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代价与缺失
“主人……”
细微的叫声将昊雨惊醒，几乎是打了个寒颤般坐起，他这才发觉整个房间已经被暗了下来，窗外投来令人昏昏欲睡的夕光。
紧接而来的，却是犹如浪潮的虚弱无力。
他软倒似的躺下，呼吸有些剧烈，片刻后道：“什么事？”
蓝语曦喃喃道：“您…到底想我怎样……”
他看不到她，看不到现在正红着眼，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她。
他随意道：“不怎样，从你看到了幻境中的一切开始，你此生就不可能再安稳下去。”
“如果你想安稳，除了死，别无他法。”话语间，丝丝漠然溢出，“但我好不容易有了个玩具，又怎会随意放过？”
沉默良久，蓝语曦终于壮起胆子，问道：“那女孩……我看到她，为什么会……”
话没说完，蓝语曦就听到昊雨猛吸了一口气，吓得不敢再说话，但昊雨却是很平静的说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发疯，差点就杀了你？为什么你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蓝语曦没说话，却是默认。
昊雨忽然坐起身，贴身的中衣松了些，露出些许结实却消瘦的胸膛。
“能喝酒吗？”昊雨手一晃，一瓶仙酒酿放在了蓝语曦脸前，自己却早已打开一瓶，自说自话，自举杯自畅饮。
蓝语曦不明所以，撑起身子，一边打开瓶塞一边说：“能喝一点。”
“陪我喝点。”
“是。”
酒过半巡，昊雨看着窗外的夕光，终于开口：
“你只需要知道，她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厌女的情况下，突破我心防的人。”
“虽然早就是过去式了，虽然我现在恨她比爱她多。”
“但这不能为人所知，你看到了，就是窥探了我的秘密，我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以我的性子，你没有如今的下场，你觉得正常吗？”
昊雨说的很慢，言语间更是平平淡淡，不起一丝波澜。但蓝语曦却从中听出了落寞心酸和不甘。
或许没有，或许有，但这对于蓝语曦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下场了。
正如昊雨所说，就算她还不了解昊雨，但就以他冷酷漠然的这一点，自己有这般下场，真的太正常了……
不对不对，我还真贱，我竟然还觉得对？？
蓝语曦胡思乱想着，却突然愣住，她忽然记起，自己想什么好像都会被他知道……
“你想的也正常。”昊雨几乎是理性的说道，“但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连我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闻言一愣，蓝语曦亦是聪明之人，顿时想通了前后因果，心情更显复杂。
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证明自己越没可能被他放走。虽然从一开始就没可能。
“趁我心情好，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昊雨晃着酒瓶，“稍无理一点也可以。”
蓝语曦愣然，旋即有些瑟缩地道：“以后……能少折磨我吗……我也是有用的……”
昊雨饮下最后的酒液，他如何不明白，她口中的有用，是用来换取少经历折磨的代价。
“好。”
随手抛掉酒瓶，当啷声中昊雨躺回床上，一头黑发几乎将整个床面洒满。
“睡吧。”
撑在床上，蓝语曦看了昊雨好一会儿，方才拉起被子给昊雨盖上，而她也是瑟缩着钻入被子，却与昊雨隔着细微的距离。
犹还记得不久前的痛苦，何敢僭越？
一夜宁静。
翌日清晨，有着砰砰的敲门声，将睡得不深的蓝语曦猛然惊醒。
“星月？”门外传来元墨月的声音，“星月昊雨？”
环顾一周，蓝语曦忽然觉得怪异得很。
——丈夫和情人偷腥，结果翌日被妻子当场抓包？
“思想挺丰富。”
沙哑的低音炮在她耳边响起，将她吓出一声尖叫，门外的叫声也是陡然一顿，旋即一声爆响！
脚踹，门开；一人站立，两人躺坐。
“你……你们……”元墨月俏脸通红，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两人，说怒不是怒，说惊不是惊。
“关门。”昊雨抻了个懒腰，凤眸带着几分睡意的瞥了小凤凰一眼，“开着这么大的门，你是有暴露别人隐私的癖好吗？”
元墨月咬紧了牙齿，狠狠地摔上了门。
昊雨起身下床，一身中衣已有些皱皱巴巴，胸膛半露，元墨月再看坐在床上，缩在被子里的蓝语曦，肩膀上只有两根带子……带子？！
“请回吧？”昊雨灌了口水，心想昨晚不该喝酒的，嗓子干得难受，“难道还要我送你？”
元墨月深吸一口气，又是深吸一口气，方才压下心头那不知为何而起的火气。
“昨晚不轻松吧？”
“嗯？”昊雨一愣，奇怪的看着元墨月，咽下嘴中的水，“你说什么？”
“笙歌一夜的星月公子，这是你父亲送来的三张拍卖会请柬！”三张烫金的请柬被元墨月摔在洁白的床单上。
“哈？”昊雨被说的都是发出了古怪的叫声，“笙歌一夜？我和她？”
元墨月瞥瞥他裸露的胸膛，又瞥瞥蓝语曦光滑外露的肩膀，一脸不屑加鄙夷。
昊雨摇摇头，气笑了，“第一，我和她有没有睡，以及我和谁睡都是我自己的事；第二，谢谢你将请柬拿来；第三，现在请你拿着你的那张请柬回到你的房间，等会要去拍卖会。”
说着这里，昊雨顿了顿，冷哼一声：“莫逼我骂人，去不去由你。”
“现在，出去！”
“立刻，马上！”
元墨月看着昊雨冷笑的神色，虽说被他说的有些委屈，但心中不知为何，那股火气被一道劲风吹散了去。
一句话也没说，干脆利落的拿上请柬，仰着天鹅颈，小凤凰高傲的走出了房间。
昊雨瞥了瞥床上的蓝语曦，有心想要折磨她一番出出气，又想起昨天答应她的事，只好作罢。
不过他还是没好气的说道：“穿上你的衣服，拿好请柬！”
“哦……”
就在两人穿好衣物时，敲门声又是响起。
“砰砰。”
昊雨眯起了眼，元墨月刚走没多久，不会再来自讨没趣；星影轩的人不可能来打扰自己，除非有要事，但如今能有什么大事要事？旁边的住户更不敢来找自己，他们躲着自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来？
那这一声不吭，却又敲门的人，是谁？
昊雨抬抬下巴，示意蓝语曦去开门。
门开，映入蓝语曦眼帘的，却是一双异色眸子。
“不错嘛。”黑衣黑裤黑鞋子，一身黑的人戏谑笑道，“有这么个美人儿陪着你，星月昊雨，你这十四岁的生活过得倒是滋润。”
昊雨眉头一挑，道：“我好像跟你并不熟，杜白。”
杜白微微一笑，歪着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昊雨眯着眼睛，作了个请的手势，杜白微微欠身，走进房间坐在了椅子上。
“有何贵干？”蓝语曦给昊雨和杜白倒上两杯茶，便是站在昊雨身后，不言不语不动作。
杜白品了一口茶水，轻赞一声：“好茶，星月公子果真好福气！”
朝昊雨咧嘴一笑：“星月公子，不知可否让你身后的佳人回避一下？”
昊雨嘴角一勾，笑容似有些讥讽，道：“客随主便。”
杜白轻笑了两声，嘴唇轻轻张合；昊雨脸色一僵，随即挥挥手，道：“你先去门外。”
“是。”蓝语曦低头应道，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关门后，却是见到了倚在房门旁边墙上的元墨月。
“有空吗，聊聊？”元墨月贝齿轻咬红唇，问道。
蓝语曦一愣，道：“好。”
见房间内再无旁人，杜白袖袍一挥，三道符印飞出，一方结界陡然展现。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昊雨听闻，凤眸却是眯了起来，他把玩着一旁的茶杯，语气淡淡却裹杂着丝丝冷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白手臂放下的速度一顿，随后撑在桌子上，一双异色瞳似是戏谑的看着他，笑道：“你难道没发现，你有什么东西不在了吗？”
说着，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昊雨闻言一愣，随即默然，心中却是泛起滔天巨浪。
什么东西不在了？
这句话可是深意颇多。
房间的气氛霎时陷入诡谲。
良久，杜白饶有趣味的说道：“你以为，只凭元凤，就能将你带入它的世界？”
“什么意思？”昊雨再度开口，只觉嗓子干得生疼。
杜白看着他的神色，心中盘算多种，却仍只是淡然一笑。
“昊雨确为昊雨，你变化良多，但较之昊天，你被掠夺了许多。”杜白注视着昊雨，异色瞳与睡凤眸的相对，似针尖对麦芒，“其实无需我赘言，日后你必能察觉一二，从而推导所有，我今日不过是给了你一个契机罢了。”
“雨氏科技院院长的独子，通幽的首席，雨云昊天。”
昊雨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难看了起来。
“好一番来去缘由。”昊雨凝视着杜白，“就由你所说，今日你之言语不过契机尔，对我而言不谈无足轻重，但仍无关大局。”
“还要再遮遮掩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