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奈何怀璧终成罪过
第三章 奈何怀璧终成罪过
雒（洛）阳王城东汉天子宫殿外是一排排独立的红墙，大致上分为南宫和北宫，两宫之间以有屋顶覆盖的复道连接，南北长约七里，连绵的宫殿群落构成一座完整的城内城。高大深邃的门洞外站着一排眼神深邃的红衣甲士，侧立两厢，十分威武。无云的上空仅有几只白鸟飞过，整个城肃穆庄严。
然而大殿西侧偏厅的一个房间里传出的器乐之声略带奢靡，明显与肃穆的砖瓦格格不入。一位身着宽大黑色宦官服饰的人小声且快步地走入屋内。
屋内的碧玉金纱内竟然还点着座灯，在无云的晴空阳光下显得更加昏黄、幽暗。一个身穿红衣的身躯斜卧在华贵的短塌之上，细细看去红衣之上还绣有一道鎏金的龙。显然，此人便是东汉王城的主人——后世被称为汉灵帝的刘宏。他的左右各有一名身着绿纱的女子，小心的抚摸伺候着。灵帝刘宏双眼朦胧，也不知是睁开还是闭着，一动不动。还有几名舞姿曼妙的妙龄少女，着透明纱衣，无声的扭动，舞步仿若云端漫步，飘飘忽忽、若隐若现。一旁的乐师也是高超的把我这音乐的松缓节奏，若断若续，让人缥缈如梦中一般。
黑衣宦官轻声走到灵帝刘宏身旁，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接过一旁侍女的扇子，开始轻柔扇着凉风。
一两个时辰过去，灵帝刘宏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到旁的黑衣宦官，不禁有些许惊讶。“大伴，你几时来的，又有新奇玩意？”
“回陛下，您看这玩意如何？”黑衣宦官从宽大的服饰下掏出一个精致的黄金小兽。灵帝刘宏坐起接过，认真的端详起来，只见黄金小兽呈蜷身俯卧的姿态，通体闪着金光，还能够看出上面细细雕琢出的斑纹，就连身上的鳞片也栩栩如生。炯炯有神的双目，露出尖利的牙齿，一脸难以驯服的凶相，不过它的颈部却有三个项圈，背上还有个拎环，又似乎是被驯养的家兽，巧妙的工匠将野性与驯服的矛盾合理的融到了这个黄金雕塑的小兽之间。
“是个好事物。”灵帝刘宏越看越喜欢。
“陛下，这黄金兽是小的从老家南阳搜寻到的。陛下您看这里。”原来这黑衣宦官就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十常侍”之一——南阳宛城人郭胜，他对灵帝刘宏指着黄金小兽的底座。
“哦？这黄金兽好似缺了些什么。”灵帝刘宏皱了皱眉头。
“陛下慧眼，这黄金小兽可是能追溯到上古时期的器物，原来它低下脚踩着精美的青铜壶。”
“那下面的玩意呢？这么好的东西，残缺了怪可惜的。”灵帝略带惋惜的说着，对着宝物也没有刚拿到那么在意了，眼看就要把它放到一边，郭常侍不由继续说到：“陛下，这个物件可是大有故事，相传本是燕国的器物，那古老的燕国也不知从何得到了这个上古的宝物，后被齐国大将陈璋抢去了。这宝物又消失一二百年，直到高祖皇帝平定天下才又出世，仿佛就是为了盛世而出的。高祖大喜，将其赐予当时劳苦功高的淮阴侯韩信，谁知那韩信不知隆恩圣誉，竟然谋逆，被夷三族，这宝物也就又再次丢了，至今又是三百年余年，终于又重见天日，是我朝大兴的征兆啊！”
“哦？但是这是个残品啊，只有一半，大伴，你把这宝物凑齐了，寡人重重的赏你。”灵帝刘宏眼睛又冒出光，显然是被激起了兴趣。身为天下之主的他，自然认为天下所有事物应当尽归他所有，更何况这等宝物，也只有他尊贵的身份才值得拥有。
“陛下，此事多半与那个离任的南郡太守有关。”
“哦？谁？”
“此人名叫韩纯，陛下日理万机，应该不知晓。这些士人心是真坏，对陛下的辛苦却视而不见，只不过是要建个西园在空闲时，有处游玩罢了，这些人却不交钱粮赴任，唉……”
灵帝刘宏看着大伴郭胜的叹息，心里也是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士人在灵帝心中就是大大的坏人，他们在朝堂上结党营私，几个大族相互勾结，垄断察举制，搞的朝堂都是一丘之貉，每次都是一个意见；在地方乡里背地里圈钱无数，大大减少了皇权的财税收入，表面却是清正廉洁的君子模样，每日在朝堂上将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
他又看了看大伴郭胜，眼光就温柔了许多。心里想着还是这些宦官靠谱，为他着想。尤其是常侍们出的主意，在光和元年初（178年），开西邸卖官，既能一定程度上打破士人对朝堂的垄断，又能从中取得钱财建设西园，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然而就是这样，那些表面清廉实则家财无数的士大夫竟然有许多不配合的。官吏的调迁、晋升或新官上任只需要支付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官位标价，竟然有许多人辞官而去。
“那个韩纯与这宝物有何关系啊。”灵帝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
“陛下，小的得到消息，韩纯一脉也许就是那逆贼韩信的后人。”
“可这都是高祖时候的事了，过了快四百年？这捕风捉影的事可靠吗？”灵帝不以为然，毕竟作为一个智商在线的正常人，西汉国祚两百一拾年，东汉传到他手上也已经是第一百五十六个年头了。将近四百年前的事和今天的影响有多大，你可试着想想，1622年还是清太祖时期，能联想到与今日有何瓜葛吗？
“陛下，其实这也只是个契机，一来打压那些士人逐渐盛行的辞官风气；二来可以问出这宝物的下落；三嘛，陛下早就想在西园建一个浮在水上的宫邸，捉了韩纯那厮，所需的钱财必定有了。陛下，您看？”
“妙啊！不愧是大伴，朝中那些官员如有一半像你这样真心为寡人出主意的，寡人也不至于整日为钱所困啊。”灵帝对尽心尽力为他考虑的常侍们很是满意，拍了拍大伴郭胜的肩膀，以示鼓励。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做了，记得办好。”
“小的一定不负陛下所托。”黑衣宦官郭胜，恭敬地行了大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