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下一站
“那陆公子啥时候会回来？”方绮楠问道
“等开春吧。”
陆秋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回来，想到自己说过不会再骗她，就补充道：“但也不一定。”
方绮楠没在这方面再说什么了，就说今天下午要带着陆公子上街去吃馄饨。陆秋知道那家馄饨已经没了，因为之前的那些事，陆秋不知道方绮楠是不是忘记了。所以就说自己馒头吃饱了，懒得动。
“给我做些酸菜，我好…”
“肯定满满当当的安排上。”方绮楠不以为意。方绮楠以为陆公子只是会离开几天，并没有放在心上。
下午天气更冷了，而且还是阴沉沉的湿冷，感觉空气中能凝出水来。陆秋曾经在宁灵镇的时候最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种天气总是有种要下雪了的预感，虽然大多数只是下一场小雨，但对雪的期待是确确实实的。可是在这里，这种天气，陆秋并不喜欢这样子的感觉，它总会预示着今后一天一场小雪，三天一场大雪。
“是快要下雪了。”方绮楠窝在陆秋的房间里看着画本，这画本是从庆叔儿子地方没收来的，庆叔儿子念书确实用功，但偶尔还是有些小动作的。
“幼稚不幼稚啊，都几岁了还看这些东西？”陆秋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我才十七岁！”方绮楠嘟着嘴，“陆公子你也来看看？这是讲神仙故事的。”
“神仙不就在你面前，不如多看看我。”
“嘿嘿，我明明每天都有多看。”方绮楠拿起画本继续看，“还别提，这女神仙画的还真是回事。”
“让我看看。”
“陆公子！”
陆秋压根没从躺椅上起来，他的灵力在这小院落里循环着，用这种锻炼方式虽然无法精进实力，但在灵力的掌控上则徐徐渐进。
“下雪了。”陆秋淡淡地说道。
陆秋是从南方来的，是从大罗的南方来的。他记得小时候几乎没见过雪，以至于见一次雪子都叫唤着陆醇儿上山。
后来啊他去了大罗国内北边的京城，那里冬天够冷能下雪，自己也看了雪。
现在自己在大罗的北边的大凉故地，秋天就够冷，要下雪。
下雪原是陆秋所喜欢的，下雪的日子，室内外都显的特别宁静，晚上也亮堂，当初在京城下雪天，自己能在鼓楼望着远方白茫茫的山一整天。
不过这应该是陆秋来自南方的缘故吧，不过几年，他就厌倦了，下雪天茶冷得太快，没味道了，若是一直忙着用灵力加热，也太麻烦了。
“陆公子下大雪啦。”方绮楠放下画本，眼睛看向院落里。
…
方绮楠想去家里准备一下过冬的物什，然后带来厚被褥给陆公子裹着，便告退了。
陆秋睁开眼，坐了起来，拿起来毛笔。
离别，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词。陆秋不喜欢，他想应该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但他，只能选择离别，不是说呆不下去，而是怕太久动了真情，等到他们生命的尽头离去，自己又孤身一人，这该多难过啊。陆秋认认真真的写了几个字，然后步入院子里，准备用已经积起来的雪堆个雪人。
离别，在很多时候总是像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尽管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重逢。但是分开却好像是早就已经注定的事情，而一旦离别了，就难以再回头了，有些事有些人就只能在记忆中了。希望自己百年后，千年后甚至千万年后还能记得在雪落下的河头镇，有个女孩要自己开春回去见她。
陆秋打算离开了，在这个雪夜。他来的时候除了自己一个人还有些钱财也没带什么，如今走了倒是有了念念不忘的东西。
例如还没吃完的馒头，还有半碟子的酸菜泡菜，若是自己回去了，这些可是真吃不着了。
至于方绮楠姑娘，陆秋自始自终都把她当作小妹妹一般的角色，自己哪怕看起来还是二十，但…有时候陆秋都不得不怀疑到底是不是肉体影响精神。若是平常六十来岁的人早就每天乐呵呵钓着鱼，喝着茶，和老头们聊着大事，然后抱着孙子孙女。
那么自己呢？还是和二十岁时候一样，懒。每天能躺就躺，每天还能和方绮楠斗斗嘴。他不是不知方绮楠对自己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可是自己也没有更多的筑基丹了，也就注定方绮楠会和其他人一样慢慢成长，慢慢老去，慢慢离去，既然结局还是离别，不如就由自己主动提出吧。
对方绮楠来说着毫无疑问是很残酷的，但这是陆秋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了，陆秋点着灯笼在雪白的院落里漫步，想着自己还是自私了。
他看了眼堆着的雪人，然后把信封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他在里面扯了很多东西。本来就只想着写一句拜拜，但收不住了，自己也是有点感情在方绮楠地方的，即使自己不确定。
那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张的信是陆秋留给方绮楠最后的回忆。
第二天早些的时候，方绮楠吭哧吭哧的抱着东西来了，但是院落里安安静静的，她叫唤着陆公子，但无人答应。
“雪人？”方绮楠看到了院子正当中的雪人，还看到了在雪人胸口的信封。
方绮楠拿起信封，把信取了出来，然后不知不觉泪水满溢。
…
至少和我好好告别呀…
…
昨天开始下雨了，入秋以来京城还没怎么下过雨呢。早晨，顾夏萤抱着南织不方便，把它放在窝里，然后出门准备去院子里把花花草草搬动一下。
但她很快止步了，有点惊讶，也有点害怕。
“怎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站在门口的身影，顾夏萤怎么会不知？
她一时愣在原地，任由雨滴慢慢湿润着她的脸庞。那人慢步向前，虽然没撑着伞但是雨滴也不能浸入他丝毫。
顾夏萤回过神来，眼眶里打转的是豆大的泪珠，
“秋哥儿你还知道回来。”
即使嘟着嘴，但她还是一把抱住了陆秋，还以为这是梦。
“我错了。”陆秋看着怀里的女孩，有点舍不得。
“错哪里？”顾夏萤松开手，然后揉了揉眼睛，但很快又牵住了陆琪的手。
“不该和夫人赌气离家。”陆秋半开着玩笑。
但未想顾夏萤当真了，一听到“夫人”二字，顾夏萤她多年的等待在这瞬间化为了蜂蜜，她看着眼前的陆秋，吸了吸鼻子。
“不许秋哥儿你走了哦。”
“嗯。”陆秋答应她了。
顾夏萤笑了，和糖一样。
“秋哥儿我去泡茶。”依旧是十七岁的她蹦蹦跳跳地去取刚烧的热水，然后抓了一小把冰糖。
“秋哥儿你离家后还喝过甜茶吗？”
陆秋思来想去，
“喝过一两次，但没你弄得好喝。”
“那是自然，”顾夏萤很自豪的端来茶杯，“秋哥儿的专属口味，自然由我拿捏。”
她眼角还残留着泪花。
“怎么样？甜吗？”
“老味道。”陆秋伸出手将她的眼角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