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血色残阳（18）
林野垂头盯着桌面，沉思半晌，才缓缓开口，“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让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傅言：“问。”
林野：“你真的背叛人类了吗？”
“从广义上来讲，背叛是指对自己原来信仰的一种离开，我从来没有背弃过我的信仰。”傅言俯身在林野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可惜我的信仰是我自己，不是人类。”
傅言的声音很轻，似低语，似呢喃，但却足够让林野听清。
林野状似不信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救周屿枫？！”
傅言直起身，坐回原位，“因为他是我的底牌。”
林野不解，“什么意思？”
傅言偏过头，琥珀色的眼眸慵懒的看向林野，语带压迫的道：“林野，我可以信任你吗？”
林野直视傅言的眼睛，“你可以。”
傅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好，那我来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
下一秒，傅言的声音便在林野的脑中响起，他用精神力向林野发起了对话。
“混沌晶石一共有三块，分别在我、惊悚游戏、以及林木笙的身体里。”
“他们两个的晶石已经激活了，但我的还没有，所以现在不论对上他俩谁，我都没有胜算。”
“不过他们两个也破不开我的身体。”
“他们一个不是实验体，一个没有精神力，想杀了我，下辈子吧。”
林野闻言，脑内思绪万千，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
比如傅言之前可以破开林木笙的脑子，又比如傅言可以掏出她的心脏。
原来不是因为傅言的身体与众不同，而是因为他的精神力。
也就是说激活混沌晶石的林木笙，倘若在拥有了精神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傅言这种实验体……
“虽然他们两个都杀不死我，不过……”傅言话锋一转，“他们却可以杀掉你。”
林野蹙眉，“为什么？”
傅言：“因为我是天生的精神力者，我不需要能量源就能控制这具实验体，我的精神体早已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
“换言之，只要我活着，这具身体就会为我所用，如果我死了，这具身体也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所以，就算我现在没有了精神力，惊悚游戏也夺不走我这具身体。”
“但你就不一样了，虽然你拥有很强的精神力，但你不是天生的精神力者，你无法与实验体完全融合。惊悚游戏如果想的话，还是可以夺走你的身体的，只是非常费事罢了。”
林野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才在脑中讷讷的道：“它……它要我的身体干嘛？”
傅言嗤笑，“所以这也是你的优势。”
林野不解，“什么优势？”
傅言：“没用的优势。”
“因为你对惊悚游戏没用，所以它也不会费劲心力的对付你。”
林野认同的点点头，“那倒是。”
傅言：“但林木笙就不同了，他一直想抢了你的身体送给童霏羽，如果让他找到剥离你精神体的办法……”
林野冷哼一声，刚想说关我屁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呸！无耻之徒。”
傅言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形势就是这个形势，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办？”傅言手指轻敲桌面，歪头看向林野。
林野思考半晌，才开口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激活混沌晶石，然后看着他们两个狗咬……”
林野出于试探的原因，这次没有用精神力，但她话没说完，就被傅言抬手捂住了嘴，“嘘，当心隔墙有耳。”
林野眸光微闪，片刻后才缓缓点头。
傅言继续用精神力道：“现在我们再回到刚才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救周屿枫？”
“因为他是我的底牌。”
“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统治者，惊悚游戏和林木笙都是我统治路上的绊脚石，偏偏他们的实力又不容小觑，我这个人虽然很自信，但却从不自负。”
“对付他们是有风险的，所以我必须给自己找好后路，而周屿枫就是我的后路。”
林野：“你是想……”
傅言身体后倾，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周屿枫的身体里有我和周老头一半的精神力，倘若这次我不幸失败了，我会把混沌晶石重新塞回他的体内，然后送他离开游戏。”
“有过游戏中的羁绊和救命之恩，百年后，他还会再造出一个傅言，届时我又可以卷土重来。”
“换句话说，只要这小子不死，我的人生就可以无限次的重来，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只需要施舍给他一点小小的恩惠，他就会感恩戴德的帮我做事。”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低级的统治者掌控身体，高级的统治者驾驭心灵。”
“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林野淡淡开口，“我没有混沌晶石，也不是惊悚游戏和林木笙的对手，我无法帮你奠定胜局，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傅言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说呢……说的无情一点，我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手下，但又不能容忍他的能力强过我，一无所有的你最符合要求。”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终归是不同的。”
“五年前，我被惊悚游戏关入诡秘之境，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轮回和杀戮，我在那个黑暗的空间内走了整整四年，也没有找到出口，那里耗干了我所有的精神力，最后我只能沉沉的睡去。”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孤独，林野，我们拥有同样的身体、同样的经历，我们同样都被人背叛过。”
“如果说世界上有人能同我感同身受，同我亲近的话，那么那个人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
“林野，虽然我没有什么丰富的情感，但我却一直将你视为我的亲人，当然，前提是你对我构不成威胁的情况下。”
林野：“倘若我对你构成了威胁呢？”
傅言：“死。”
林野抿唇看向傅言，“那童话镇那些人呢？你对他们就没有一丝情谊吗？”
傅言面无表情的道：“所谓情谊，不过是人与人之间互相犯的贱罢了，可惜我已经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