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爱意X真相X重新
这声音音落在空气中，沉静地消散于无形，无人接住。
一切的一切在此时此刻、在和她一模一样的幻想面前无须言明，真相已然明了！
怪不得大哥要保护这颗心脏。
怪不得连父神都插手此事。
那颗心脏，居然是她的。
希泽这个混蛋，明知道为心脏传输力量会导致他如今极度虚弱的后果，明知道她一定会来杀他，却还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这颗心脏传输力量。
她不会感动，一点也不。
“不要伤害他。”幻象极其虚弱，说出来的话带着极其不详的气音，模糊又真切。
希音咬了咬牙，她的目光在双目赤红的希泽面上一闪而过，复又落在幻想的身上，厉声道：“告诉我真相！”
然而，这不过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幻象，只是不断地呢喃“不要伤害他”，除此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希泽的表情从震惊到痛苦，再到麻木与空白。
他贪婪地注视着幻象，像是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来将这个女子牢牢地烙印在心底。
直觉告诉希音不能耽误下去了——再耽误下去，一定会有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她心下发狠，死神心有灵犀般爆出巨大的黑红色雾气。
希泽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幻象上，丝毫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毁天灭地的黑雾包围住希泽之前，那幻幻象突兀地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一声叹息。
【过去的我，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随着幻象最后的声音弥漫在洞穴内，希音全身的力量瞬间被粘稠的空气束缚住。
她动弹不得，高高的神树上凭空出现了水纹似的映像，她这一生所遇到的人来回交错着出现。
时间迁移，上面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停留在在千手瓦间和希泽之间。
……而后牢牢地定格在了希泽身上。
撼动不得。
希泽双目睁大。
同样的，还有希音。
“……”希泽的唇颤了颤，他面上浮现出无法形容的复杂来。
恐惧、痛苦、不舍、愤怒、憎恨……一切本不该同时出现的情绪交错着出现，一如希音此时的神情。
这是以神明的名义得到的答案，没有谎言。
曾经的她在“临死”前为希泽留下了这个幻象，说明曾经的“希音”已经意识到她和希泽会走到如今地步，意识到了希泽会对她做出的这些事情。
明知道希泽会如何羞辱、折磨自己，“希音”还是要不顾一切地保护这个疯子！
一旦她真的危害到希泽的命时，“希音”拼尽最后力量留下来的幻象便会出来保希泽一命。
空旷的洞穴内寂静无声。
那水镜在静谧中消失于无形，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希音才僵硬地再度拿起死神，锐利的刀芒直直地冲向希泽。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音一字一顿道：“告诉我真相，我可以饶你一命。”
希泽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其实我做了一件事。”
希音死死地瞪着他。
“一旦你杀了我，我的最后的力量会强行解封你全部的记忆。”希泽喃喃自语：“到时候，亲手杀了我的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忘了我，哪怕你的父神也做不到。我会深深地烙印在你的灵魂深处，谁也无法取代。我才不稀罕你的爱，我只要你永远无法忘记我！”
希音手抖了抖。
曾经的她临死前还要耗费全部力量来保护希泽，她对他的爱可见一斑。如果杀了希泽后她恢复记忆，她一定毁了。
希泽这个怪物果然不会坐以待毙，哪怕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也要纠缠她生生世世。
希泽还在继续说着，在双方已然陷入最终的时刻，他看着希音，居然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
带着希音无法原谅的释然：“不过你说得没错，在你面前，我果然只有输的份。”
“音音，忘了我吧，不要爱我了。我从来……都不想你爱我。”
我奢求你的爱奢求了一辈子，自甘堕落成令人作呕的怪物，在仇恨憎恶的驱使下苟延残喘地活着。
却没有想到得到你的爱时，才发现你的爱才是最让我恐惧的东西。
此时此刻，维持了千年的扭曲的仇恨在此刻烟消云散。
罢了。
如果是你的愿望——
神明的言灵回荡在耳边：“以我之命……”
【滴——世界和平任务进度80】
【滴——世界和平任务进度85】
【滴——世界和平任务进度90】
【滴——世界和平任务进度95】
【滴——世界和平任务进度99】
【滴——检测异常，检测异常】
【滴——神明发动能力，世界意识消散失败——世界重启中——】
“……”
沢田千里狠狠地将一沓文件摔到了办公桌上，原本整洁的办公桌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她抬头怒视着沢田纲吉：“为什么不让希泽死亡！？”
沢田纲吉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不是我阻拦的，而且希泽的死治标不治本。”
“什么叫治标不治本？希泽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女儿的心脏我们也找到了，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沢田纲吉反问：“如果死的是我呢？”
沢田千里一下子卡住，她瞳孔缩了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和我有关系，千里，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完成任务的代价是我的死亡，你会认为事情解决了吗？”
“……”
千里的表情瞬间变了。
不会。
对于她而言，任何事情在沢田纲吉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果在她不记得沢田纲吉的情况下，她亲手杀了沢田纲吉换来了力量，她只怕会发疯，更会对这力量深恶痛绝。
它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她沢田纲吉的死亡，她会成为世上最恐怖的疯子。
“可她不记得，希泽也消除了她的记忆。”千里稍稍冷静了一些，她深呼吸，复又坐了下来。
沢田纲吉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丝：“音音是我们的孩子，她的遗忘只是暂时的。”
“可恶。”千里低低地咒骂。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
身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千里十月怀胎，他对每个孩子都充满了期待，那是他和千里的骨血，光是想到这点，他就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全部堆积在他们面前。
“老妈～”
两个为人父母的陷入某种特有的氛围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兴高采烈的声音，和整个氛围极其不符。
沢田纲吉：“……”
他和千里共育有四个孩子。
老大长子希尔，老二长女希兰，老三次子希律和幺女希音是一对双胞胎。
这几个孩子中，最让他头疼的绝对是希兰莫属。
这个长女从小就带着欠打的气场，以至于沢田纲吉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希兰前世给他留下的坏印象导致的他总忍不住想揍她。
不过最终得出结论，希兰真的是灵魂天生欠揍。
比如现在。
果不其然，在两人无语的视线中，希兰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而后在父母阴森森的目光下，希兰：“……”
希兰收起笑容，默默地将伸进来的腿缩了回去：“……那个，我就是想说，音音醒了。”
沢田纲吉白她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千里的后背，问道：“你大哥回来了吗？”
“大哥已经和音音聊过了，刚刚先走了。”
“他没乱说什么吧？”千里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没有，不过该知道的音音自己都猜得差不多了……”
千里和沢田纲吉对视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
彭格列久违地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宴会。
宴会的名头是各个家族间友好联谊，可谁不知道彭格列如今早已脱离黑手党，成为了规矩制定者的存在。这次的宴会真正的目的压根不是为了和他们联络感情，而是如今彭格列十一代目希兰的妹妹希音游历归来，为了表达对她的重视，彭格列才办了这个宴会。
除她以外，其他人不过是陪衬。
说来也是令人艳羡，大公子希尔出生时，彭格列正风雨飘扬；二小姐希兰那会其他家族的人也不安分；直到三公子和四小姐出生，这两位可算是当真含着金汤勺降临这个人世，起跑线便是别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终点线。
对应的，同龄人根本没人有资格和他们接触。
希音站在高高的欧式建筑二楼，形单影只地将楼下觥筹交错收入眼底。
今天她的父母为表郑重也难得出席，父亲的守护者们全员到场，这阵容可谓轰动了整个黑手党，所有人全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参加这个宴会。
人生百态，却和她毫无关联。
她最浓重的爱恨全部倾泻在了另一个世界，在某个混蛋身上。如今回到和平的世界，她却受虐般只觉得陌生与孤独。
千里仰头便看到这样的女儿，心中一酸。
这个女儿得之不易，她和丈夫向来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眨眼间，这个女儿的孩子气已然消失殆尽，只剩下如今的沉默寡言。
她许久没见到女儿的笑容了。
“去和音聊一聊吧，千里。”山本武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希音，心下了然，低声劝道。
“……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那也要去。”山本武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没有玩伴，能陪着她的也只有你这个母亲了。”
千里思考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
希音并不意外母亲的到来。
她其实很愧疚——她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好女儿，出生前便让母亲为她烦心，甚至为了让她出生和大哥对抗。出生后，她又遇到那么多的事情。
希音从来都不怪父亲母亲的隐瞒，神明强大的同时受到太多的限制，他们的要考虑世界的平衡，不能凭一己喜好为所欲为。
在千里开口前，希音先开了口：“母亲，我本来以为那个世界的神明是希泽，因为被人类所杀才憎恶世间，导致世界再无和平。现在看来，那个世界的神明……其实是某一世的我，是吗？”
涉及到其他世界，千里只能沉默以对。
希音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怪不得大哥不愿意让我和哥哥出生，为了消磨我和哥哥的灵魂，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我们转世，直到我们灰飞烟灭。神明太过于强大，一念之间可以摧毁万亿生灵。这样强大的神明，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当我有这个念头时，我明白了我的神格究竟是什么。”
“音音！”千里大步上前，试图拦住希音下面要说的话。
神明的话是带有言灵效果的，尤其是说出自己的神格时！
然而希音偏头躲开了千里，苦笑道：“我的神格是诸神黄昏，对吗？”
一直以来，她只研究出了一边写轮眼瞳术——水烟，强悍到可以无中生有的治愈系眼睛。
后来她将眼睛给了两位兄长，便再也无从得知另一边眼睛的作用，然而仔细回想，她其实是用过一次的——那一次，所有被她瞳术渗透的物品顷刻间灰飞烟灭。
新生与毁灭，诸神黄昏，与她的神格一般无二。
诸神黄昏的神格十分鸡肋，它并没有实质性作用且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后，使用者和世间所有的神明将同归于尽，尽数陨落。
至此之后，世间再无神明，亿万生灵将何去何从会彻底成为未知。
所以，她的大哥希尔身为神明，绝对无法容忍她的诞生。在送她轮回转世消耗灵魂的世界里，她有一世遇到了希泽，而希泽必定是发现了不对，偷偷地将她的心脏藏了起来，躲开了大哥的谋害。
那颗心脏如果没了，她会真正的迎来死亡。
希泽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凭借本能和直觉地为她抹除了一切痕迹，并常年地为心脏提供养分。
那个养分，是他自己。
当希音说出“诸神黄昏”的那一刻，数亿世界的法则为之一振，万千世界的神明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将神力探往了同一颗星球上，而后被星球上本身存在着的强大神明震慑地不敢再窥探半分。
沢田纲吉面色温柔地好似无事发生。
千里焦虑地看向了他，沢田纲吉摇了摇头，安抚地冲她一笑，而后从容地拦下了凭空出现的希尔。
希音垂下眼睑：“母亲，神明的一念之间会引发太多的灾难，说到底，我们不过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类，有私心有喜恶，这样的我们……为什么要存在？”
另一边赶上来的希兰不知道听了多少，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站在了千里身边。
她不客气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生灵生来不平等，你生下来就是母亲的孩子，所以你高高在上，可母亲呢？生下来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她好不容易能够自己决定命运，却要因为你认为过于强大再被抹除？这对母亲公平吗？不说母亲，光说平民窟的孩子和上流人士呢？难道为了公平，你就要杀掉所有上层阶级吗？杀完以后没有新的上层诞生吗？是，神明的确强大，你杀了所有神明后，依旧会有新的一念之间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存在，而后随着时间的迁移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最终出现新的神明。”
“再者说。”希兰终于在希音面前显露出她身为彭格列十一代目的一面，她抬了抬下巴，倨傲且冷酷地问：“音音，你下得了手杀你的挚爱吗？你认为，大哥为什么会容忍你的出生？是因为真的心软了吗？”
不能。
希音听到自己体内一个声音平静如同死水般地回答。
诸神黄昏，却是一个有着至亲至爱的诸神黄昏。
“好累。”希音蔫蔫地抱住千里，有气无力道。
千里连忙搂住她，她没有参与两个孩子之间的对话，而是轻声哄道：“今天妈妈陪你一起睡？”
“嗯。”
希兰撇嘴：“老爸就从来不让你陪我一起睡。”
“……”被希兰前世搞出ptsd的千里给了她一个眼刀，冷冷道：“滚。”
希兰：“……”
休整了一个月后，希音找到了沢田纲吉。
“这是我的人生，是我无法逃开的命运。”希音对着满屋子的亲朋好友沉静道：“我无法放下。”
reborn坐在主位上，这个带有意大利男人特有的风味的老男人面色严肃，考虑许久，他开口道：“阿音，这一世什么都不要做。”
reborn是父亲和母亲的老师，据说曾经很多时候他们都靠着reborn挺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哪怕连最难缠的云雀叔叔和六道骸叔叔也是很听reborn老师的话的。
reborn叔叔的话，想来自有他的道理。
可是……
“reborn叔叔，我怕我做不到，如果斑哥和泉奈哥……”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如果你真的想拯救他们的人生，长痛不如短痛。”reborn独断道：“这一世什么都别做，去看看他们原本的命运，而后再去思考你想要的和平到底要如何达成。蠢纲，去准备一下，提前阻止她会导致命运错乱的行为，这种只是顺从命运的提示应该不会影响到世界平衡吧？”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我知道了。”
【滴——第三世已启动。】
【记忆恢复：希泽】
【记忆恢复：千手瓦间】
【记忆恢复：九院神斛】
【记忆恢复：九院幽跖】
【记忆恢复：宇智波泉奈】
【记忆恢复：九院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