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人伤己
小豆子很乖巧的，用力支撑着淳于鄠，生怕他会再次摔倒。
这一路上，俩人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却都没有放弃坚定的信念，一个要找娘，一个要找阿鸢。
俩人相互扶持着，走到群情激昂的人群后，才听清楚了。那些乡民是真的，要把亓鸢当做妖怪烧死。
从他们的议论中，淳于鄠不免怜惜的看了看小豆子，那些人竟然认为，亓鸢把小豆子吃了，所以那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有就是，亓鸢终究是来迟了，村子里已经有好些人死了，而他们把这些罪名，都加诸在亓鸢头上。
说什么，她用的药是毒药，死了的是中毒过深，没事的都是命大。
更令淳于鄠怒火中烧的是，那些愚昧无知的乡民，竟然把亓鸢绑在了高高的柴火垛子上，一群人群情激奋的指责着她。
亓鸢似乎毫无知觉，被绑着也只是低垂着头，黑发散乱在脸侧，遮挡住了那张瘦削的小脸，还沾染着几根枯草。
淳于鄠丢开了木棍，拉着小豆子冲进人群，就要往前冲，被乡民们挡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在恩将仇报！你们以为是药就能救人吗？感染了瘟疫，有谁救过你们？而你们还要杀了她？”淳于鄠顾不得乡民的阻拦，拼命地挣扎着。
他也已经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像是撕裂了，有液体缓缓流下。
只是他顾不来那么多了，他要保护的人，就在眼前，被那些愚昧的乡民们，绑在高高的柴火垛上，只要一点火种，就会燃起火焰，吞噬那个瘦削的小人儿。
而她像是听不见，也看不到，就那么低垂着头，无知无觉的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豆子？小豆子？”乡民显然看见小豆子，要比看见其他人还震惊。
“姐姐救了我！她听说娘也病了，就赶来救娘了！”小豆子指着柴火垛上的人，
尖声的喊叫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被绑在那上面，更不明白，往日里温和的叔伯们，此刻却如凶神般可怕。
小豆子稚嫩的声音，似乎撕裂了乡民们的心。豆子娘是最先生病的，可是阿鸢赶来的时候，已经药石无医了。
继而是先发病的几个，也是发现的迟了。阿鸢赶来后，再有的病患，都是被这丫头的药汤子救回来了，可是。。。
空地上瞬间寂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再指责亓鸢了，也没有人肯开口，说一句公道。
淳于鄠推开乡民的阻拦，和小豆子冲上了柴火垛，想要解开亓鸢，才发现这丫头像是被人迷晕的，没有任何反应。
淳于鄠顾不得生气，快速的解着绳索。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放囚犯？”一个看似斯文的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还晃着一把破扇子，站到了人群前面，很是嚣张的看着浑身是伤的淳于鄠。
“乡亲们，我是本县的乡约，特来处理这个妖孽的。她竟然敢用药控制村民，也可见着她就是妖孽。县令大人已经再来的路上了，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鸭嗓子尖利的压制了乡民的愤怒，也阻止了想要帮忙的乡民。
淳于鄠冷哼了一声，手下没停，把阿鸢放了下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既然县令大人就要到了，那就等他来，给我一个公道！”淳于鄠冷然的看向了那个乡约。
凌厉的眼神，惊得那人后退了半步，不得不缩了下去。
这人的眼神好生可怕，他只有在公堂上见过，某位将军有如此眼神，不过那位将军，据说只身闯敌营，至今下落不明。
“县令大人到！”一顶官轿远远的鸣锣开道的过来了。
淳于鄠眯起了眼睛。百姓在受瘟疫之苦，而一个小小县令，居然摆如此威风，真的是个良善之辈么？
淳于鄠觉得不会，这样摆谱官威的官员，不会为百姓之疾苦而苦的。
乡约谦恭的上前相迎，乡民怯懦的让开了一条路。淳于鄠依然抱紧了亓鸢，冷冷的看着，前呼后拥的赶来的那顶轿子。
不想那顶轿子并没有靠近人群，而是停在了人群之外，和人群保持着距离。
“本县听闻此处有瘟疫，已经命令县衙，找上淳于将军大营，派兵前来相救。”轿中之人并没有下轿子，而是隔着轿子开了口，声音不算洪亮，却也尖利。
小豆子过来，下意识的紧紧地，抓住了淳于鄠的衣襟。
这孩子明白，娘亲没了，自己就是孤儿，日后除了阿鸢姐姐，再没有亲人了。
“本县听说，有个乡野游医，竟然拿人命开玩笑，滥用药草，致使多人丧命？”轿中的人还是没有出来，却是对着乡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乡约转头，看着淳于鄠和亓鸢，笑的一脸的狡诈。
淳于鄠锁紧了眉头，依然没有出声。
这里的县令，他没有打过交道，还真就不知道，此人的秉性。不过那个乡约的眼神，令他明白了，这是利益驱使。
淳于鄠想明白了，也就知道，若是没有证明自己的物件，只怕今日连带的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了。
果然，县令身边的衙役往这边走来，县令依然没有下轿。
乡约得意的模样，证明了淳于鄠的想法，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怀里的短刃。
若是敢侵犯他的阿鸢，他就打算拼了。
正在危机时刻，山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所有人都回了头，看向了山路的一片飞扬尘土，
竟然真的有一队马队，扬着漫天的尘土，往这边飞驰而来。
随风摇曳的旌旗上，硕大的淳字，让淳于鄠轻舒了口气。
马队很快到了县令的轿子旁，县令似乎才不情不愿的下了轿，躬身侍立。
淳于鄠看清了县令脸上的面巾，突然觉得可笑，不想怀里的人儿却睁了眼，静静的看着他。
“阿鸢，你醒了？”淳于鄠低沉的声音，似乎惊醒了阿鸢，猛地直起身子，离开了淳于鄠的怀抱，侧身看着他身上的血迹。
“伤口又裂了？你怎么撑得住？”亓鸢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人，只管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就要给淳于鄠处理伤处。
“等一下！你刚才是。。。”
“太累了，睡着了。”亓鸢丝毫不介意的说着，伸手继续要解淳于鄠的衣襟。
“睡着了？”淳于鄠嗤嗤的笑了。
是了，他竟然忘记了，这丫头的血是奇血，怎么会被迷药迷晕？可是她睡得也太沉了吧？竟然连别人要烧死她，都不知道？
亓鸢也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柴火垛，只是淳于鄠伤势严重，她顾不得管那些。
却是在看见小豆子的瞬间，有些许歉疚。
还是她来的迟了，才会让小豆子的娘，失去了活着的机会。
“将军，末将来迟，请将军责罚！”不想马队的兵士到了跟前，首领就看见了人群中，柴火垛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不得和县令招呼，激动地翻身下马，纵身直扑了过来，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