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挑明
诺大的更衣间里, 方楚宁站在镜子面前扣好衬衣扣子，今天开始就要去公司上班，她不太确定方红给她的是什么职位, 不打算穿的太正式。
“大小姐, 家主在等你。”叶管家在更衣间外提醒。
“好，我知道了。”
穿戴好后方楚宁下楼，看了一眼正在看报纸的方红, 往饭厅方向走。
等吃完早餐回来，方红还坐在那里，只是没再看报纸而是在抽烟，一双跟方楚宁十足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红唇吐出白烟, 靠在沙发上神态慵懒, 没有了平日里沉着稳重的姿态。
四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像是刚步入三十，跟方楚宁站一起说是姐妹都有人信。
这会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世纪大厦一楼，赶着上班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忙。
郑好也是其中一位, 他刚在外面吃完早餐，满头大汗, 没有立刻上电梯，站在靠墙的地方用纸巾擦拭不断往外冒的汗，擦到一半被大厅的冷气冷得冒鸡皮疙瘩。
“跟不要电似的。”郑好不住嘀咕一句,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见和他同一单位的同事，“前辈你也刚来啊。”
那同事点点头，“你怎么不上去, 站在这里干嘛？”
郑好笑了笑，“流了很多汗，反正还没到上班时间，歇一会再上去。”
“诶？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微微捏紧手里的纸巾，郑好有些尴尬，“我刚上班，还没有车。”
同事像是没看到他尴尬一样，笑着安慰，“没事，努力工作你很快就能拥有自己的车了。”
郑好只笑笑不说话。
就在这时，大厅正门进来一群穿精英装的人，没来得及上电梯的人下意识往旁边让开路，郑好也被同事拉得更贴墙，来这上班好几天，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阵势，“怎么了？”
“嘘”同事示意他不要说话，郑好更好奇了，借着挡在前面的人肩膀处的余光看过去，就看见大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长相俊美气质沉稳充满成熟魅力的女人，郑好不由感慨自己视力一如既往的好。
紧接着他看见跟在女人后面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人，两人眉宇间出奇的相似，郑好呆愣住，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进了高层专用的独立电梯。
身边的同事兴奋的在他耳边说：“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还能跟大老板撞上！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大老板诶！”
“刚刚那个人是大老板？”
“对啊！”
“那”郑好想起刚才跟在女人后面要更年轻的女人，想起那妍丽冷淡的眉眼他有点脸红心跳，“跟在老板后面的那个，是谁呀？”
“那是大老板的女儿啊，你没关注网上最近的热门话题吗，人家刚从国外回来，我听人说会在公司里担任ceo，说不定以后上班还能有机会见到呢，话说感觉本人比杂志还要好看诶！”
郑好没有看过杂志，心里却同意她的话，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异性心跳那么快。
“如果能跟这样的人搭上关系，那真的是一步登天。”
同事感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郑好望向高层电梯，眼里浮现不属于他身份的向往。
“走吧，打卡时间快到了。”
郑好微微一笑，“嗯。”
方楚宁被安排了一间办公室，就在方红办公室楼下，还给她安排了个助理，办公室很大，外面是集体员工办公区域，整栋大厦除了方红那一层是独层办公室以外，其它都有员工区域。
方楚宁很快沉浸在工作里，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数据印在她眼镜上，她习惯上班看电脑时带防蓝光眼镜。
办公室门被敲响，方楚宁以为是那个新助理，头也没抬。
直到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身边，她眼睛终于离开电脑，抬头看去，两人距离很近，男人身上缭绕而来的熟悉芳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样，有不懂的地方吗？”
低柔性感的嗓音让耳尖有一丝麻痒，方楚宁微微偏头，离他稍远一点，“你怎么来了？”
李一芃垂眸，有些受伤的看着她，“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方楚宁瞥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到电脑上，“没有，不过你来之前可以跟我说一声。”
“一个天花板的距离，跟你说一声可能也来不及。”
这借口找的，方楚宁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低垂的视线在她脸庞上流连，语气怀念，“毕竟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
话说得很直白。
换作五年前方楚宁只当他又在发神经，可两人相处三年，即便她反应再迟钝也早已察觉，这人喜欢自己的事实。
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她第一次有这种被人喜欢而感到犯难的感觉，要是换作别人她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理就是。
可这人偏偏是这个照顾自己三年，救了自己几次的人。
这种感情让她很不自在，不能回应也不想回应那种。
憋了好一会，方楚宁啪啪敲击键盘，闷声说：“我们没有可能。”
“我知道。”李一芃回的很快，没有犹豫，看着她始终不愿意抬起头面对自己，心里悲凉之余又有些无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你不需要回应我什么，也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这是一个成年人用成熟的方式来默默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孩。
或许他会嫉妒会羡慕，但她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自己永远会站在她这一边就够了。
方楚宁有些迟疑，缓缓抬头，“你真是这么想的？”
男人一只手撑着实木办公桌，弯着细腰，狭眸盈盈含笑，语气轻松许多，“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觉得同情我的话不妨请我去喝杯咖啡？”
这一来方楚宁突然就不太确定他是开玩笑还是怎么，不过压力确实减轻了。
“咖啡是吧简单。”
方楚宁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开门冲外面的助理喊了一声，“那谁，帮我泡杯咖啡进来。”
等咖啡来了之后方楚宁接过，亲自给他拿到桌上，望向男人，“来，慢慢喝，不够再叫我。”
李一芃气笑了，长腿迈过去，坐到沙发上，“一起？”
“等会吧，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方楚宁回到办公位上，片刻后，她忍不住皱眉，转眸看向男人，“看着我干嘛。”
李一芃喝了口咖啡，悠悠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次回国，应该会很热闹。”
方楚宁：？？
李一芃眸色幽深，“你和嘉嘉订婚的事，还有今天热搜上的事，你前男友在网上肯定了你们曾交往过的事情，现在你们两人可是话题中心的主人公。”
签字的手一顿，方楚宁不为所动，“那是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李一芃注视她良久，薄唇微微上扬，“你确实不需要理会这些细碎琐事。”
已然是站在至高点俯视一切的人，外界的狂风暴雨如何能入眼。
到了下午，方楚宁没有和方红一起回去，坐上了另外一辆车，而司机是她熟悉的刘姨。
自她上车以后刘姨嘴就没停过，方楚宁能理解她欣慰的心情，任由她说，偶尔会回一两句。
今天的夕阳格外的红，透过高耸的建筑缝隙能看见夕阳西下，方楚宁突然来了点心情，“刘姨，现在还早，我想去一趟海边。”
“诶，好。”
车子转了一个方向，随着车速，车子开到了沿海大桥上，夕阳变得清晰，云朵与绛红的夕阳映照在海面上，如画一般，凄美而浪漫。
方楚宁站在桥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火机点燃，身边传来轻微脚步声，她看也没看，微抬下巴，轻轻吐出白烟。
直到烟抽了一半，身边的人没说话，她也没说话，方楚宁将烟碾灭，声音听不出起伏，“你不必费心思跟着我，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无疑是伤人的，徐牧舟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用力抿了抿唇，声线沙哑咽哽：“宁宁”
方楚宁转头看向他，今天他没有戴鸭舌帽，夕阳给他的容貌添加些许朦胧的美感，一头深粉色的短发被夏风吹动，这种颜色一般人hold不住，可放在他身上却美得惊人，肤色雪白，五官精致绝伦，完全就像彩色漫画走出来的一样。
五年，少年五官长开，清纯中透出一丝难以言表的美艳，似乎不敢跟她对上视线，在她看过去时生怯的垂下眼睫。
换作五年前，方楚宁可能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徐牧舟看了眼她手里的烟头，苍白的唇动了动，“你以前不抽烟的。”
“跟了我那么长一段路你就是想说这个？”方楚宁扯了扯嘴角，重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人是会变的，这跟你无关。”
跟你无关
你无关
无关
女人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徐牧舟顷刻间失去了声音，心脏被扯得生疼，他甚至不敢跟她对视，生怕看见她眼里的无情。
“我找了你很久”他艰难的说出口，说到一半又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她来一句跟她无关。
过去五年他花了四年时间在找她，从一次次失望到绝望，他从不知道原来人的情绪能煎熬到这种地步。
方楚宁看着他，脸上不见波澜。
那种少年时的青春躁动早已随着时间变淡。
“过段时间，我有一个订婚宴，有兴趣的话就来参加吧。”
没有再理会他心碎的眼神，方楚宁回到车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