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八十九章 帮手

    王师远一听，心中怒极，浑身真气暴涨。他猛地站起，竟直接将车厢的顶棚和四壁掀了开去。

    此时，马车不知何时竟驶进了一处院落之中，停在了院中央。吴浩铭正依靠在院墙角落里微眯着眼睛，不知在看着何方；先前的白衣骑士和青衣骑士则分列在院落的四周，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颜敏、王雯等人跟随着马车一路而来，其余众人既没人招呼，也没人阻拦，就这样让她们跟着进了这处院落。她们见马车停下，便也下了马，静静站在一边等候。

    王师远站起身来，却是没注意观察周边的情形，朝着霍熙霜怒道：“你竟派人去了华山和西门山庄？”

    霍熙霜虽然距离王师远不过一尺不到的距离，王师远随时有可能伸手将他擒住，他却浑然不惧，道：“我说过，这几人之中，我最看重的便是你，所以，我亲自来到了卫州。”

    西门山庄屹立江湖两百年，家族繁盛，人才辈出，况且西门长庚性情稳重，遇事不慌，西门长恨机灵百变，身手不凡，有他二人坐镇，料想无碍。

    华山派由楚香君继任掌门，加上闫珊珊从旁辅佐，刘长春暗中协助，料想亦无大碍。

    王师远深呼吸一口气，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竟来到了一处院落之中；再看到颜敏等人都平安无事，更是松了一口气，道：“好。”说着，他便跃下了马车，与颜敏等人并肩而立，接着道，“既然你如此看重我，那你便划下道来。”

    霍熙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又恢复了苍白如纸的模样。他似乎没看到马车的四壁已经破碎，依然笔直地端坐在茶几旁，自顾自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王兄，在此之前，我还要再告诉你一件事。”

    王师远道：“什么？”

    霍熙霜叹道：“你可知，当初你好心好意放走的一个人，如今却带着无数江湖儿郎，闯入卫县摘星楼？”

    王师远想都没想，道：“林冰月？”

    霍熙霜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王兄果然聪慧。自从林长青身故于摘星楼后，林冰月便一直对你心存怨恨，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蛊惑了一帮江湖年轻人，不知死活地冲进了你的地盘。你说，你的那帮手下，该如何对待他们？”

    王师远面无表情，道：“擅闯者，自然杀无赦。”

    霍熙霜拍拍手，道：“那你可知，他们很多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有的才不过八九岁，都还是江湖各门各派长辈眼中的宝贝，你要是把他们伤着了，到时可就不好交代了。”

    王师远继续面无表情，道：“若他们够胆来找我哭诉，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看着王师远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番话，霍熙霜似乎有些失望，只好挥挥手道：“这些青城和五毒的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之辈，早就想和王兄讨教一番。眼下机会难得，我想他们是不会错过的。”

    周围的白衣人和青衣人似乎等待已久，霍熙霜的话刚说完，他们已经一拥而上，将王师远一行人围在了中央。

    王师远默默看去，细细数了一遍，白衣人共七人，青衣人共八人，共十五人。这些人都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大好的年华；他们或许是不甘在门派中默默无闻地沉沦，于是选择了追随霍熙霜，放手一搏，以求生命最绚丽的绽放。

    他们很清楚，追随霍熙霜的代价很大，因为霍熙霜面对的几乎是整个江湖；他们随时都会面对死亡。

    但他们不怕。

    即使对面是名闻天下的年轻一辈中的顶级高手，他们依然无所畏惧。

    他们已经沉寂得太久了，他们太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吴浩铭一直懒洋洋地靠在院墙边上，眼睛半眯着看向这里。

    他在吴家待了四十多年，半生的时光都奉献给了吴家；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碍于吴家家主吴浩天的命令，吴家的子弟一向低调行事，在江湖上不显山不露水；吴浩铭多次提出将势力向中原地区扩张，不惜与摘星楼为敌；然而，他的提议，只要稍微露出苗头就被吴浩天打压下去。

    他总觉得，吴家和吴浩天一直活在摘星楼的阴影之下，只要摘星楼存在的地方，吴家就须退避三舍。

    他不服，他要挑战摘星楼，他要将摘星楼踩在脚下。

    于是，当他听说霍熙霜的对手最终将指向摘星楼时，他宁可放下家破人亡的仇恨，也要跟随霍熙霜，与他一起见证摘星楼的覆灭。

    王师远从他们的脸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除了坚毅、执着，他看不到丝毫的怯懦、紧张、退缩，他心中暗暗惊叹，霍熙霜到底有何魔力，竟将这些原本应该是仇人的一群人聚集在了自己的身边。

    王师远扭头朝颜烈示意，颜烈一见便将其背负于身后的一个长形包裹解开，露出一个长形木匣，再一打开，显露出来的竟是霍熙霜赠与王师远的流空刀。

    王师远将流空刀提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道：“霍兄，当日得你相赠宝刀，我本以为你是难得的知己；却没料到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便成了敌人。当真是造化弄人。”

    霍熙霜看着流空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中感慨万千，眼中神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只是叹道：“王兄是当世英才，流空刀是当世神兵，相得益彰。只求今日一战，王兄莫负了神兵的威名。”

    王师远凝神看着他，见他神色波澜不惊，对相赠神兵毫不后悔，心中又敬了一分，终于正面白衣人和青衣人，道：“好，各位来吧，请赐教。”

    一旁的颜敏、王雯、颜烈和李克敌也早已集中注意，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白衣人和青衣人，似乎都没有自己的领头人，但却在同一时间拔剑出鞘。

    十五把剑同时出鞘，一时之间，似乎天光暗了一暗，整个世界的华彩都被掩盖下去；待过得片刻，场中剑光散去，却见王师远一行已与白衣人和青衣人混战在一起。

    王师远一行与这十五个年轻人素不相识，更无仇怨，因此心中毫无杀心，只求将他们一一制服，再与霍熙霜一决高下，因此出手之际，便不由留了两分力道；却也因此，与他们僵持不下。

    一旁的吴浩铭看出王师远的想法，见他如此“惺惺作态”，心中不悦，不声不响，一跃而起，竟冲入了白衣人和青衣人的包围圈，直扑王师远而来。

    其余人都知晓吴浩铭的厉害，见他要直面王师远，便也不坚持，纷纷散了开去，与颜敏等人继续斗在一处，却将王师远丢给了吴浩铭一人。

    王师远刚见身前的数人忽然之间散了开去，便见吴浩铭一双手掌如千手观音一般，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这掌法虽未及身，王师远却已明显感受到掌风逼人，其中蕴含的力道非同小可，不可小觑。

    电光火石之间，王师远手中流空刀向上撩去。刀气与掌风相触，王师远感受到一股大力从对方掌间传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以卸去其中力道；吴浩铭同样受到一股大力的侵袭，也不得不退了一步。

    吴浩铭眼神微缩，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自己辛辛苦苦练武四十载，一招交手之下，却与眼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打成平手，况且这人还是摘星楼的人，他心中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不及细想，吴浩铭闷哼一声，一双手掌又迎了过来。

    巴州吴家最名满江湖的绝学，便是号称坚逾铁石的“混元十三掌”。这十三掌绝学，共计十三招，招招递进，一招胜似一招。更难得的是，练至最后大圆满境界，一双手掌施展开来，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仿若同时有数十双手掌同时出招，让人真假难辨，竟无法知晓那最真实的手掌身在何处。

    吴浩铭中等资质偏上，练了四十余载，已经练到了十一掌，放眼江湖，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手了。他时常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在他心中，他已经超越了这个江湖上的大多数人。

    然而，面对同样资质中等偏上，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以弥补先天不足的王师远，竟占不到丝毫便宜。

    他的掌法一路施展而来，已经施展到第十一掌，然而，却依然被王师远一刀劈开，两人再次各后退一步。

    正当吴浩铭心中郁闷之际，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便有一伙人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一见场中情形，便喊道：“王兄，我们来帮你了。”

    王师远得空瞟了一眼，立时眼前一亮，心中放松不少。原来竟是十日之前不辞而别的段无涯，此时与他一同现身的还有三人，想必正是段无涯请来的帮手了。

    段无涯和另外三人来到王师远身边，介绍道：“王兄，这三位乃是南海剑派的三位高手，依次唤作雷羽、汪中景和辰宇。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一俟听说你被围困，便立马赶了过来。”

    王师远与雷羽三人施了一礼，再看向段无涯，已是满目感激。

    段无涯与王师远相识不过半年有余，但他次次相救，却又不图任何回报，王师远看在眼里，心中感激莫名。此次与霍熙霜针锋相对，他又舍命相救，王师远握着他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段无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是拍拍他的手臂，昂首道：“霍熙霜，你为了你自己所谓的人生意义，处处与人作对，滥杀无辜，还有何面目自称英雄人物？”

    段无涯来到院中，本来正自动手的一群人纷纷停了手，吴浩铭等人则聚集在霍熙霜周围，静静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