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徒弟放个屁都是香的
后台。
“岳芸鹏!牛比了啊!”
“嘿嘿。”
看着对自己竖起大拇指的烧饼,岳芸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一旁的栾芸平也罕见的对岳芸鹏说道:
“小岳,这包袱真好!”
“谢谢,谢谢栾哥。其实都是小薪捧的好。”
没想到岳芸鹏状态上来了,第一次和高祁薪合作竟然能这么出彩。
这小子,果然当年好多人都看走眼了。
高祁薪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咱们还得多学。不过,小岳,你得记住今天的这种感觉。上台后别怕观众,就把他们当朋友,大家一起闲聊天。今儿个你的语速还是有些快。不过没事,以后慢慢来。”
“嗯!我记住了!”
而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说完了就起开,别堵着后台。”
几个师兄弟一愣,扭头一看,个头不高的何芸伟正穿着大褂满脸不愿意的模样。
“一场相声而已怎么跟家里过年吃饺子一样,起开起开!该干嘛干嘛去。”
高祁薪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忽然就听何芸伟旁边的李京说道:
“行了,小薪,小岳,赶紧去休息吧。其他人也赶紧把自己的活稳一下。”
看了一眼出来打圆场的李京,高祁薪又看了一眼从后台口进来的于慊和郭德刚,没吭声,点点头。
“小薪,一会我请你吃饭吧。我得谢谢你,”
听着岳芸鹏的话,高祁薪笑着摆摆手:
“中医上讲过酉不食。否则食不入气,则有脾胃多燥的隐患,听得惜不?”
“听不懂。”
“意思就是过了五六点钟后,就别吃饭了,不然会给肠胃多增加负担。我就不吃了,你要饿了就喝碗粥垫垫,老吃夜食对消化系统不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请你吃饭。”
“我知道。”
拍了拍岳芸鹏的肩膀,高祁薪摇头:
“大家都是师兄弟,用不着这个。”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小岳,记住今儿个的感觉,顺着这个感觉走,只要会了,那就会了,懂了么?”
上场门。
高祁薪端着两个杯子,等郭德刚和于慊下场后,递上了茶水和毛巾。
“师父,师叔,辛苦了。”
俩人对于每一次下场高祁薪都端着杯子等在这其实已经习惯了。
要说一开始,俩人还挺别扭,觉得喝口水还用人端杯子,架子太大了。但却是高祁薪坚持这样的。
而这其实也是旧社会的一个规矩,作艺的艺人后台自古规矩大,但主要都是为了防备一些宵小。古时有心术不正之徒因为嫉妒某个名角,在后台往杯子里下毁嗓子的药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好角儿们就会让自己最近亲的人拿着自己的水杯,其他人一律碰都不能碰一下。
所以高祁薪坚持于慊和郭德刚的水杯自己拿自己看自己沏水,把这些原因说出来后,二人也就不坚持了。
这是孩子的孝心,得受着。
擦了汗,郭德刚端着水杯问道:
“小岳呢?”
“在后台准备明天的开场呢。”
听到这话,郭德刚欣慰的拍了拍高祁薪的肩膀,但却不多说什么。而于慊则说道:
“行了,回去歇着吧。都累一天了,在后台看会书也行,英语单词啊什么的,别搁这杵着了。”
“嗯。”
高祁薪应了一声,跟在俩人后面往回走,
等走出了后台门,前面走的郭德刚忽然站定了,扭头对高祁薪低声说道:
“小薪,小伟那孩子心眼小,他要是说了什么,你别跟他争竞。”
高祁薪一愣,看了于慊一眼,见老头只是一个劲点头后,他这才点点头:
“我知道了,师叔。您放心,不过,虽然这话有点不合适,但我还想和师叔您说一下,您有点太溺爱他了。小岳,烧饼,小栾他们不也是您徒弟么。”
“你师叔知道怎么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看着高祁薪,于慊拍了拍他肩头。
普桑车里。
高祁薪坐副驾驶,于慊开车。
俩人往家走。
“师父。”
“怎么?”
“您要不要和师叔说说,他这种教育徒弟的方式,真的挺有问题的。您不会看不出来吧,曹芸金太狂了,除了师叔,连您的话他都懒得听。何芸伟这人则是假厉害,是小人那种性子。师叔太宠了。”
“我知道。”
于慊摇下了一些车窗,点了根烟后,看了一眼自己这徒弟,满眼睛的欣慰。
“要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那你师叔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您可别这么说。”
“可是,孩子啊,你想过没,一样米还养百样人呢,我这性子你也知道,我能看,能说,可说了之后你大爷就会听?他走的是因材施教的路子,金子性格傲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你师叔就一直在压着。但他压着,金子在其他地方就得反弹。对吧?可如果这边在压着那他保不齐就在你师叔那反弹了。你师叔这人的性子吧,怎么说呢,有点小性儿,其实心里软,有时候还特别脆弱。要是真有个徒弟忽然要扎他一下,就比如咱爷俩。要吵个架,最多也就是俩仨小时的闷气。”
“我可不敢。”
“我就这么一说,我是多生三小时的闷气,到饭点了不还得捡着你爱吃的菜去做?可你大爷这人不行,徒弟要扎他一下,你看着人前他毫不在乎,可你信不信,回到家他就得哭。没办法,他就这性子。所以,为了防止情况更坏,对小伟也好,对金子也好,目前就是最好的方式了。懂了吧?徒弟多了其实就这点不好,每一个都得管,但这社会就是,那话怎么说来着。”
“不患寡而患不均。”
“对,就是这道理,所以你师叔让我开科收徒,我就一直没开口。”
“那大林那您也跑不了吧。”
“那到是。但我估计也就你们俩了,其他人,暂时我可没想法。徒弟太多吃饭时候是热闹,但以后麻烦事多了去了。小羊儿刚出生,要没你,我和你师娘带小羊儿都吃力,可管不了其他了,对了,明天开始你和小岳搭对吧?”
“嗯,本来没这打算,但谁让我赶上了呢,师父,你信我不?”
“我肯定信啊。”
“您要信我,就等着瞧。不出五年,我亲手能把小岳捧成德芸社的中流砥柱。”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办?”
“我?师父,人家都说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您不争不抢的,我也犯不着去争什么。咱爷俩没事钓鱼遛鸟养花种草的,不是挺好么?我没大爷那雄心壮志,人嘛,一辈子活的自在逍遥一些挺好。是吧?”
听着高祁薪的话,于慊咂了咂嘴。
“这话说的,通透!”
“那您看,我可是要当状元的人,您瞧着吧,明年金榜题名,我不给您捞个燕京文科状元,这事都不算完。”
“啧啧。”
“您不信?”
“信,我徒弟放个屁我都觉得是香的。”
“合计着您觉得我在放屁啊?”
“哈哈哈哈哈。”
夜幕之中,黑色的二手普桑里,伴随着香烟的雾气,笑声穿透了深沉的黑夜,在还没有雾霾的冬日燕京,飘了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