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退婚后,他成了暴君(完)
养心殿中,赵厉踢翻桌椅,茶壶茶杯,笔墨纸砚,噼里啪啦掉落。耳边有人絮叨,赵厉极不耐烦,用尽全部力气克制,才能不冲过去:“滚!”
王德全愁眉苦脸:“娘娘,今儿是老奴冒死,自作主张请您来,陛下勒令咱们瞒着您,可这样瞒下去……您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苏孚同王德全进去。发泄过,赵厉精疲累尽,靠坐在地。后方玉屏风被斜斜砸断一半,此刻另半布满裂纹。他瞪赤红双目望来,眼下半圈不详青灰,像是糊涂了,一味喊:“滚出去。”
如同色厉内荏困兽,可看看满殿狼藉就知道,这猛兽破坏力巨大,困住他的,只能是他自己。一旦彻底失控,不堪设想。
苏孚眼眶一下子红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王德全:“躁证,太医换了数十方药,就是治不好……有太医说是巫蛊之术,陛下一向不信这些……娘娘,您劝劝陛下吧。”
苏孚[系统,真有巫蛊之术么?]
001不假思索[请宿主相信科学。]
苏孚[那赵厉这是怎么了?]
电子音卡顿片刻[抱歉,剧情中搜索不到。]
半面玉屏风咔嚓一声,摇摇欲坠,就要砸到赵厉!
苏孚皱紧眉头:“暮去,去救陛下。”
暮去为难道:“娘娘,陛下死令,这时候不能靠近陛下。”
谈话间,却见金影一闪,赵厉被他们吸引过来!
暮去朝来赶紧护苏孚欲退走,赵厉不依不饶攻击,二女不得不对上赵厉,无数暗卫被甩飞,苏孚终于明白为何赵厉不让靠近他!
他内力不知为何暴涨,连暗卫统领苍凛也没能从他手底下过一招!
赵厉盯紧苏孚,苏孚不寒而栗。王德全被甩飞后,她面前再没有人挡着。离殿门很近,她可以尝试逃,可在那样恐怖的武功下,真的逃得出吗?
而且皇帝精神错乱这事,不宜昭告。
苏孚忍住恐惧,紧张地瞄赵厉。没敢对视,偷偷看他一双手,看他脚步方向。
那手鲜血淋漓,那脚越来越近。
苏孚还未这样直面生死过,心都跳到嗓子眼。
那人走到她面前,轻轻附身,苏孚被迫看清,他眼中蜿蜒盘踞的红血丝。
他已经不大认清人,暴躁充斥内心,只想把所有碍眼的东西清除。
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这个东西,和别的东西不一样。
少顷,赵厉还是缓缓抬起手。
看出他还有自我意识,左右都是死,苏孚一咬牙,握住那只手。
女子的手娇嫩柔软,覆在那只大手上。
混沌中,赵厉歪歪脑袋,摸上她同样娇嫩的脸颊,那上面挂满水珠子。似及时雨,将他心底一直燃烧着的焦灼火焰浇灭了。
赵厉轻轻地,把这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揽入怀中。大惊大喜,苏孚心头百味杂陈。
他竟这样在意她。
男人凤眼扫来,瞳孔还是涣散的,睫毛上都是汗水,可怜极了,苏孚的心不争气地跳了一下。
发病被撞破,清醒过来,赵厉羞恼又后怕,再三叮嘱苏孚不许再靠近他。
苏孚持宠而娇,有意无意总往他身边凑。搞得赵厉头大如斗,没法子,接见那提出巫蛊之术见解的太医。
御史大夫到底没死。
王德全因擅作主张被罚,却丁点不后悔。
看看,前段时间过得那叫什么日子!
瞧瞧,有娘娘在,陛下躁证都轻了很多。
两个月后,汤药换百副没进展,反而是研究巫蛊之术那边,得到线索。有小太医妻子来自南疆,听丈夫夜里提起这病,冷不丁想起家乡名为[暴胜]蛊虫。此蛊小巧玲珑,灰尘大小,从鼻孔钻进人身体里,七天内入肺,被种蛊者会出现暴躁易怒症状,七十天入心,暴躁愈重,七百天入脑,神智疯癫,无药可解。小太医告诉老太医,老太医告诉赵厉,赵厉:“此蛊何解?”
老太医恭恭敬敬道:“此蛊独怕桃香。”
苏孚在脑海中嘲笑001孤陋寡闻[蛊术也是科学的一部分哦。]
回过神,见朝来对她报以同情目光。在朝来心里,苏孚是个为爱赴汤蹈火,付出全部的女人。乍听见陛下不是对她特殊,是对她熏衣香料特殊,不知怎么难过呢:“娘娘,您要相信,陛下是真爱您的。”
苏孚:“哦。”
朝来这孩子脑回路清奇,小事上顺着她还清静点。
驱蛊在养心殿进行,苏孚在坤宁宫气定神闲等着,朝来又现身:“娘娘,您别担心,陛下一定会没事的。”
苏孚:好吵,怪她演戏太逼真。
苏影后演戏属于体验派,出戏时间长,可场上表演没得说,演爱你,那连一根头发丝都向着你。
苏孚心神不宁起来:“要不还是去养心殿门口守罢。”
披狐裘,挺七个多月的肚子踏出殿门,遇见一人。
白雪皑皑,月色如水。
许是看习惯了,那人受伤的半边脸也不丑陋。
他高大挺拔,丰神俊朗,朝苏孚大步走来。成为月色与雪色之间,第三种绝色。
蛊虫已驱这事被赵厉按下,仍旧表现得暴躁非凡,钓鱼执法。一年后,冯怀瑾突兀辞仕,剃度出家。两年后,琢磨蛊虫该入脑的赵璋与冯家主动跳出来,被早有准备的赵厉一网打尽,满门死于菜市口铡刀下。唯改名换姓的冯怀瑾得以苟活,长伴青灯古佛。
彼时,小殿下两岁,成为宫中霸王,骑在赵厉头上嗷嗷叫唤。被苏孚看见,揪住耳朵狠狠训斥。
苏孚私下教育赵厉,不能这么宠太子。
赵厉振振有词:“朕也不想,谁让他那么像你,一撒娇,朕就受不住。”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苏孚恨得牙痒痒,将小团子送到慈宁宫去养。
苏孚表示欣慰,孩子变得得体懂事。
赵厉表示欣慰,二人世界质量蹭蹭往上涨。
太皇太后表示欣慰,慈宁宫不再寂寞。
小团子赵焕表示不是很开心。
赵焕十岁,太皇太后仙逝,表现得最嫌弃她的小团子哭得最凶。
封后那日,太皇太后将她私下运去。
第一句话是:“哀家知道,你是苏孚。”
第二句:“皇帝这辈子过得苦,哀家年轻时疼儿子,对不起他。既他喜欢你,哀家不置喙。”
第三句:“你好好待他,辅佐他。否则哀家自有法子料理你。”
岁月从不败美人,太皇太后眉眼间,依稀有旧年惊艳天下的影子。
苏孚毫不怀疑这慈眉善目老太太说得自有法子。瞧她能在赵厉势力下,不惊动一个人,悄悄运她来就知道,恭谨道:“多谢皇祖母教诲。”
现在,那个通透明达的老太太躺在棺木中,苏孚按礼磕头,亦恭谨道:皇祖母一路走好。
少年相识,青年相爱,老年相伴。
苏孚陪赵厉六十余年,看他励精图治,海晏河清。
赵厉六十七岁,身子骨已经很不好。征战沙场落下病根,都在这两年反噬。那年,他缠绵病榻数月,苏孚衣不解带照顾他。
某日他忽然脸色红润,精神矍铄,央她去看宫中栽种的大片桃花。
冬日哪有桃花呢?
苏孚沉默片刻:“下午再去。”
随即吩咐下去,半日用红纸,造出十里桃林。
她搀扶赵厉,慢慢行走在桃林间,又并肩坐在花树下。
红纸纷纷扬扬,落她满头满身。
赵厉一一拾起,压在手心:“婉婉,朕昨夜做了场梦,梦中咱们复合那年,你落水而死,苏家陈冤不雪,朕活在世上,如行尸走肉,越发不像自己。朕杀了御史大夫,杀了刑部尚书,杀了……”他声音颤抖起来:“杀了太皇太后。”
苏孚心里一惊,安慰他:“那都是假的。”
赵厉轻轻叹息:“是啊,噩梦一场,都是假的。”
他眼皮已很沉重了,执着不肯闭上,去望苏孚,她老了,成个漂亮老太太,桃花一样灿烂,月光一样温柔。
他曾深陷怨憎,恣睢暴戾。
他曾阴险狠辣,不择手段。
他曾被抛弃于深渊,于淤泥里独行。
何其有幸,重新被月光拥了满身。
月光告诉他:你没有被抛弃,我对你一往情深。
月光问他:陛下,您忘了么?您要做个明君呀。
苏孚靠着树,赵厉靠在苏孚肩头。
树干冰凉,赵厉慢慢合上双眼。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嘀!爱意值100!明君值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还有三十秒脱离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