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城市的大肠
早上,混沌挨了“陆吾大人”一顿揶揄,灰溜溜离开。
走出单元口,便听到居民楼后面传来阵阵响动,夹杂着小男孩的喘气声。
转过墙角,它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猪屁股,小尾巴一甩一甩。
围墙下停着一辆小货车,袁冰打碎了车窗,打开了车门,现在上半身卡在车里,身子还在努力往驾驶室里拱……
混沌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猪崽子好不听话!竟然跑到这里来玩闹!毕方大人让你留守城墙缺口,你这对猪耳朵长来扇蚊子用的?”
袁冰一看混沌六足、两翼、一眼、一嘴的诡异外貌,已经吓蒙,哪敢顶嘴,只好学着狪狪的语气说:
“狪狪是见陆吾大人双脚受伤,这才驮祂回来的。”
混沌哼了一声:
“现在大人到家了,你还不快滚回去!”
袁冰说:
“狪狪跑了十几公里,累坏了,实在跑不动了,所以想开车回去。”
混沌气笑了:
“你这猪脑子不想事,你瞧这车驾驶室这么小,你这么肥,能挤进去吗?你这猪崽除了吃,什么法术不会,呆在城里,小心被人类杀了吃肉。”
混沌展开一双肉翅飞上半空,前足抓住袁冰肥躯,把它提起,飞回城北废墟。
袁冰因为恐高,尖叫了一路。
他怀疑这头神兽是有能力把自己变回人形的。
可看它担心狪狪“被人类杀了吃肉”的样子,显然是对狪狪爱护有加。
袁冰哪敢告诉它自己是吃了狪狪的肉变成这猪样的,只好闭嘴。
“好好在这呆着,再乱跑,就把你送给人类做红烧肉。”混沌放下它就走了。
袁冰心里盘算,要想变回人形,得再跑十几公里去找路修,请他去求那大鸟。
但它又饿又累,实在没力气再跑了。
这大白天的,即使有力气进城,万一遇到其他饿着肚子的同学,后果也不堪设想。
万一遇到另外七头猪,就凭自己在小超市临阵逃脱的行为,它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在这里等那几头神兽吧,它们说过会带吃的回来。”袁冰沐浴着晨光躺平,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低:
“其实仔细想想,当一头猪也挺好的,吃了睡,睡了吃,不用学习,不用高考……”
粗重的鼾声从废墟上响起。
正午毒辣的阳光晒醒了大肥猪。
它溜下废墟,朝远处树荫走,嘴里嘟嚷:
“狪狪都好几个小时没吃饭了,肚子好饿呀,也不知道前辈们什么时候带好吃的回来呀?
“希望不要是太辣的东西,狪狪不爱吃辣椒……”
那个“袁冰”的人类意识,从袁冰内心认可猪的生活那一刻起,便像烈日下的露水般迅速蒸发。
消失殆尽。
……
带着没找到马雷的失落,路修回到四楼,坐在客厅发呆。
穿着短裤、短裙的女生们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晃得他眼花。
路修心想,打不过席烈,至少也得保证不被对方打死啊。
防守也需要实力,总不能指望这帮娘子军用小拳拳捶席烈胸口吧!
还是得拉几个带把的入伙才行啊。
路修立刻想到了城北地下车库那五个男生,即使是五个戴眼镜的文弱男生,他也不想放弃。
闭上眼睛【感应】监控,他意外地发现:
那五人已经不在车库。
车库的监控早就被他们发现并破坏,路修只能进入一个较远的摄像头,可能是五人遗漏的。
和五人一起消失的,还有他们一直在鼓捣的两个装置。
由于太远且光线昏暗,路修始终没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路修花了一个小时,搜遍了全城的监控,愣是没找到五人踪影。
“简旭说,北边城墙被飞机撞破了口,难道那五人已经逃出去了?”路修沉吟:
“毕竟他们所在之处离监控盲区很近,不难发现那里有破口。”
路修再次把视野拉回车库,倒放监控,到有人出现时停下。
这是在两个多小时以前,五人吃了零食当作午饭,然后把积攒的零食、矿泉水以及两个装置抬进了窨井。
最后,五人钻了进去。
路修很想查看窨井下的情况,却发现里面没有监控。
这个监控之城,地底下竟然全是盲区!
……
作为城市的大肠,下水道系统是潜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最晦暗肮脏的存在,却又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五个戴眼镜的男生,坐在清洁工打捞垃圾用的那种铁皮小船上。
船上载着他们的饮食以及两台自制的装置——外形是用电线缠绕的汽车油箱。
他们用衣服蒙住口鼻,其中四人两两成组,在污水里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化学课代表齐飞坐在船头,高举手电照路。
“卧槽卧槽……”
第二排的小胖子黄翔划着船,大声嚷嚷:
“卧槽太臭了!我受不了了!”
齐飞说:
“白衣社那帮混蛋一定早想到了有人会走下水道。
“为了防止我们从地下逃出城,他们一定早就把城市边缘的口子都堵了。这下水道里是十年前的粪水,当然臭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十五分钟停一次船,找个窨井口,轮流上去换气。”
黄翔苦着脸说:
“怎么这臭气还有毒是吗?”
齐飞点头:
“对。粪水无法外流,产生厌氧发酵,现在这里面全是沼气。晓锋别抽烟啊。”
“收到,飞哥。”物理课代表李晓锋回应。
他在第二排另一边划桨,和黄翔一组。
黄翔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他是五人中唯一的学渣,一副近视镜只能算是多年肝游戏换来的勋章。
到高二想提高学习成绩了,才和各科学霸们走得很近。
李晓锋笑笑:
“意思就是,打火机一响,爹妈白养。”
四个人都笑起来。
黄翔说:
“这么臭亏你们笑得出来。飞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到航站楼。”齐飞看着手机上的指南针。
“什么时候到航站楼啊?”
齐飞反问:
“昨天你走到这里花了多久?”
“得有……两三个小时吧。”
“那就对了。这才刚出发半小时,问什么问?快划。累了换我。”
“好……呕!”
黄翔猛的扯下蒙住口鼻的衣服,趴在船上哇哇大吐。
齐飞刚拿过他手里的船桨,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沉重的声响。
咚。
咚。
咚。
隔着厚实的水泥顶板,声音不算大,但节奏却像极了人的脚步声。
“这么重的脚步声,一定是个超级大个子,难道是……”李晓锋看向齐飞:
“罗墙?”
齐飞面露喜色:
“罗墙和路修形影不离,找到罗墙,我们就找到路修了。路修又精又能打,跟他合作胜算会更大。
“找个窨井口停船,我上去看看。往那边……对……”
黄翔吐得涕泪横流,抬起虚弱的脸:
“路修会不会杀我们啊?”
齐飞划着桨分析:
“昨天早上我从商场逃出来后,躲在后门外观察,看到路修冲进去和席烈大打了一场。
“路修应该不是会对同学下毒手的人,他和那畜生不一样。”
铁皮船来到窨井下方。
黄翔说:
“别‘应该’啊大哥,万一罗墙自己出来到处杀人呢?”
“怕锤子,咱们不是还有炸弹吗?”李晓锋拍拍身边的油箱装置:
“大不了一起死。”
“唉唉唉……”黄翔躺下,一脸生无可恋:
“大不了一起放烟花喽,反正不被炸死也要被臭死了。”
齐飞站在两名同学的肩膀上,小心推开窨井,探出头去……
“班长?”