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士为知己者死
“阿明!”
路修大吼,目眦欲裂。
席烈把浑身抽搐的周明丢下,像丢掉了一袋垃圾,一步步走向路修。
路修脑中的愤怒已经压倒了理智,他抽出疯狗刀,鱼跃扑进食堂,追杀江梨。
江梨没有傻到和路修拼近战,她捅完周明拔腿就跑,奔向席烈身后。
与此同时,口中快速念诵【气禁】法诀。
气禁白刃,刀枪不入。
意志力具现为黑色丝带样的东西,绕着女孩周身飞舞。
由于【照片禁锢】的作用,江梨无法跑出照片取景范围,但可以纵深向远处移动。
席烈身形如电,侧身绕过江梨,迎战路修。
忽地身形一顿,硬生生定住。
他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被固定在一个位置,拉不动。
“卧槽?”
路修要全力对付近处的席烈,不能穷追江梨,但他又不甘心放过杀害周明的凶手。
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态,路修拿出照片,对准江梨狠狠撕下。
嘶啦。
“啊!”
江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仰天倒地。
从额头到下腹,衣物层层破裂,绽放出一道连续血线,与照片撕边位置完全一致。
然而,由于提前祭起【气禁】防护,她并没有像老鼠一样一分为二。
席烈还在和他的左手作斗争,拉扯不休。
照片已经撕成两半,路修明白,席烈现在拉不动左手,是因为他在往右,也就是照片边界拉扯。
但如果他往左,也就是照片撕边方向拉扯,他会立刻脱困!
地上的周明校服被鲜血浸透,脸色惨白,直勾勾望向路修。
路修不敢耽搁,抱起周明向食堂外狂奔。
“放下我,你快跑。”透明人虚弱地说。
“我带你回去,雨童会【治疗】,她能救活你。”路修一边跑,一边碎碎念:
“你的伤口在胸口正中,不在心脏,你的伤口没有卞一鸣的深,刚才江梨也没有拧动匕首,伤口也不算大,总之、总之你是有救的。”
比起安慰周明,他更像是在麻痹自己。
他知道,从医院跑回尤雨童所在的居民楼,最快也要半小时,周明撑不了那么久。
席烈望着路修抱着周明跑向食堂大门,默念法诀,挥动右手。
路修发现,明明近在咫尺的门口光速飞退,自己前方横亘着无数张餐桌。
左右望去,全是同样的画面,一张张餐桌排列成整齐的矩阵。
他明白,他被陷在【移景】迷阵中。
而用于摆脱【移景】的铁丝,早在他扑杀江梨时丢在了厨房。
回看厨房,目测比罗马还远。
路修无计可施,抱着周明转过身来,直面席烈。
席烈拉扯左手,依然卡在那个位置,不禁笑了:
“呵呵,有意思。”
见路修止步,他明白对方无路可逃。
席烈的目光扫到地上的打火机,右手好整以暇地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弯腰捡起了打火机。
地上的江梨已被燃气熏得意识模糊,用残存的意识喊出一个字:
“别……”
席烈从不把这女人的话当回事,轻蔑地瞟了她一眼,按下打火机。
哒。
轰!!!
食堂爆炸。
墙壁粉碎,房顶掀飞,烈焰吞没一切。
强烈的冲击波,将室内的人和物甩上天空。
……
下水道内一阵剧震,巨大的爆破声后,隧道内还残留着回声,嗡嗡鸣响不绝。
头上顶盖泥沙俱下,船上六人抱头趴下。
待声音平息,李晓锋抬起头来:
“有人先动手了!我们班除了飞哥,还有谁能制造炸弹?”
大家把船划到一个窨井口下,齐飞探头出去,满眼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也可能是张扬他们藏匿的炸弹。上面是医院。我想上去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同学需要救助。”
马雷说:
“你还有复仇任务在身,我现在是金刚,扛揍,我上去。”
“可是你……”齐飞看了看对方夸张的体格:
“目标会不会太大了?对手要是有枪,偷袭你的话,你很难躲。”
马雷笑了:
“如果偷袭的人真用枪,谁也躲不过吧?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说着双臂撑住窨井内壁,四肢并用爬了上去。
……
“呃……”
路修重重摔落,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双臂松开了周明。
刚刚在半空中,他死死抱住周明,保护着他,头上、身上扎入无数窗玻璃碎片。
有席烈左手和半个江梨的照片遗落火海,烧成飞灰。
夜空中的几轮新月,静静地俯瞰着两个少年并肩躺在草坪上,无悲无喜。
“你傻啊你,跑来干嘛?”
周明胸口血如喷泉,他伸手按住,血就从指缝中渗出。
“还不是怕你死了。”
路修身上衣裤烧成褴褛,浑身皮肤火辣辣地痛。
“你没看药库的监控啊?”透明人气若游丝。
路修一边喘气一边笑:
“看了,你演给我看的嘛。看不出来你个小透明,关键时刻还挺会装逼的嘛。”
周明一笑,咳出一口血来:
“我在学你。你以前跟校霸说话时就是那样,吊兮兮的。我学得像不像?”
“演技还要锤炼。”路修收敛笑容:
“你和席烈的赌约没有意义。你我都知道,席烈不是遵守赌约的人。我来了,你未必能活。我不来,你一定会死。”
“你和我想的一样。”周明口吐鲜血,喃喃道:
“你来了我也算没白活。书上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士为知己者死,我死了也值了……”
“别他妈瞎说,我马上带你回去,让雨童救活你。”路修深吸一口气,忍着浑身痛楚坐起来,抓他手臂:
“想死还早着呐!”
周明无力地反抓他手臂:
“路修……”
“别ggyy了,省点力气。”
“哈哈哈哈……”周明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身体剧颤,鲜血从口鼻一起奔涌出来:
“我这辈子活得太孤单了。要是可以重生,我一定早点认识你这个朋友。”
透明人的手离开胸口,无力地垂下。
胸口喷涌的血,势头渐渐小了。
“阿明!”
路修扑上去,哆嗦着手探向周明的颈侧大动脉。
那里已经没有跳动。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破锣嗓子唱着五音不全的歌,由远及近。
“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
席烈一边唱,一边打响指合着节拍。
他的头脸扑上了黑灰,白袍也是脏兮兮的,然而精神抖擞,步伐有力。
走到两人面前,他唱完最后一句,陶醉地把尾音拖得老长:
“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