬手晃了晃，白纸筒很是显眼，他道：“借个火。”
“这谈，也没个诚意？”昊雨笑着伸出手掌晃了晃，“嗯？”
杜白道：“你这十多年不抽，不晕吗？”
“不过是又一个第一次而已。”昊雨眯着眼笑，“你说呢？”
杜白闻言眼睛一眯，边摇头边笑着递给了昊雨一根烟，“倒也有理。”
昊雨接过，丢进嘴里，手指一搓，一簇火苗冒出。他先是给自己点上，吐出一口烟雾，才将手指伸到杜白脸前，扬扬头示意一下。
杜白低头凑上火去，眼皮耷拉着。
黎明之刻，吞云吐雾。
杜白又吸了口烟，道：“我只说几点。第一，好好想想在你第一次可以听到昊天的声音时。第二，他的本名叫焱清，那天他没有反驳这个名字。第三，仔细感受一下你体内的灵力。”
“嗤……”
杜白的话尾音还未落下，昊雨便发出一声怪响，再看他时，却看到他戏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如果你就对我透露这种消息，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昊雨嘴巴微微嘟起，小且长的吐出烟雾，淡淡的烟雾冲在杜白的脸上。
杜白眯起了眼。
昊雨将所有烟叶吸完，手掌一翻，将那根半点烟叶都看不见的烟蒂攥紧手中，笑道：“焱清，元凤化名之一；我体内的灵力有大部分被烙印上了他的本源，所以我现在的修为大多是虚假的。”
松开手，落下点点黑灰，昊雨看着杜白，道：“我觉得你知道的不会限于你所说的。我们的利益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你给予我的消息越多，我自然也能多给予你便利。你说呢，杜白？”
杜白看了昊雨一会儿，忽然笑了。
“看来元凤也下了很大功夫啊。”杜白扔掉那根烟灰蓄了稍长的烟，歪了歪头，“你也不赖。我看你的灵识波动，没有修炼我给你的那部功法吧？”
“你觉得我，会信任谁？”昊雨挑眉笑问道。
杜白哈哈笑起来，“对，对……你就是这样的人，这样才有意思。”
昊雨看着他笑，自己亦是笑而不语。
“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你的确不赖。”杜白点着昊雨，“能在没有那本功法的加持下，撑过焱清仙识的透心，在你这等蝼蚁修为里，还是第一个。”
昊雨嗤地一笑，“我知道你的修为绝不止如今的这一点，但你如今却只能发挥出这一点修为。现阶段而言，你我皆是蝼蚁。”
杜白笑着移开了话题，“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第一，你的名字是什么？”昊雨笑着对上杜白的双眼，但两人的眼中都没有应有的笑意，只有冷漠的寒意，“不要扯你现在这副躯体的名字，你可能是抢来的，可能是造来的，但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最原初的名字。”
杜白道：“有第一就有第二，一次性全说了吧。”
“第二，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第三，告诉我，为什么焱清会选择我，你又为什么会帮他。”
随着说话，昊雨的笑容变得越发冰冷灿烂。
“无量。”杜白从怀中拿出烟盒，叼上一根，又递给昊雨一根，昊雨接过，给杜白点上后又给自己点上，“你可以这么叫我，但我更喜欢他的名字，他是我唯一看中的人，他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
“但我不可能告诉你他的名字。”杜白冲昊雨一笑，“我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彻底灭掉元凤，毁掉这方世界，借由我的圣识回归，将这股力量带回洪荒。嗯，也就是你的前世，地球。”
说到这，杜白长叹一口气，“现在变化真大啊，以往的洪荒变成现在这般繁华又贫瘠的模样，真是沧海桑田。”
“至于焱清为什么会选择你，就要你自己去找寻了。在你之前，他已经向这个世界运送了一人，而他现在只余仙识，若长时间暴露在高浓度的天地能量却没有肉身的话，他离死就不远了。而我帮他，是因为只有依附于他人身上的他，我才能够杀死他。”
“否则，在这个属于他的世界，就算他被同化为天地能量，他也迟早会转生。”杜白笑得很冷，“我承受不起那么长时间的等待，他也同样承受不起时间的消磨。”
“成大事者，从不因小节而困缚。”
“我说完了。”
看着杜白，昊雨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的吸着烟。
直到烧到手指时，他才慢慢地掐灭了烟头，望着食指和拇指的黑灰，嘴角浮上一抹笑容。
“那就这样。”昊雨缓缓起身，“说一说你的计划吧。”
杜白一笑。
“……”
“那就照计划来。”昊雨说完，便纵身跳下，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杜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勾起一丝笑。
回到旅舍，看见正在修炼的蓝语曦，她身旁还放着那把扇子，其上散发出细微的只属于蓝语曦灵力的气息。
应该是炼化过后消耗略大，正在修炼吧。
昊雨刚要走进浴室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渍，脚步却一顿，扭头看向蓝语曦，眼神浮上一层纠结。
好不容易逮着个有趣的，不想这么快就做掉啊，但那家伙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昊雨看了半天，还是转身，朝着蓝语曦走去。
走到她身前，仅仅是迟疑了几秒，他便是抬起血迹干涸的手，伸向了少女。
“……”
“哗——”
看着浴室地上那流淌的血水，昊雨抬头冲洗着最后一遍身子。
冲完，昊雨穿好下衣，披上外套走出了浴室，透过湿哒哒的头发，看向床边。
“主……主人。”
昊雨嗯了一声，随即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头坐在床边，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蓝语曦。
“我有事情要问你。”
“是。”
蓝语曦说着，心中还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探查她的记忆呢，灵印绝对能做到。
“探查你记忆要花多少时间，难道我要把你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全部看一遍吗？”昊雨冷冷地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只需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是…”
“听说你知道灵印的具体功效？”昊雨眯着眼睛，魂力尽数集中在识海的灵印之上，“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蓝语曦愣愣地抬起头，但看见昊雨冰冷的神色后急忙低下头，说道：“灵印是一种特殊的奴役灵技，经过数代，最终发展到现在趋向完整的奴役体系。通常是男性修者收服禁脔，防止其背叛的不二手段，也不乏女性修者爱而不得，从而对爱慕的男性种下灵印，将其束缚在自己身旁并令其爱上自己。”
“但在流通广泛后，为大族所知后，大多用来收服敌人，以此充当最低等的家奴。”
“被种下灵印的灵奴会对灵主逐日产生依附、忠诚的情感，日益加深，而此灵技最为受修者追捧的就是其划分性别的功效，会令女性灵奴对男性灵主自动产生爱慕的情绪，并以天数为基，几何倍数增加，反之亦然。同样的，灵主灵奴若是同性，但灵主也可以通过灵印，令灵奴产生对灵主的爱慕之心。”
“同时，灵主能够抹去灵奴的任何记忆，并命令灵奴做任何事，哪怕让灵奴去死，去当狗，任何低贱，违反道德的事，灵奴都会毫无折扣，不惜一切代价，完整做到。”
“拥有了灵奴的灵主，会被动吸取灵奴所修炼的一部分灵力，可自选择切断或增大。若灵奴被他人所杀，则灵奴的一身修为的八成将会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转嫁给灵主，相当于灵主自身修炼的成果，但灵奴若是被灵主所杀，只能获得灵奴一身修为的三成，且具备一定的反噬与不小的修为隐患。”
“灵奴死后的修为回馈是灵主无法拒绝的。”蓝语曦说到这，不禁顿了顿，“灵奴的唯一放生方法就是灵主自愿销毁识海的主灵印，并亲手抹除灵奴识海中的奴灵印，两者必须由灵主亲手去做。若只销毁主灵印，而奴灵印仍在，则主灵印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复苏，反之亦然。”
“但即使灵印被抹除，灵奴对灵主产生的所有情感都不会消失。”
蓝语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昊雨，小声道：“我都说完了，然后……”
“嗯？”昊雨眉头微皱，看她，“有话就说。”
“哦…”蓝语曦明白昊雨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乖乖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族中对于这门灵技的记载。”
看着昊雨的脸色，蓝语曦小声道：“基于绝大多数情况，就算奴灵印被解开，灵奴重归自由，但都会跟随在以往灵主的身边，终生不会再有第二个灵主能对他们种下灵印。”
“直到这个灵奴死去……”
说完，蓝语曦看向昊雨，昊雨则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她。
就在蓝语曦又要低下头的时候，却听见昊雨的声音。
那一问，让蓝语曦愣住了。
“那么你觉得，你对我有产生所谓的爱慕情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